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太平七层
作者:
未安流年 更新:2021-10-10 02:36 字数:2241
陆尔雅又重新踏上了京都的土地,繁华都城,前程似锦,多少人费尽心血,都要来碰一碰这京城繁华地,咄嗟异荣枯。
什么七王爷,风云骤变,与她本无干系,什么女官,朝野谋臣,她更是没有半分野心。
旦夕际变,如今的陆尔雅痛失了娘,双亲已无,至亲只剩双生哥哥陆尧典。
而她的哥哥,就被禁足于这里,终日不得踏出一步。
陆尔雅抬头,巨大的匾额上书,太平盛世。
“这里是太平阁,闲杂人等止步。”
守阁人拦住了陆尔雅,此时天色,已是子时时分。
陆尔雅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
“收回去,这里是太平阁,可不吃这一套。”守阁人并不为之所动。
陆尔雅不着急,把手伸过去,银子下还有一块木牌。
守阁人多看了那木牌一眼,立马神情恭顺,后退几步让开路,俯身低首:“请。”
陆尔雅递过银锭,收起木牌,甩袖跨过门槛,天平阁高及七层,而她要去的,就是那最顶层。
自她决定踏进这权势的漩涡,就不必退缩,既然七王爷有求于她,那就互相利用好了。
七层太平阁,一百零八阶,陆尔雅还是站到那道门前。
而门后,居于房中的那人早已发觉有人正不请自来。
陆尧典自从到了这太平阁,就从未有过深眠,随时随地都保持着万般警醒,太平阁从不是什么太平之处,想要趁机要他命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的。
陆尔雅推开门,手里拿了盏烛灯,这太平阁七层,虽并不宽广,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有尽有,可这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把陆尧典困在笼子中,任他自生自灭,或是遭人暗害。
她握紧了手中烛灯,既然她现在有了新的身份,就让她来守护家人。
陆尔雅进了寝室,却发现榻上空无一人。
正奇怪人去了何处,突然,一道银光晃了她的眼。
“子恒?!”陆尔雅透过烛光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剑锋,脱口而出。
陆尧典听到子恒二字,突觉不好,赶忙收回剑势,奈何剑落难回,只好一个转身,偏离攻击的方向。
剑脱手而出,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陆尧典背对着她,他自然知道她被救了下来,可是,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为何改了形貌。
在这种地方,不得不提防耳目,他甚至不敢叫出她的名字。
陆尔雅见陆尧典一直背对着她,有些不解,难道是因为她的脸用了易容水吗?
“陆子恒,我是…”
“闭嘴!”
陆尔雅话没说完,就被陆尧典严词打断。
他转过身来,手背轻抚陆尔雅因易容水而浮肿的脸庞,后在她的手心上写道:隔墙有耳。
陆尔雅这便明白了他的顾虑,轻声说:“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不会有事。”
陆尧典依旧不肯开口,在她手心写:你走。
陆尔雅心里升起一股酸楚。“我不走。”
陆尧典神情愤怒,猛地甩开她的手。“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没有远走高飞,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但竟如若无人一般出去太平阁,这背后的缘由定不简单。
是谁拿捏住了她的把柄,还是她应允了别人什么,不管怎样,她此番行径都是大错特错。
陆尔雅看出了陆尧典对她的生气与失望。她紧紧抿住嘴唇,她不要做逃兵,不要抛下一切自私的苟活,她不要!
“哥哥,我只有你了,我哪里也不去。”陆尔雅委屈哽咽。
陆尧典看她这副样子,也于心不忍,叹气:“从小就固执得可以,就不能,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吗?你能够快乐幸福,是我,也是…她的心愿。”
“哥,你可知,可知娘亲她…她死了,你听到没有,娘亲她死了,你被困在这种地方,终不得见天日,我又如何去过什么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了你们,我又如何会快乐!”
“你说什么?”娘亲出事了?他自春猎后就断了一切消息,陆尧典在脑中快速思考,可能不可能,真切不真切。
陆尔雅满眼都是悲愤,颤抖着嘴唇,再说不出半个字。
看到这样的陆尔雅,陆尧典皱紧了眉头。“这消息,你从何得知?”
“虽然并未对外发丧,但京都朝野众人无一不知此事,且最先,是惊羽告诉我的,哥,你知道惊羽吗?她是潇湘馆的樊小小,也是九张机的人。”
陆尧典听到前面表情无一丝波动,直到听见惊羽,惊羽是九张机的大管事,九张机是娘亲的人,难道,真的出事了?
陆尧典心思一向深沉,对人轻易不相信,任何事都要多方求证,掌握所有讯息,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就算是惊羽相告,他还是只会相信五分。
他闭着眼睛问陆尔雅:“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血债血偿,鹑尾杀了娘亲,我又怎能饶过他!”陆尔雅情绪激动。
“不可以。”陆尧典断然反对。
“什么不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哥!天枢司杀了并州未及笄女子百余人,杀了娘亲!还有我…”
陆尧典回身一拳砸向床柱,顿时裂了一条缝,有血从他的手背流下。“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你…你从此聪慧一人,又如何不知背后牵连的厉害!”他不惧强权,怕的是她,出了事,而他却护不住她。
“我知道。”陆尔雅平和了情绪,冷静的道。
她自然知道背后的厉害,这一切的源头,来自那占星预言,从钦天监、御史丞事起,到天枢司挥刀,贯穿始终的,是皇命。
陆尧典见陆尔雅的神情,突觉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是谁?”他没头没脑的问这一句,偏偏两人都心知肚明。
陆尔雅拉过他的手,想要在他手心写字,陆尧典一把扯过,他不想知道是谁,是谁都不可以!
“你真的太任性了,如果再不收手,我宁愿…宁愿让你…”陆尧典想说宁愿让她受这失去自由之苦,也不愿让她丢了性命,可他说不出口,自由对于天性不受拘束的陆尔雅来说,比死都难受。
“子恒,我走了,如今陆家失势,你平日警惕小心些。”说完,陆尔雅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眶,抬脚欲走。
“你站住!”陆尧典叫住她。“你!你千万不要…作践自己。”
陆尔雅回头对他展颜一笑,用口型说道:“放心。”
她离开后,陆尧典瘫坐到床上,满脸愁绪,他想到了那张纸条里的那个字,忍,如今,还能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