第34章 黑松林遇险
作者:傲古斯厾      更新:2021-10-10 17:28      字数:3054
  老鹦鹉仔细再瞧,两个人的影子在窗前晃悠,房内的残灯不吹灭,只见那邢丑酣睡在床边。听了听鼻息如雷,邢赞酣睡。两个解差贼手贼脚在那里讲话。
  一个说:“兄弟,你听听,丑鬼已睡着了。此时不结果他性命更待几时下手?”另一个说:“哪里等到几时?明口到了终南山,山边有座松林,就在那块打发了他罢。”
  一个说:“这汉子结实,只怕咱俩还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说:“有了,如今趁着他带酒熟睡,把脚镣松了,脱了袜子放些碎磁片与他重新穿上。明日他走起来把脚踏破就好,他纵然有猛力,两足脚难动弹,如此就不怕他了。”
  两个贼说罢走到里边房内,将邢赞的袜子脱下来,无奈一时寻不到沙子石块来,就砸个杯子、打了几十片的碗片,每块黄豆大的碎磁瓦子,重新与邢赞穿在脚,上了脚镣。这个丑鬼真像摆了的死人一样,一点也不知道。两个解差办妥,回到外间房内吹灯睡觉。
  鹦鹉听够多时,心下着忙,一时也是无计可施,还飞到那棵梧桐树上落下打吨。
  李强、张霸睡到天大亮才起来,二贼走到里间把邢赞推了几推说:“醒醒!天亮了,还要赶路呢?”
  丑鬼把嘴叭哒叭哒打个哈气,爬将起来,不住的说好觉。瞧了瞧脖子上的枷锁、手上的扭扣说:“两朋友,为什么又把这脑瓜骨子与我搭上了?”
  二贼子说:“王二哥,这是君子防不然,勿要见怪。”
  “什么然不然的,明说了罢!你们哥俩怕我走了,做好汉的岂肯做那样的事情。”
  两个贼子说:“真乃好汉,这样我们才放心。”叫店小二端来净面水来。两个解差净了面,用湿手巾与邢赞擦脸。二人却不打发店钱,只说了声店东在此打扰了,扛起枪棒,三人离了旅店门。
  不怕死的丑鬼前头走着,追命的阎罗随后跟,到了终南山里。两个贼扬眉弄眼的传哑迷,耿直的邢赞又怎会知道,往前走了二三里,只觉得袜子里面似钢针,越走越加痛,两脚犹如火滚,疼得龇牙咧嘴难忍。
  丑鬼脚底下磨出燎浆大泡,哪里还走得动!一下子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叫道:“朋友,我袜子里有沙子,着实疼痛难忍,开了脚镣我脱下来看看。”
  李强说:“你的鞋带系得紧紧的,哪里跑进了沙子?就说你走不惯长道的人,必磨出半个燎泡来。再走三五里也就不痛了。”
  丑爷是个直人,挣扎着起来又往前走。走了一二里路,两足脚上的燎泡尽皆打破,袜子里的磁片闯来闯去,哪里禁受的起,又叫道:“两个朋友,我可走不动了,到底与我脱了袜子罢。”
  二贼说:“好兄弟,往前再走二三里进了山沟,里面有一座黑松林,到那里坐也受用,睡也受用,横躺竖卧由着咱们。你如今若是走不动,叫百姓看了,以为我二人作弊,待我们兄弟两个扶着你走,意下如何?”
  邢赞面色叫苦,二贼不由分说,上前架起他胳膊不放松,走一步来紧一步,丑鬼脚底如刀搅,只疼得浑身是汗,眉毛眼睛皱成了一团。
  鹦鹉一直在半空中跟着,忽见二贼生此毒计,说声不好,眼见丑鬼就没有救了,这事怎么处?哎……我先到前边等候,看他们进黑松林是怎样行事,若有机会还可搭救。若无机会,只有听天由命。
  鹦鹉飞进终南山的山沟往下观看。路边一座孤零零的庙,说声有了,我如今落在这庙中等候两个贼走到此处,我在里边装神圣,惊嘘他们一番,且看如何?飞进庙中,落在门槛子上盘着、瞧了瞧里面塑的是刘关张三位神相。
  忽然听见叮叮当当的一串声音,一匹马竟奔庙门而来,鹦鹉隐着身子往外瞧,马上一位幼年壮士面如黑漆,来到庙前离鞍下马,持枪往里而走。只见那人走进庙门,一撩袍,朝上跪倒,口中念道:
  祖祖在上,孙孙是不第的张彪,那日求名从此路过,讨了中平一卦。卦爻书上曾查看,说道是双木相持林虎争。当时不解其中深意,那天在长安比武夺帅,有个姓柳的把印就挂了去。孙孙心中不忿,与他比拼争夺,遇着个红发蓝脸的幼年樵夫,一扁担打死柳洪。孙孙便得脱身,不知那个蓝面樵夫后来怎样结局?卦爻上说到双木相持遇虎争,卯者木也,加上木傍乃是柳树的柳字,孙孙与姓柳的夺印,又遇着蓝面的将柳洪打死,此人以后必是一员虎将,所以前来再求一爻。”
  张彪说罢又起卦,双手高举祝赞道:“那人若是一员真虎将,再赏一中平卦爻,我再回上长安去,暗暗留神打听。若要是犯了官司问成罪,我与他送顿牢饭尽个情。遇着机会将他救,还与他暗暗商量大事情……”
  鹦鹉闻言展翅飞出来,张彪求签已毕,紧跟着提枪上马,一伏身赤滴滴的走开。
  两个解差相挽着邢赞,催迫前行,进了山沟,只拣着无人幽径处走,来到了一片密松林。对邢赞说:“朋友,可在这里大息一息。”
  丑鬼坐在树底下喘息不止,那李强、张霸互丢了个眼色,李强说:“哥,我有些渴了,哪里喝些水去才好?”张霸说:“我也饿了,寻些东西吃。咱哥儿俩一齐去了也不放心,少不得难为难为这个朋友一番。好汉!你这么略略的束上一会如何?”
