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飞花巧令
作者:未安流年      更新:2021-10-10 02:35      字数:2153
  桃花?
  陆尔雅自嘲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亥时一刻,停泊在兰若河上花船之间的华灯节飞花令开始了。
  “春城无处不飞花,本轮令号乃一个‘花’字。”
  “我先来,花褪残红青杏小。”
  “落花时节又逢君,徐公子承让了。”
  “芸红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就不知谁是哪位君子有此荣幸,能得如此佳人青睐。”
  “月照花林皆似霰。”
  “对的好,不愧是行也公子。”
  “下一个简单,那便我来吧,人面桃花相映红。”
  “木成,你这暗含情意的可是看上了哪朵桃花,哈哈。”
  “徐公子,奴家倒是觉得木家公子所对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甚是诗情画意,一片神情。”
  “飞花有令令飞花,我来对下一句,朱颜辞镜花辞树。”
  “什么风把宁安公子也惊动了,莫不是看上了红袖坊的娇花姑娘吧。”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今朝有酒醉今朝,东风无力百花残,宁安,承让了。”
  “原来是睿才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你们别光顾着叙旧,这花字最后一令还没人对呢。”
  “齐大公子,先前我等还觉得奇怪,这等诗酒花会之美事,怎得会不见你身影。”
  “哈哈,让行也公子费心了,在下自诩风流浪子,又岂会缺席这良辰美景。”
  “好一个风流浪子,那就让齐公子来对这花字最后一令如何?”
  “要说这最后一令,其实早已被人对出。”
  “齐公子这是何意?”
  “这飞令官不是早已说出,春城无处不飞花。”
  “不错,不错,齐航,你小子,可真会讨巧。”
  “这飞花令哪有什么固定的答案,不过是看谁诗对才情高绝,齐公子可是要蒙混过关?”
  “不错,齐公子重来一句。”
  “哟,这不小玉姑娘吗?你那双生花的姐姐,可来了?”
  “我小玉在这,公子还惦念着姐姐,可让奴家好生伤感。”
  “既然有人觉得此句不甚妥当,那便再来一句又有何妨,你们看,簌簌衣巾落枣花如何。”
  “甚好,甚好。”
  “齐公子不愧是才貌双全,出类拔萃,接下来的飞花二令,公子可定要参与。”
  “小玉,你这可甚是偏心了,怎得不叫我等参与,偏盯着齐公子一人。”
  “徐公子说笑了。”
  “飞花一令,以花为令,还劳烦各位品鉴,依优之佳句推选二人,再行这飞花二令。”
  “下面宣布行飞花二令之人,木成公子,行也公子。”
  “飞花二令,以四季,春、夏、秋、冬为限,作诗七言两句,固定飞花令词为每句第三词。”
  兰若河上的飞花令会热火朝天,陆尔雅独坐河畔,享受从未有过的孤独。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她喃喃自语。“司小风。”
  陆尔雅摇摇脑袋,把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起身离开了河岸边。
  而在兰若河上,有花船一艘,唤曰恒船。
  “远山兄,今日怎这般沉默寡言,要是远山兄亲自下场,区区小令,那还不是大杀四方,拥花魁入怀?”齐航打趣道。
  穆文康立于船头,眉目间都是化不开的愁思,缓缓开口:“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寒索火,热索冰,远山兄有何忧愁,讲出来,解决了便是。”齐航坐于舱内椅杌,身边伴一素娘,装束素净,重纱长裙,颈套项锁,前发其眉,后发垂肩,中挽一鬏圆髻,脚上着以蝴蝶履,整体打扮不同与晋国寻常女子,整体透露着奇异之处,齐航虽邀她相伴,却隐约觉得兴趣索然。
  穆文康不被喧闹所扰,沉浸在回忆之中,好似想到什么,竟嘴角上扬。“昔日有人同她论诗,她直言:凡是喜独出己见,不屑随人是非。”
  齐航闻言顿了片刻,掀开帘布,走到船头。“总听闻远山兄忆及...那位姑娘。可惜,齐航没这个运气,能与这样一位洒脱的女子有一番相识。”
  穆文康笑出了声,脸上露出宠喜。“那次,与她讲起了诗中语境,我言语境不外乎景语与情语,她却道:景语、情语、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当时不明其理,还觉着这丫头总归是个小姑娘,只懂些小情小爱,今日一深思,突明她意,一切景语不外乎情语,一花一草,一景一物,皆是情之寄托。”
  “我可不明白这些,待我去对上一令凑个热闹。”齐航说完,参与了飞花令会,只是余光一直关注着穆文康。
  穆文康凝望平静的湖水上摇曳缓流的无数莲灯,从脚旁也取了一盏点上,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陆尔雅,你是真的投胎轮回去了,还是尚有一丝魂魄存于世间,以至于我每每见到那人,总会浮现出你的身影。
  他俯身把莲灯放于河面上,静静的看着它随着水波一摇一晃的越漂越远。
  穆文康顺着莲灯漂流的方向,抬眼,见到一名女子抱膝坐于河畔边上,周遭热闹非凡,偏偏感染不了她半分,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与他此时,竟是符合了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定睛想看清那名女子的模样,一艘花船适时划了过来,挡在了穆文康的眼前。
  待花船划过,那湖畔边竟无任何停留的身影,穆文康的眼前闪过一丝迷茫。
  是真的出现了如此一人,还是,他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如果真是这般,那...那人,会不会...会不会是,她!
  穆文康急切的在船头眺望,吩咐船夫:“靠岸,靠岸,快!”
  “远山兄,可是出了何事?”齐航一直注意着,自然看到了湖畔边那名女子,他的所处船尾,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那人。
  穆文康冷静下来,是啊,就算是她,那又能如何,不过阴阳两隔,最多只得梦里相见,旁的又能如何。
  “无事...齐航,我有些体乏,先回客栈一步。”穆文康看起来确实精神疲乏。
  他离开后,齐航收紧握在手中的折扇,穆文康看那叫陶芃的表情,对她的态度,实非他一贯对待女子的清冷。
  难道,这个女子...
  齐航神秘一笑,原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