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比武选将才
作者:傲古斯厾      更新:2021-10-10 17:28      字数:3936
  邢赞自从那双阳驿中遭困,因他日山上带来的几两银子花费了干净,所生的病也好了。幸而店主义气,见邢赞渐渐病好,说道:“小哥,我们看你孤身年幼,在店中病了这么一场,把盘费都花光了,你如今也须动转动转才是。”
  丑爷听说,心下自思:你如今叫我往哪里动转?想了想,有了!记得古人有言,他说长安虽好休留恋。长安乃京师之地,我如今何不到那里去?我一来打听我潜龙哥哥的消息,二来见见世面。
  于是就说:“店东,长安城有我一门亲戚,心里要投奔于他,只是手里缺少盘费,难以支持。”
  店主人说:“既有亲戚,就该投奔他去。你莫愁,没有盘费也是易处之事。你在我店中病了三个月,房钱饭食收够你十两有余的银子,内中赚了你三两还多。我如今把这赚的三两利息接济于你。”说罢,走到柜上,高称三两纹银,出来交与邢赞。
  丑爷满心喜欢,深深的作了两揖。辞谢了店主,出了店门,竟扑长安大路而行,过了几日,望见了一座城池,问了问过路的行人,都说是长安城了。
  丑爷迈步前行,来至城门前,只见贴着一张皇榜,许多人围着观看。只听得有人高声朗诵,说是奉旨擒拿晋朝太子马潜龙,还有个妖童邢赞。
  丑爷听说,吓得惊疑不止。原来是常州府的那一件事发了,我岂不是闯到虎口里来了么?心下又思:好不容易走这一遭,难道不瞧一瞧这京城的风物人情?有了,那皇榜上并无图形画像,我如今改姓更名,有谁认得我是那赞?
  丑爷拿定主意迈步进城,见这三街六市,热闹无比,与别处大不相同。东走到西,西走到东,贪看热闹,不觉肚中饥饿起来。走进一座饭店饱食了一顿,共吃了一两二分,打开银包,瞧了瞧,只剩下剩下了一两八分,包起来出了饭店,尚觉腹内空虚。如今只剩有限银子,除了房金,可就不够一食之费了。
  邢赞心中寻思如何度日,于是操起了旧营生,到街前买了把斧子,一根扁担,两根绳子。从此以后白天打柴糊口,夜间住店,为的是打听兄长的消息。
  有一天,邢赞挑柴进城走至教军场门口,放下柴担歇息歇息。见许多匠工在那里边搭盖龙棚,那些看热闹的平民一齐乱讲,说是明天万岁爷在此地亲自挑选将才,比试夺印,挂印兴兵前往淮安擒拿晋太子马潜龙、邢丑鬼。
  丑爷腹内自思:我常听见人说夺印,但不知怎么个夺法?明个早些上山打柴,赶回来瞧一瞧。一来见些世面;二来看是什么人夺了印去;三来打听打听我哥在淮安的消息。投名参军,吃上一分粮,混在兵马营中,跟到准安。果然有我的仁兄,便杀了领兵的头儿,免得哥哥落人家之手。
  丑爷想了一会,把柴担挑起来,走到市上卖了钱钞,回到店中买了一顿饭吃。早早安息,要看夺印的阵势。刚交五鼓,就爬将起来,拿起扁担,绳斧,离开了店房,走出城去上山打柴。
  那一日城门开的甚早,黄登驾临早朝,文武朝参已毕,分班站立。有五营军门上朝跪倒:“臣启我主,教军场龙栅搭盖已毕,请陛下圣驾出朝,演武厅挑选将士。”
  黄登闻奏,传旨率领官员出了金銮殿,前有三千挂甲马,后跟五百御林军,不多时来到了宫门前大街上的演武厅,黄登进龙棚升了宝座,军门跪倒把花名册呈献上去。老贼传旨,宣众举子进教场侍候点名。
  一个将军手执令旗,下将台竟奔辕门以外。用声吆喝:“众家举子、各府英雄,随我的令旗进来,听候点名比试,须要小心!”
