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曲终人散
  我与苏业凉兵分两路回到了乾宸，苏业凉凯旋归来难免要大肆庆祝，加上蒙古带着“公主”来和亲，乾宸自然是热闹非凡。
  因为在我去蒙古之前，君月收了慕容清冽的兵权，等于将其暗贬遣回蒙古，所以小七一直没有给君月好脸色。
  当晚君月特地摆了一桌酒席，他和我说，今晚务必要让蒙古归顺乾宸。
  酒过三巡，君月看着小七说道：“舅舅，既然蒙古与乾宸再结姻亲，是时候归顺了。”
  小七冷冷一笑道：“我也是一念之差走在这条路上，不像有些人，生来就有现成的江山，有人替你打战，有人为你筹谋。”
  我被小七的话吓到，虽说是长辈，但也是君臣有别，更何况君月的身份他不是不知道。
  君月闻言迟疑了片刻，爽朗一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我差点没呛到，他们在干嘛呢？看到小七的白眼，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斟了杯酒，举杯道：“二哥，四哥这杯酒我敬你们，为我之前的任性赔罪。”说罢欲饮下杯中的酒。
  “等会……”慕容金烈突然叫道，舒展了一下筋骨，调整了姿势说道，“不不不，这杯酒我们承受不起，您还是敬七弟吧。”侧身问道，“二哥你说是吧？”
  我忍着拍桌子的冲动，慕容金烈你故意的吧，不要告诉我你们三个商量好的要整我。我低低地叹了口气，暗自梳理了一下情绪，只好向慕容清冽求助，抬眸幽幽地问道：“二哥，你也怪我？”
  慕容清冽悠闲地斟了杯酒，自斟自饮地回道：“二哥如今闲人一个，怪你何用？”
  我被慕容清冽的话呛住，你就是怪我，看着殿中的宫女太监，起身吩咐道：“都给哀家退下，没有吩咐不许进来。”我不想在他们面前用我们的姐弟情义，让小七同意归顺，那样难免会让他们心寒。我知道，他们故意为难我是做给君月看的，让他知道，我为了他，很为难。待人都退出去后，重重地坐回椅子道，“行了，你们一个个别装了。”
  小七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君月和慕容清冽则是有些诧异，慕容金烈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知道，六妹要崩不住了。”突然感觉气氛不对，自己就收回去。
  “好玩吗？”我赶紧分析了一下形势，我们四个打小就是吵出来的感情，如今不能找小七吵，和慕容金烈吵最后会找不到中心点，那就挖个地雷吧，冷声问道：“二哥，之前那一剑可好些了？”
  慕容清冽起身道：“早就好了，六妹是要再来一剑吗？”说着话，敲碎面前的瓷碗，将瓷片丢在桌上。
  我被那声音吓得唯之一振，真想一冲动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
  “嘭”的一声，小七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丢在桌上，看着我说道：“六姐，别伤了手。”
  我咬唇看着小七，差点没哭出来。我真的不想伤你们的心，你们不要和我动真格的好不好？一阵低沉的声音穿进了脑子里：“清雅，若不能归顺蒙古，朕的皇位将无法安稳。”
  慕容清冽拿起桌上的匕首，在自己腰间来了一下，看着我低低地问道：“够不够？”
  我吓得往椅背上靠去，泪水滑落了下来，看到慕容清冽又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我赶紧叫道：“够啦……”
  慕容清冽缓缓收手，看着我问道：“开心了吗？”捂着伤口转身对小七说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二哥都支持你。”
  “还有我也支持你。”慕容金烈说着起身扶住慕容清冽，说道，“我先扶二哥下去。”
  小七见他们走后，饮下面前的酒，侧头问道：“开心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看着小七回道：“开心，可开心了，这么开心的时刻怎么能没有美酒，七弟最喜欢珍藏美酒，拿出来庆贺一下。”
  小七沉声问道：“六姐想喝什么酒？”
  “鹤顶红、鸩毒、砒霜，照单来一份。”我回道。
  小七深沉地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来人，上毒酒。”
  我起身厉喝道：“这里什么轮到你发号施令？”朝门外叫道，“环翠，上毒酒。”
  君月扯了扯我的衣袖道：“别把事情弄僵了。”
  我冷冷地看着小七，甩开人的手回道：“有你什么事，一边去。”待环翠将酒瓶呈上来，我拿过斟了一杯，举起酒杯问道，“你喝还是我喝？”
  小七赶紧起身接过酒杯道：“我喝，怎么敢让你喝。”
