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妃怒急之下的一巴掌，直接彻底的将蜀王李恪打醒。
  这时候，他的心才终于平静下来，目光中除了悔恨与自责之外，也渐渐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神采。
  “母妃，儿臣知错了。”
  “儿臣说了很多错话，办了错事，还请母妃千万不要生气。”
  杨妃凝神看着他，顿了顿之后才缓缓问道：“你心里惦记着那储君之位是吗？”
  像这种敏感的话题，突然间从杨妃的口中说出，真的是让蜀王李恪再一次的心中大惊。
  换做以往，杨妃一贯是一心念佛，不问国事。
  可是怎么今天就突然间如此发问了呢？
  面对着母亲的如此突兀的问题，蜀王硬是没敢做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时候，杨妃轻哼一声，长叹一口气。
  “枉你平日里以自己勇敢、豪迈，甚至是天纵英才自视。”
  “如果你真有那个想法的话，是否要先自视一下，你自己真正的能力和才华又有多少？”
  “是不是真的如你心中所想的那般优秀？”
  “走吧，随为娘一起，去看看封大人的病。”
  “这些年，封大人对你尽心尽力，竭尽全力为你拉拢大臣，培养羽翼，一心的助你成事。”
  “这一次虽说封大人失策，但也是因为你，才会以这么年纪了还千里迢迢去罗艺军中做说客。”
  “如今他被人给生生气病，卧床不起，不也是为了你？”
  ……
  在封德彝府上，封德彝早已经卧床不起，病的很重。
  他的得意门生，岑文本，此时正服侍在左右。
  此时见到杨妃和蜀王亲自前来，岑文本急忙上前拜见。
  这时，杨妃看了眼病榻上的封德彝，一脸凝重的轻声问道：
  “不知道封大人的病怎么样了？”
  岑文本此刻也是轻叹一口气，施礼道：“回娘娘，封大人身子沉重，已经有两天没进丝毫水米了。”
  “老大人年事已高，之前又来往了泾州一趟，车马劳顿，再加上最近伤了心神。”
  “太医也来过多次了，怕是这一次，唉……”
  一听到封德彝竟然病的如此重，不同于心中并没有太大感觉的蜀王李恪，杨妃不由得心中忽悠一下。
  这封德彝对于蜀王一脉的势力来讲，可是太重要了。
  他可是几朝老臣，天下士族的马首。
  也正是有封德彝暗中扶持，庶出身份的皇子蜀王，才会有这么多人的拥护。
  一旦封德彝真的病故了，到时蜀王身边哪还有重量级的人物站台？
  到时怕是要树倒猢狲散，那些原本依附于蜀王的官员也要撇清关系自保。
  此刻，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是病入膏肓的封德彝虚弱的睁开了双眼。
  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可是杨妃娘娘来了？”
  “文本，你快扶我起来……”
  见封德彝醒来，杨妃急忙上前了一步，阻止了他的要求。
  “封大人，你因为恪儿的事情，病的如此之重，又何须多礼呢。”
  听到杨妃如此说，封德彝虚弱的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娘娘……”
  “你日日在深宫礼佛念经，好容易来臣府上一趟，臣实在是不恭啊……”
  见他如此，杨妃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悲戚之情。
  若是封德彝就此一去，当年同自己，同隋朝杨家有关联的人，也就真的是没谁了。
  “封大人，你又何必拘礼呢。”
  “等大人养好了病，本宫自然还会有再来探望的机会。”
  听到此，封德彝自己都是面容悲戚，无力的摇了摇头，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无奈和伤感。
  “娘娘，帝室之胄，淑贤德慧。”
  “小王爷，一身集两朝天子的血脉。”
  “又天资聪慧……”
  “这些年……微臣打心眼里想替你们多出把子力。”
  “可是臣，到底老了……”
  “想帮也帮不上大忙了。”
  此时，杨妃也是轻叹一口气。
  “封大人，我乃是前朝的帝家公主。”
  “改朝换代后能够苟活到今天，恪儿能有今天的出息，全托大人你的照应。”
  “我们娘俩已是铭感五内了。”
  封德彝：“娘娘如此大度，老臣…更是无地自容了。”
  “唉，也怪老臣大意。”
  “长孙无忌和皇上感情特殊，玄武门之变后，他是一步登天。”
  “暗中又使出这阴谋，连老臣都栽在了他的手里……”
  一提到这件事，封德彝再一次的引出了屈辱、不甘、懊恼的情绪，当即是老泪纵横，气息更加紊乱起来。
  见状如此，岑文本，杨妃急忙相劝，安慰。
  直到缓和了片刻，封德彝才再次的平静了一些，接着吩咐道：
  “文本啊，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这往后啊，小王爷你得多照应。”
  “王爷年少，遇到事儿，你要多替他考虑周全些。”
  “这朝中，可不比其他地方，真不知哪儿是陷阱，哪儿是火坑。”
  “你看我，机敏了一生，老了啊老了，历经了几朝，不也是最终掉进了他长孙无忌的陷阱中了吗？”
  “咳咳……”
  说到这里，封德彝竟然再次的激动起来。
  而另一边，岑文本急忙将其扶住。
  此时他的心中知道，这是自己的恩师知道时日不多，是在给自己托孤。
  于是，岑文本眼中含泪，无比认真的郑重允诺，“大人，文本铭记在心……”
  可是就在他的话刚刚落下，封德彝竟然直接晕死过去。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怕是也真的到了生命的尽头了。
  见状如此，杨妃急忙唤人，“快去传太医！”
  这时候，岑文本止住了心中的悲痛，对杨妃和蜀王李恪施礼。
  “娘娘，封大人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这儿有臣照应着，娘娘和殿下先回去歇着吧。”
  “要是有什么消息，臣一定先行送到。”
  杨妃点点头，轻叹一声，“那就让你受累了。”
  “封大人气成这样，本宫这心里，像刀割一般。”
  “唉，这都是为了恪儿啊。”
  这时，岑文本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
  “娘娘，有一件事封大人之前特意嘱咐过我，一定要告知娘娘知晓。”
  “在这次的罗艺事件中，封大人曾经允诺过程咬金，说是为程咬金的长子程怀亮与清河公主做媒。”
  “只是如今，封大人病成这样，这件事怕就要由娘娘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