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虓虎的梦
作者:空山耳朵      更新:2021-10-09 21:06      字数:2107
  九.虓虎的梦
  董卓和李儒在扶风郡密谋如何应对吕布的这个晚上,并州的一座边陲小镇正发生着一起夜战。
  “杀啊……”
  “杀,为了自家的婆姨孩子,把这些天杀的匈奴给我赶出去……”
  挥舞着犁地的铁锄,悍不畏死的成廉怒吼道。镇上火光冲天,耳边喊杀声不断。
  成廉吐了口唾沫,从地上捡起匈奴狗的弯刀,向前砍杀了过去,只求能够多杀一点是一点。陪同自己保卫镇子的汉子是越来越少,可眼前的匈奴兵却像狼群一样杀之不尽。
  咻的一声,一根箭羽直接贯插在披着绒皮,没有穿戴甲胄的匈奴兵的喉咙。成廉愣神的小会儿,一个匈奴兵已经举起了刀在他面前,就差两息,刀就要劈向他的脖子。成廉抹了一把汗,看着一箭倒地的匈奴,差点就换成是自己了!
  向后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成廉知道能有这箭术,也只有镇子里有名头的猎户曹性了。
  “呸——这匈奴的刀就是不耐用,斩杀十几个人,刀口就卷起来了。”成廉看着翻刃的弯刀,戎狄的东西就是不耐用。
  因为杀得凶狠,成廉被匈奴兵重点争对了。四周拿着弯刀向他砍杀的士兵奋不为死,红着眼睛向成廉冲杀了过去,使得成廉没有机会来得及将手中炖了的弯刀从地上更换。
  曹性也瞧见了成廉的情势危急,但身为猎户,他最擅长的不是与人拼杀,而是设下陷阱与手中的一石雕翎宝羽弓。
  心急如焚的曹性想要上前去救成廉却又不敢提起勇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去送死值得吗?
  曹性用行动证明了何为北方燕地汉子的热血与豪迈,将宝弓一丢。他拿起身旁的镔铁大刀大叫一声,向着包围成廉的匈奴士兵杀了过去。
  ……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安插在匈奴、鲜卑、乌丸等少数民族的咽喉之地,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
  “看呐……那吕家镇起的好大的火。”
  站在瞭望台上的士兵焦急喊道。这个吕家镇对驻扎在雁门关的士兵是个禁裔,能够无所顾忌到在关外建立镇子的人是军队里笑称的一个等死倔强的老头。通红的火光预示着匈奴军队的侵袭,这是他们一律作战的方式,烧光房屋田地,杀死一切男性包括孩童,留下能够生育的女子。
  “妈的一群畜生,还杵着干嘛,快去点燃烽火,吹响号角。直娘贼的,敢屠戮我大汉百姓!”常年没有修剪络腮胡的中年兵士敲击了一下这个大喊大叫的年经士兵头盔,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直娘贼的,这些个新兵蛋子……”
  甩了甩手,盔甲怎忒生硬的手疼!
  张辽作为雁门关的守卫将领,被上级派遣到这个地方目的不是保境安民,而是等待着吕家镇的灭亡,尤其是那位建立者的死亡。
  尽管怎样纠结,那都是上级的军令。以奉行军令为第一信条的张辽,看着关内守军眼中的熊熊火焰,张辽的内心十分煎熬。
  “将军,下令吧。”
  “将军,求您了,快下令吧。”
  ……
  雁门关的兵士大多是雁北汉子,血性十足,皆是自愿入关守卫乡土,对于匈奴这些外族入侵汉土屠戮汉家百姓,怎能容忍!
  士兵们都要急哭了,多拖沓一分,吕家镇就会多一分危险,百姓就会多一分伤亡。身为士卒,本不应强逼将领做出决策,可……那是汉家子民啊!
  雁门守军十有八九皆是跪在张辽身旁,令得张辽感觉自己是鹤立鸡群,颇为不适。
  “陈老哥,我们这样逼着将军,不会受刑吧?”
  “法不责众,你个瓜娃子,破马张飞想些甚东西,咱们将军治军威严,但也对咱们很是平易宽厚。”
  “就是,你个伢子别抬起头来,待会将军回过神来,记住你就麻烦了。快点,把头给低下来。”
  “是是是……”狐笃连忙低头道。
  张辽凭借着过人的武力,听着身旁几人的窃窃私语。辽怕是对不住主公了,罢了!
  “来人,开关,救援吕公镇。”
  “诺。”
  “诺。”
  ……一声声嘹亮的应诺,张辽与众将士一样,眼中含着仇恨的火光看着城门打开,吊桥落下,好男儿谁不愿学冠军侯!
  阴山之南、黄河自西来折南流之处的并州云中郡,并州军的左军营寨的一个帐篷中灯火通明。
  粗麻筚缕,有冠无冕的吕布,常年握粗重兵器的手却拿着一本《诗经》。摇曳的烛光照亮着竹简,此时是雅篇黄鸟一章。
  “黄鸟黄鸟,无集于穀,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
  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吕布低诵黄鸟,忧虑的看往北方,而且诵读最后一句“言旋言归,复我诸父”的时候语调更是沉重,不知是担心北方的哪位父老弟兄。
  吕布一介猛将,却被义父丁原冷落屈居文职做了主薄。揉了揉劳累的双眼,把《论语》放在了文案一边,双手撑起清晨处理文书疲惫不堪的脑袋睡了起来。
  “我儿,我儿……醒醒,醒醒,”与吕布颇有几分神似的白发素衣老者推攘着闭眼的吕布道。
  吕布耳中传来了自家老父的声音,很是欣喜,终于自己是梦到他了。
  吕布向吕父大拜,略带惭愧道:“父亲——”
  吕布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脑中思绪万千,却是不能言一词。自己在老父在世时,就为了权势拜丁原为义父,为了一己私欲……难以自禁的羞愧,吕布又是一大拜。
  吕父看着自家的虓虎,笑了笑,说道:“子不教父之过也,怪为父没有管好你的追名逐利之心,为父幼时追逐万金,你追逐江山美景。罢罢罢,我且去休。”
  “父亲……父……父亲。”
  “父亲,”吕布一声长啸,大手往空气一抓,真的将他盼进梦了。抹了抹湿润的脸颊,复我诸父,复我诸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