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邢赞夺帅印
作者:傲古斯厾      更新:2021-10-10 17:28      字数:3112
  再说丑鬼邢赞五更天起来,出城上山打柴,一担干柴挑在长安城东关里卖了几分银子。扛着扁担来到教军场门口往里观瞧,只见旗帽招展,队伍交杂,就象一片兵山。
  丑鬼瞧见这样的热闹,由不得心里痒痒,扛着扁担往里走。把门的军校怎肯相容?用声吆喝:“撤野的村夫,往那里走呢!”说着一齐举起红杠子接头就打。
  丑爷用扁担架住说:“众位别要动手,我是来夺印的。”
  众军校听说,一齐笑起来:“你这丑鬼说的都是梦话,帅印也是轻易夺的吗?里面夺印的不是举子就是世袭。一月之前就在兵部报名上册,有名方许进教军场中比试。这是千中选百,百中选一的英雄好汉,一个个盔明甲灿,兵刃锋利,骑鞍压马,着紫披青。就算着你要进去夺印,你戴的是什么盔呀,穿的什么甲!骑的什么马!使的什么兵刃!难道骑着扁担,拿着板斧,去夺印不成?快着干你那营生去,走迟些打折了狗腿。”
  丑鬼听罢,一天的高兴,只说得半点全无了,咕嘟嘴走到一个卖酒的担子跟前要了一壶烧酒,又切了半斤熟肉,放下扁担,又坐在一个低板凳上,就着柜子吃起来。
  丑鬼正在扫兴无聊发闷之时,只听得教军场内,叫杀连天,喊声不止。丑爷心想:这光景想必是场内夺印的举子在里边厮杀比试。但不知这颗印将落在谁手中?左右无事,再要他一壶酒来,等候着瞧一瞧挂印的人是怎样一个模样?打听他几时兴兵?我混在营中好去救驾。邢赞又要了一壶烧酒,自斟自饮。
  ……
  且说柳洪中了钢鞭,忍着疼痛心里又舍不得那颗帅印,抱着鞍轿,在教军场跑来跑去不停。张彪后面喊叫如雷,紧紧追赶。
  柳洪一面跑着一面思想着:我要奔去演武厅,万岁见我败了阵,这颗帅印万万难保。有了,我如今逃出教军场、进东门,竟扑皇门,到了太子府中,有我妹夫作主,这颗帅印还怕他谁夺去
  柳洪催开坐下马,往围场外奔去,黑爷张彪紧追不舍,声声只叫留下印来,让我挂牌做总戎!
  邢丑鬼正在饮酒,只见一匹马似箭如飞跑出教军场来,丑爷端着酒瓶子只是发怔。瞧了瞧,只见马上有个人盔歪甲斜,没命的往外奔逃。随后又跟出一匹马来,马上的人浑身挂皂,手执长枪,叫喊如雷。口口声声只叫:“小辈,把帅印留下,饶你命不死。”
  邢赞听见这句话,心下思忖:我如今流落西安府,打柴度光阴,潜龙兄长无音信,何日才得运转,上前夺了这颗印,领兵为元帅,得便先杀他老黄登。我且搅乱乾坤把仁兄助,今日错过这机会,打着灯笼想必也难寻。
  邢丑爷想到这里,一股虎气窜到头上,嗖地抓起扁担站起,迈步如梭跟上,追上了柳洪的马,如雷般叱咤一声。抡开扁担下了绝情狠手,连肩带背这一下,柳洪栽下马来。
  丑鬼一扁担把柳洪打下马来,赶上前去要夺师印。柳洪虽然受伤,为生为死舍不得这颗印,起初原把帅印悬挂胸前,如今掉下马来,溜套在脖子上。柳洪紧紧抱着不放,邢丑一心要夺,抓住帅印只这么往下一揪,黄绒条套在脖子上边,活生生把柳洪给勒死了,一伸腿张口,命染黄泉。
  丑爷将这颗印摘下来,抓起扁担迈步就跑,张彪催马紧随,高叫:“朋友休要走,请留贵姓尊名。”
  邢赞摆手说:“不知道,我是无名无姓人。”
  黑爷在马上高声笑道:“朋友,天下好汉爱好汉,自古猩猩喜惜猩猩。因见你胆量高强夺得帅印,故此前来问一声。”
  丑鬼闻言站住,打量黑爷,只见他面如锅底,豹头环眼,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丑爷看罢,叫道:“朋友,我看你也是一条好汉英雄,就把这帅印让与你吧!”
  黑爷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只好问你贵姓高名。”
  丑爷说:“不必问我的名子,把你的尊姓大名说与我听听。”
  黑爷说:“小弟张彪,绰号猛雄,祖居范阳人氏。足下既不肯把姓名说与我,就把这颗帅印让与你挂,我张某去了。”说罢执手扬长而去。
  邢赞因为夺得帅印正在欢喜,只听得教军场内吵吵发喊,两员将官带着无数人马出演武门追赶下来。一齐用声吆喝:“万岁有旨,把帅印让与黑脸的悬挂,只是别伤了柳国舅的性命。”说着人马赶到了跟前,瞧见柳洪躺在街心,直挺挺的命尽气绝,乌呼哀哉,就问那些观看的百姓,那个穿黑衣服的去往何处了?