  丑爷微微冷笑:“我的枷也扛好,叫你们放心,那在乎这条绳子,你哥儿俩就把我绑上好去放心吃饭。”
  二贼听了满心欢喜,用绳子把邢赞紧紧绑在松树上边,也不叫他站着,也不叫他坐着,只叫他盘着。绑拴停妥一齐出了松树林,还没半钟茶的功夫复了回来。丑爷瞧了瞧,一个拿着短刀,一个手提木棒。
  丑爷问:“你哥俩为何这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家伙莫非有狼呢?”
  两个贼说:“狼是没有,只有一个老虎。”
  丑爷说:“你们怕吗?等一会我去打虎。”
  二贼微微冷笑说:“王二,你不怕狼也不怕虎,难道也不怕追命的阎王吗?”
  丑爷问:“阎王是个怎么样的呢?”
  两个贼把自己一指说:“我们就是这么一对追命阎王,专会追魂取命。实对你说罢,我二人奉当今太子的密旨前来结果于你,你到了阴曹地府休要怪我二人。”
  丑爷神眉直竖,虎目圆静:“哎哟!好狗男女!来安下这样歹心。”说罢浑身发力,指望要挣断绳索,怎得能够!挣不开绑拴的索,口中大骂不绝。
  二贼奸笑着,正要各举刀棒下绝情狠手。正在此时,只听得马摆鸾铃的几声响,张彪闯进密松林,大喝几声休得撤野,丈八蛇矛挺将过来。
  二贼赶紧招架,李强先中了一枪,倒在地上喷血如柱,几个翻白,一命呜呼了,地尘埃。张霸见状赶紧逃命,张彪放马紧跟,对了准头,一个长矛丢过去,从背心穿胸而出,翻滚在地。
  张彪翻身下马,来至松树下,解去丑爷身上的绳索。邢赞认了认说:“将军,你不是教军场中那位夺帅印的么。”
  张彪说:“小弟就是张彪,不知兄长贵姓高名,仙乡何处?”
  丑爷说:“小弟是松江府卧虎村人,叫做邢赞。多蒙将军救命之恩,我先叩谢叩谢。”说罢双膝跪下,连磕了七八个响头,黑爷顶礼相还说:“兄长请起,若非鹦鹉报信,哪能晓得?”
  邢赞说罢又朝鹦鹉叩了几个个响头,起来跑过去一个尸体上踢了几脚。鹦鹉说:“你二位不必捱迟,若是有人看见,只怕难以脱身。如今去投奔胭脂山,到了那里自有投身之处。”
  邢赞听说叫他们去投奔胭脂山,说:“张哥,你是有马的,先走一步儿,待小弟随后赶罢。”
  黑爷说:“小弟骑马,兄长步行,哪有这个道理?我把马牵着一同步行如何?”
  丑爷说:“这个倒耽误了工夫。小弟的脚快,仁兄只管马上先行,别要拘什么道理。”
  “既是这等,小弟多有得罪,我先往前途等候,务必在双阳道岔口等候取齐。”黑爷说罢提枪上马,告别邢赞与鹦鹉,先走了。
  丑鬼随后也辞别鹦鹉,起身出密林,走了几步,坐在尘埃,解开带子把鞋袜脱将下来,抖了抖里面的东西。站起来,一瘸一点的往前走。走到日色沉西,过了双阳岔口并无张彪的影子。
  原来邢赞走的是西南,张彪往东南上岔下去了。邢赞堪堪走到掌灯的时候,脚步难行,奔到一座村庄里面,寻个旅店歇下。至次日清晨早起,付了店钱,又往前走,走了半日不见张彪,心中算计算计,也罢,我且寻到胭脂山去,或前或后少不得都要投奔那边,一路只问着胭脂山的大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