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序 魔女
作者:曹徽雨      更新:2021-10-09 09:55      字数:1801
  在那个人心惶惶的时代,科学之光尚未照进普通人的头脑,在英格兰的乡下,女巫之死也不能平息她带来的恐慌。湍急的河流里,那少女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呼喊同伴的名字,“图丽帕!图丽帕!救救我!”她的恋人紧紧环抱着她,少女勉强能浮出水面,加上一个男人的重量,她恐怕会沉到水底。她有炫目的金发,翠绿的眼睛因惊恐而变形,纵然她有洋娃娃般的脸庞,岸上的小孩已认定她是行邪术的女巫,乡下的人们,一边惊惧地保持着距离,一边观看女巫的死亡。
  图丽帕在岸上,青草没过了她的脚踝,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水中的少女,背后是一群乡下的人们。十岁的莉莉无畏地指认女巫,是那个无邪的女人害死了怀特先生,她亲眼见到那个女人咒骂怀特先生,然后怀特先生便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人们对童言确信无疑,毕竟这是一个国王写下《恶魔学》的时代,更是发生了那么多骇人的女巫故事的时代。索菲亚本是来路不明的女人,可怜了图丽帕,她可怎么生活下去,同情心旺盛的简在人群里叹息。她要怕得昏死过去,她的丈夫连忙过来扶住她,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可怕的一幕。
  只要她杀死那个男人,还有逃走的可能。
  图丽帕盯着固执的索菲亚,用一种显而易见的语气说:“索菲亚,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上帝,投入魔鬼的怀抱?”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王?只因你爱上人类?
  人们以为那是失去好友的少女对女巫的谴责,她难以接受真相,认为友人是被魔鬼有货才成为女巫。实际上那是一名魔女对另一名魔女的质问。
  索菲亚的面孔扭曲,那漂亮的脸庞再也笑不出来了,扭曲得像是传言中丑恶的女巫。她和她的爱人都被水流吞没,骇人的场景才结束。图丽帕目空一切,心中再无波澜起伏。结束了。人界的第一关,她通过了,索菲亚失败了。
  一年前,图丽帕与索菲亚接到了她们生来第一次需要到人界执行的任务。索菲亚兴奋不已,能追随大魔女已是一种奇迹,大魔女的第一个人界任务她还能随行,是奇迹中的奇迹。传言中的人界丰富多彩的一切吸引着她,人界有和魔界差不多的农人,商人,贵族和平民们,只不过人界并非人人都有异能,此时的人界,视魔女为邪恶。所以她们要隐藏身份,取得一个叫欧文的男人的回忆,速速归来,不在人界久留。图丽帕没什么可担心的,即便有,作为大魔女,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深紫色的直发在发尾打出了大波浪卷,配上黑色头纱,富有神秘感,她是许多乐于上进的魔女的典范,尽管魔界不要求人人相似,索菲亚还是有意无意模仿她。出发的前一天,图丽帕受到魔王的单独召见,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姐妹同心的叮咛。她的王在王座上,熄灭了几盏灯的大殿里,对她说:“如果索菲亚不想回来,你可以自行决定怎么处置。你们同是失去父母的孩子,但我对她并不放心……”
  图丽帕不去揣测魔王的意图。一年里,看似无心的图丽帕不受村民们的喜爱,开朗好动的索菲亚吸引了不少人。索菲亚一直很招人喜欢,在魔宫时也是。她老实本分,从未忘记魔界的规矩,所以,当怀特先生向她求婚时,她拒绝了。“图丽帕,人界很吸引我。但是,只是好奇而已。我不会陷进去的。”图丽帕没有细究,不是她不操心这些,而是谁又能想到魔王的担心终成现实。一个月前,圆月的英格兰乡村荒野,索菲亚向图丽帕坦白,她爱上了哈罗德,而且不知何故,她无法使用魔力。她像脆弱的人类女人一般哭泣,图丽帕觉得她一点也不漂亮了。图丽帕刚刚取走欧文的记忆,人类的回忆的力量涌入她的灵魂之中,她生来冷漠,不能理解索菲亚对人类的爱,也没想到索菲亚会抛下魔界的一切。如果往后的生活平淡无奇,索菲亚是可以作为人类的妻子活下去的。
  怀特先生死了。基于莉莉的证言,人们认为索菲亚咒死了怀特。索菲亚只是向怀特坦明她无法接受他的爱意,怀特在那时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索菲亚央求图丽帕救救怀特,“你我的异能皆是如此,无法救回已死之人,你已经不清楚我们的异能了吗?”图丽帕无法在乡下容身,怀特的家人把索菲亚和哈罗德驱赶至河边,哈罗德不慎掉下去了,索菲亚为了救他跳下了河,村民们,没有一人出手施救。图丽帕成了闹剧的冷漠旁观者。
  她取下郁金香吊坠的项链,想把它投入水中,但没有尝试,收回去重新系好。第二天,她离开村庄,独自一人,她再没收到索菲亚的消息,她在人物报告书上写下索菲亚的死亡事实。无数长夜,她都不想再梦回英格兰的乡村。
  猎巫活动正兴盛时,东方的胡家也收到了泰西的情报。
  “这世上,有异能不是罪。用异能行害人的邪术,是罪。”胡家族长血红的双眸凝视那一行异国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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