  众人闻听随旗进了教军场,黄登定睛仔细看,见一个个明盔亮甲光闪闪,精神抖擞。老贼看了一会,叫道:“国师呢?”
  “臣黄宗道在。”
  “朕看这些举子耀武扬威,一个个披挂整齐,想必武艺俱各精强。依我的主意,不必比试挑选,只把点名册掀开头一名叫他挂帅,其余的都给他们个武职前程,在营效劳,拿住马潜龙个个行功论赏。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黄宗道开言道:“陛下不可!”
  老贼问:“军师,为何不可?”
  军师说:“自古挑选元帅,须看他身材合着他将才、武艺俱强,挂了那颗帅印,众心才服。如今单以点名挂印,众心惟恐不服。依微臣见,还须挑选将才,比试高低才是正理。”
  “原来还有这许多罗嗦。就依军师,咱如今挑选了。”说罢把点名册掀开,头一名叫做柳洪。下边一行小字注的明白,写着“三原县人氏,是大太子柳氏王妃的兄长。”
  老贼口中不言,肚里说话:原来是吾儿的大舅儿。这个印一定给他挂去,才见亲戚之亲。叫声:“戎政军门,你叫三原县的柳洪上台见朕。”
  戎政军门答应一声,手执龙旗站在门口,一声高喝:“陛下有旨,三原县的举子柳洪上台见驾!”说罢,把手中龙旗一摆。
  只听得台下高喊道一声“有!”红旗队里闪出一人。柳洪凤翅金盔,一身大红袍上。走近一看,柳洪生的是扫帚眉,母猪眼,凹鼻子,高额骨,满脸都是横肉,跪着还有五尺多高。
  老贼暗暗夸奖:好一条大汉。说:“我如今要挑选将才,不知你有何本领?”柳洪往上膝行两步口呼:“我主,臣子从小受过高人的传授,左手九般、右手九般,二九一十八般武艺无不精晓。”
  老贼说:“你且站在一旁,待朕再叫第二名举子,与他比试三合。你若胜了,就挂这个帅印。”
  “臣子晓得。”柳洪爬将起来,站在一边。王敦又看第二名举子陈文儒,下边也是一行小字:“凤翔府人氏,乃现任兵部尚书陈进之子。”老贼传令叫陈文儒上台来,与柳洪比试。
  陈文儒上来走到跟前,黄登瞧了瞧是个灰鼠脸的后生,心内自忖他不是柳洪的对手。叫一声:“陈子儒,你乃兵部尚书之子,正好与国舅比试三合。哪一个胜了,就许他挂帅印,须要仔细小心。”
  陈文儒站将起来,与柳洪一同下台,各提兵刃上马。柳洪开言道:“陈公子,这个帅印是你挂还是我挂?”
  陈公子满脸陪笑说:“国舅爷,家父的官职都是大殿下抬举的,小弟那敢挂此帅印?自然奉让国舅爷。只求抬举我个大小前程足矣。”
  柳洪听罢,满心欢喜:“既有这样高情,公子的前程不会错的。”
  二人说完就动手,打个活局哄观众。两边战马旋回转圈,这一个钢刀只在空中晃,那一个钢枪虚刺,啃啃铛铛的声音倒是响得很。二马盘旋了三五圈,陈文儒诈败圈回坐下龙,柳洪举刀随后赶,叫喊吆喝不住声。
  台上的黄登心欢喜,连忙传旨鸣金收兵,“当”一棒锣声,柳洪收住坐骑,陈文儒马奔旗下,归了队伍。黄登见柳洪得胜,满心欢喜。站起来拍手大笑:“柳洪的本领果然高强,传朕的旨意,柳洪上台挂印封侯。”
  戎政官答应一声,把龙旗一摆,往台下高叫:“万岁有旨,宣柳洪上台挂印。”
  柳洪听了欣喜不已,快步上台来,跪倒谢恩,把四十八两的金印悬挂在胸前。谁又知这个柳洪又要逞强,口呼:“万岁,虽蒙龙恩挂了这金印,只恐怕众人心不服。待臣站在台前往两边问这么三两声,要无人前来夺印比雌雄,才颜上有光辉。”
  老贼说:“卿家言之有理,你纵问三十声,谅也无人敢前来夺印。依卿所奏。”