  众百姓见问,便说道:“二位老爷,不必追赶那个穿黑衣服的了。那一个拿扁担的蓝脸丑鬼是国舅爷的对头。”
  二将抬头观看,但只见一个打柴的丑鬼一只手提着金印,一只手拿着扁担,腰里掖着把板斧,默默的在那里站着发怔。
  二将伸马上前大喝道:“丑小厮,你为何伤了国舅爷的性命?”
  丑爷说:“我只知道夺印,不知道什么性命不性命的。”
  “哎哟,好个撒野的,休要放走,三军与我快些上前擒住。”众军发喊,把丑爷围裹在里面,不容分说,兵刃交加乱成一处。
  丑爷好似慢头馅,内外好几层。丑爷毫不畏惧,手中扁担抡起,犹如纺车子一般样,上三路打去人就落马,下三打去马倒尘埃。
  丑爷打了一阵,往城门扑去,后面兵丁穷追不舍,街上人仰马翻的乱作一团,丑鬼左冲右撞,撞不出重围。心里着急,把酒都拥将上来,只觉得头重脚轻,两只脚就象捣蒜的一样,晃了两晃,扑咚,仰巴巴跌倒在尘埃。
  三军一齐动手,数把挠钩一齐搭住,上了绳索。丑鬼躺在街心,却酣睡如雷。四个人抬将起来送到刑司衙门里,地方官派兵看守。
  ……
  黄登从教军场设排銮驾回朝,就有兵部尚书同戎政军门启奏说:“有个卖柴的蓝面小厮,打死了柳洪,抢夺帅印,打伤众兵,大闹长安,请旨定夺。”
  黄登闻奏,登时发下旨意,命三法司责问口供,按律定罪。旨意传将下去,到了次日清晨,三法司开堂。邢丑鬼的酒也醒了。众人把他推推拥拥带至公堂,两边青衣一齐发喊:“凶犯还不下跪?”
  丑鬼睁开眼,举目往上看,三位官员坐居中,无数青衣两旁,一个个肩扛棍棒手提绳。
  邢赞看罢心中暗想:这个意思要盘问我老邢,待我和他们且混一混。说:“众位朋友,你请我来是吃茶还是吃酒?为什么捆绑起来?难道还怕我逃席不成!”
  两边青衣一齐吆喝:“蓝面小子,休得胡说!还不下跪,小心两条狗腿打折了。”
  丑爷也不跪倒也不站着,面对公堂了起来,只是冷笑。上面三法司把惊堂木一拍,叫道:“凶犯报名上来!”
  两旁青衣一齐鸣喝:“你到底姓什么?叫什么名?”
  丑爷闻听,心想:说他娘个鬼名鬼姓,索性混到底。也罢,我姓个什么呢?一时想不起来,往上瞧了瞧,有了,我就姓个天吧。用声吆喝:“朋友听真,我姓天,叫天爷。”
  话说三法司闻听丑爷之言,一声断喝:“大胆刁民!满口胡说,百家姓上,哪里有个姓天的?就该掌嘴。”
  丑爷说:“仍们也是个糊涂官府,难道没听见人说,天是天大,我是王二。”
  “哦!原来你叫王二。王二,你说!你又不是举子,又不是世袭,册上无名牌上无姓,为何擅夺国家的帅印,行凶打死国舅?何人主使?谁与你同谋?你与我从实招来,免得我三推六问。
  丑爷听罢不由得微微冷笑,说:“你听真!我长安打柴几载,无拘无束过光阴。可恨有个穿红的,倚仗国舅皇亲,终日赊我的柴,共欠铜钱九百文。谁知他躲在家中,各样方法总不出门。上门讨帐不肯还,怎不叫人生怒?昨日来看比武夺帅,正好就是他,狭路相逢这个演武厅。谁叫他不禁打,扁担一下他自去见了阎君。敢做敢当是好汉,哪有同谋主使?我今说出真情,早些放我打柴。耽误工夫不打紧,王母娘娘蟠桃会上要少了我,叫你这赃官做不成。”
  三法司被丑爷一席混话都发起笑来:“原来是个疯子。”大家商议,当堂就写本章说:“打死柳国舅的人是个疯子,并无主谋使,请旨定夺。”登时将本写完,吩咐两边把王二上了枷锁,送入大牢,候旨发落。
  三法司进朝交旨,黄登观看本章,就批旨意:“王二虽是疯病之人,不该擅夺国家帅印,打死椒房之亲,问成凌迟重罪。三日后,十字街头千刀万剐,与柳洪偿命报仇。”
  为何黄登把邢赞问成这样重罪,皆因柳洪的妹子柳翠儿被他狗子黄龙娶到宫中。王敦老贼乃是个邪皮,见翠儿生得齐整,老贼公奸儿妇,时常私通。柳洪被人打死,若不把对头问成重罪,翠儿心里岂不吃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