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携老扶幼
作者:谈舟寻路      更新:2021-10-08 12:55      字数:2314
  刘伯姬纵马出了陈王宫,心中五味杂陈。自从灵帝自毁长城,扑灭汉留以来,汉留组织便隐匿四散,天涯亡命。许多有意代汉的势力也趁机浑水摸鱼,扑杀汉留。当年以天下之大,汉留中人也无从隐匿。许多汉留中人或远避西域,或将薪火传递给刘姓大宗。刘虞与刘宠的星宿之位便也是在当年接任的。但星火传递下来的汉留太少了,许许多多的忠心耿耿的汉留命丧天涯。以至于到了大汉风雨飘摇的此刻,汉留始终不能集聚,不能凝成气候,不能在乱世中一逞其志。
  本以为陈国会是汉留的中兴之地。刘伯姬也倾尽心力和汉留的钱财,与刘宠骆俊一起经营陈国,将陈国当作是汉留的基地。这些年的辛苦经营,使得许多汉留中人渐渐开始联络。哪曾想,忽然之间,刘演就杀了骆俊。刘宠不能大义灭亲,诛杀刘演,也已犯了汉留十诫。一日之间,汉留两大星宿沦落,陈国基地或将彻底败落,这一切都让刘伯姬心里万分痛惜。
  细雨还没有停止,淅沥沥下个不停,刘伯姬出了陈王宫,打马在街上奔了一会儿,忽然勒住马匹,竖耳听去,只听的雨声之中,远处有数人在大声叫喊:
  “陈王残暴,无故擅杀忠良;骆相冤屈,贤德却遭横死!”
  “今日细雨,便是上苍为骆相垂泪!”
  “百姓们须放开眼,不要被奸王蒙蔽。”
  “陈王无道,陈国将乱,百姓们快随五公子走吧。”
  刘伯姬听那叫声,愣了好一会儿,才打马向着叫声行去。
  曹昂趁着北军未至,在陈都城中大肆喊话,又让第五沐去东市之中鼓动。等到了日中时分,东市和陈都之中,有半数商人和百姓都收拾好家当,愿意跟随骆家和第五沐离开陈都。便连环渠阁的老苍,也收拾了五车阁藏的图籍秘书,交予第五沐,请第五沐代为保存。
  到了日中时分,下了半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也开始放晴。百姓与商人们或是推着独轮车,或是驾着牛车,陆陆续续从南门出去,往第五家的坞堡赶去。
  刘演听闻曹昂鼓动百姓离去,震怒异常,当即便要西、北两门的守将张枫、厉桐率军前去追击。两军行到街中,才发现四处街道都已被人用泥和着木板封住,又扔了许多胡凳床板,充作街垒。街垒那头还有许多军士排列整齐,握着弩机。
  谢历看到来军旗号,便在街垒后放声叫道,“张校尉,厉校尉,素日里骆相对尔等也不薄。今日我等只为骆相不平,才兴兵起事。如今我等只想平安离去,并不愿与兄弟们刀兵相向。是兄弟的,不要追过来。日后相逢,我们还可以把酒言欢。”
  听得谢历喊话,张枫心有退意,便待要退,厉桐急忙止住张枫,大声叫道,“谢历!昔日我等皆为兄弟,今日各为其主,我等若这么轻易让你走了,太子那边我们也无法交待。说不得,哥哥要率军与你厮杀一场了。”
  厉桐说完,便要率军冲击街垒,这时曹昂跃马而出,高叫道,“来将竖耳仔细听着,吾乃大汉司空之子,曹昂是也。今日我为骆相不平,要护百姓离开,若尔等当真愿为奸王卖命,且小心我手中之箭。”
  曹昂一语说罢,弯弓引箭,一箭射在厉桐盔缨之上。厉桐大惊,勒住手下军士,不再上前,只是一味大声呼喝。于是曹昂引百姓与商人出了南门,一路向第五家的坞堡中来。
  曹昂众人离去不到半个时辰,一万北军便在领军校尉刘宪的率领下赶至陈都。北军的到达,使得刘演与窦固万分振奋。刘演当即披挂盔甲,翻身上马,要与刘宪一起去追击叛军。但北军一路急行,到的陈都时,已有些疲惫。既然陈都已无危险,刘宪便请陈王让北军稍稍休息,吃了午饭再行追击。
  天子不差饿兵,北军远来勤王,此时又累又饿,倘若战事紧张,自然是来之即战。但此时只是追击叛军,那并不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既然不是十万火急,就该让军士们吃饱喝足。刘演也知兵事,明白刘宪所说乃是正理,于是便卸去盔甲,在宫中摆开宴席,请刘宪与北军诸位军官饮宴。
  宴席过半,乐舞相伴,正是主客尽欢之时。这时一个看守城南储粮台和武库的小吏急匆匆来到陈王宫,带来一个毁掉所有人欢乐心情的消息。
  原来叛军撤离陈都之时,顺路攻陷了陈都城南的储粮台和武库,将储粮台中的粮食和武库中的各种兵械,全数分发给百姓和商人,借助百姓和商人的运力,竟然将储粮台和武库全数搬空!
  “什么?”刘宠听闻小吏所言,大惊失色。储粮台中的粮食,是陈国三年来所有的积蓄,是刘宠控制各地军队的根本。一旦失去储粮台中的粮食,那刘宠将无法再供应东南武平、西南项县两地大军的军粮,一旦无法供应军粮,那么半月之后,两军必然哗变。但那两军哗变,毕竟是半月之后的事情,当前北军的军粮,恐怕就已经很难供应。
  “想不到叛军竟如此毒辣,”窦固捻须沉眉,缓缓说道,“唯今之计,当速击叛军,夺回储粮。”
  刘宪等人也深知储粮的重要,当即站起身来,抱拳道,“我等愿率军即刻出发,讨平叛军!”
  “好!”刘演击掌赞道,“我与众位将士同去,诛灭叛军,我与诸将再开宴祝捷!”
  北军乃陈国精锐,刘宪一声令下,北军便拔营而起。陈国太子刘演,与北军先锋二千精骑,更是一路先行,向曹昂一行急速追去。
  而曹昂此时正驻马在一座高坡之上,眼前的队伍一直蜿蜒向着天地尽头,不见终点。数万百姓扶老携幼,携带着千百余的大小车辆,极其缓慢的向前走着。
  “曹将军,这样可是不行啊!”谢历与张奋纵马赶到曹昂身边,谢历皱着眉头说道,“百姓们走的太慢了,太慢了。以我的估计,北军这时应该已经到陈都了。就算他们在陈都耽搁些时间,那再过多半个时辰,也就能追上我们了。”
  曹昂点点头,指着远处略略有些起伏的坡地,说道,“谢校尉,张校尉,如果我们在这里设伏,你们觉得,击败北军的把握有多大?”
  “这里?”
  谢历和张奋望着远处坡地,沉吟不语。陈国无山,多的是水流和平原,像眼前这样的坡地,已经算是有些曲折的地形了。但这样的地形,只是比起平原来稍好罢了,他们手下还能战的,只有两千余军士,即使算上刚刚组编的两千民勇,在这样空旷的坡地上,只怕也是挡不住北军的万余兵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