  柳洪站起来,洋洋得意走到台前,往两边用力吆喝:“长安举子,各家英雄,我柳某方才比试得胜,众目所视,并非虚假。蒙圣主龙恩赐了我这颗帅印。你们若有不服的,上来比试三合。有本领的,我情愿奉送。”
  柳洪往下问了这么两声,众举子纷纷议论起话来,说:“众位休要出头煮祸,这个柳洪的妹子是个妓女出身。生得风流俊俏,还会一手绝好的丝弦。大殿下王龙新娶她来的,现为王妃,十分得宠。方才陈文儒与仙比试不过打的就是活局,要压众人的口风。那颗帅印岂能到别人手中。千万不可出头,各保身家要紧。”
  众举子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此时有谁肯出头答应?柳洪见连问两声,无人答应,他越发狂起来,拉开嗓子又往台下大叫。
  柳洪正在夸海口得意之时,只听得一个声音洪亮如雷,皂旗队内闪出一人,高叫道:“狂徒休撒野,我与你前来比拼见个高低。”
  柳洪闻言往下看,只见那人面如锅底,二目翻白如两盏灯,凛凛自威,手中一条丈八蛇矛。
  柳洪看罢不由的心中发毛,寻思我既然出了狂言,少不的拿些大话哄他一哄,吓他回去。往台下就问:“答话的,你这光景,想必心里不服,前来与我比试三合。我劝你早早回去枪刀上无眼,我的马快手疾,一时之间伤了你的性命。小小的年纪,难道做个短命魂?趁早回去,别错了主意。”
  黑爷听罢微微一笑,叫了一声:“姓柳的,你方才与那穿白的比试,不过搭就活局子,既然侥幸挂了那颗帅印,就该知福长福,决不该擅发狂言。你既夸了海口,如今又抽回去,我怎肯让你擅自挂了帅印去?与我快快下台来比个高低上下,才算得好汉英雄。”
  柳洪心下为难,欲待要下去,看这黑贼来者不善,有些难缠。若不下去,被观众看得软弱不堪,怎么见人?有了!我如今权且下台与他几句软话,再作商量。
  柳洪这才下台,黄登叫声:“卿家不可下台,待朕封那人为副元帅,同下淮安免得你们争长竞短。如今若讲动手,朕当与你担忧。”
  柳洪说:“万岁爷龙意万安,臣子打发回去。”说罢迈步下台。提刀上马,滴滴竟奔黑爷跟前,收住坐骑,抱刀陪笑:“朋友尊姓贯名,不知家住何处?”
  黑爷冷笑:“你要问我,你且听真,我祖居涿州范阳,乃是汉末三分时候,张飞张翼德七代玄孙,你小爷叫张彪,绰号猛雄。”
  柳洪说:“原来是名将之后,失敬失敬!有心把这颗帅印让与大驾,但乃是当今万岁所赐,又恐怕违背了圣旨。依我看,你且归队伍,待我上台面奏当今圣上,封你个副元帅的前程,不知尊意若何?”
  黑爷说:“小辈住口,你既能挂印,难道我就不能挂印?你小爷岂肯落他人之下。动不动就提当今圣上,不过倚仗你的妹子柳翠儿,是个烟花妓女,大殿下收进皇宫,得了专房之宠。你这小子算起来还是水户出身,哪能挂得帅印呢?让与你小爷万事干休,牙迸半个不字,叫你日下倾生做鬼。”
  柳洪听罢由不得无明火起:“哟哎,好黑贼!打人休打脸,哭人不揭短,你竞恶口伤人,真正气死吾也!”
  柳洪手举钢刀劈过去,张彪一见,举起长枪也往上迎,两人都是心中火起,大发狠手,前面几个回合还看似四平八稳,又过了几招,只听得“叭”的一声响亮,柳洪的钢刀竟被砍断,震得甲叶连飞,晃两晃,几乎掉下马来。抱鞍吐血的,忙逃性命,张彪随后穷追不舍。二人好似个走马灯,一追一赶的满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