  待小七喝完，我问道：“怎样？”
  小七回道：“我有两个条件。”
  君月赶紧回道：“你说……”
  小七看向君月回道：“微臣向圣上求一面免死金牌。”
  君月回道：“准了。”
  小七继续说道：“下一道太后薨世的旨，让六姐跟微臣回蒙古。”
  君月沉默了良久良久才低声回道：“好。”那一刻的决定仿佛用了全部的生命去换了整个时间，那一刻，似乎忘了初衷，江山、美人、仇恨在眼前一一闪过，起身道，“你们继续，朕不打扰你们了。”说罢缓缓走了出去。
  我看着君月没落地离开，不免有些伤感，不过想到大婚之后他和紫衣又能再续前缘，这才有了一丝欣慰。回眸看到小七正悠闲地喝酒吃菜，气得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问道：“还不去看看二哥？”
  小七喝着酒回道：“你自己去啊。”
  我垂眸低声道：“我怕。”
  小七吃着菜说道：“好啦，不吓你了，那匕首是伸缩的，我以为你知道，那血也是假的，不过话说回来，还是二哥演技好。”
  听了小七的话，我差点没吐血。
  婚礼当晚，君月在大臣面前掀开了紫衣的盖头，婵月洗去了她的记忆。有的时候可以忘记一些事，未必不是好的。
  所有的人看到紫衣都愣住了，苏业凉也是一脸的震惊，他见过紫衣两次，但都是在棺椁里，剩下看到的是方雅。
  我走到苏业凉身旁说道：“我让婵月用你的往生莲救了她，这样君月就不会为难你我了。”
  苏业凉闻言一惊，晃神间酒杯落到了地上，低声道：“我的往生莲在雪剑身上。”
  我站在那里，仿佛被好几道雷同时击中，不是苏业凉的，低声问道：“难道是婵月的？”
  “婵月根本没有往生莲。”苏业凉秃废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随后有侍卫闯进了通报：“启禀皇上，君雅阁走水了。”
  我与苏业凉对视了一眼跑了出去，一路来到了君雅阁，整座宫殿已经被大火吞没。
  君雅阁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所以一定是婵月点的，她既然用魂飞魄散来成全我们。
  苏业凉加快速度跑到我面前，扶着我的双肩，正视着我说道：“对不起小雅，欠你的誓言只能下辈子还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说罢，转身冲进来火海。
  我看着苏业凉跑进去，没有多想也跟了进去，拉着他的手说道：“傻瓜，你是找不到她的。”
  苏业凉手上用力，将我拉到怀中，在我耳畔低声道：“那也没有你傻。”
  我抱着苏业凉说道：“我们可不可不喝孟婆汤，告诉三殿我叫方小雅，你叫林雪剑……”
  苏业凉点点头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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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苏业凉手拉手沿着路旁彼岸走向忘川河，浅浅一笑侧身叫道：“雪剑……”
  苏业凉回眸扯出了一抹微笑，问道：“后不后悔？你若活着一样能找到幸福。”
  我垂眸低笑不语，幸福只是一种感觉，你不在的日子，我的心竟是从未有过的彷徨无助，有你在，就算在火场，心也是安定的。
  上了奈何桥接过孟婆手中的碗，看了苏业凉一眼，有些犹豫：“真的要喝吗？”
  苏业凉将十指紧扣的双手举起，在人眼前晃了晃，喝下了手中的孟婆汤。
  我坚定地点了点，相信我们就算失去记忆也不会松开彼此的手，君月已经恢复了灵力，如果他想怎样，这样也会更好面对。
  缓缓走下奈何桥，身后的一路在此刻尽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在昏暗中看到一抹黑色身影，黑色的披风散发着神秘莫测。
  男子缓缓转身，冷峻的脸上透着一股邪魅，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让人高不可攀。
  他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随手一挥，在他们紧扣的无名指间绑上了一根红绳。
  在女子还在惊愕手中的变化时悄悄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此刻，冥界突然下去了雪，这是上千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白雪纷纷扬扬纯净而清冷，但在黑暗中却生出一抹淡淡的暖意，仿佛指引着归路。
  女子欣喜地叫道：“下雪啦……”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