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拿着包的手莫名地紧了紧，心底没由来地涌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呢，说简单，也不算简单。可要说它复杂吧？却又不是那么的复杂……”
  她干脆利落地打断慕锦川的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对她骚气地挑了挑眉，抬起一只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了王倩的肩膀处。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还是先去车里说吧！”
  王倩看了看他作贱的模样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的咸猪手，而后转过身去向刚刚的两位奶奶礼貌地告别。
  黄奶奶神情关切：“孩子，你确定不用我们帮你报警吗？”
  少女微微一笑，“不必了，谢谢奶奶关心，他……他是我的朋友。”
  两位老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临时起意，慕锦川没有开警车，而是带着王倩钻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暗红色的桑塔纳里。
  上了车后，他先是拿起手机编辑了几条信息，发送成功后才将一双噙着水的桃花眼转向身旁的少女。
  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变得格外的浓郁，霸道地窜入王倩的鼻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冲击感。
  “亲爱的，你知道吗？男人与女人之间最美的距离莫过于你的人在我随时可以拥抱到的方位，你的心在我随时可以温暖的处所。”
  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车厢之中，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拂过少女的肌肤。
  王倩侧过头认真地审视他，良久后淡淡地启唇：“你说老房子里的人会是大胡子吗？我之前在学校里打探了那么久都没有人见过他，他究竟是谁？你为什么找他？难道他是湘菜馆里那个杀人的凶手吗？”
  慕锦川微笑。
  他是喝了多少假酒，才会想要去说刚刚的那些话？
  王倩见他不吭声，不由继续说道：“可我觉得又不像，如果我犯了案子，肯定一早就连夜逃跑了，怎么还会留在s市里等着被人抓？”
  慕锦川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大胡子的事先暂且放在一边吧，我们先来说说你的朋友。”
  王倩闻言立即噤声正色。
  “根据我的线人提供的消息，你那个叫顾佳的小朋友是个实打实的大小姐性格——爱臭美，爱炫耀，脾气大还爱花钱。好在她人还算善良，没什么心眼儿，也没在背地里干过什么坏事儿，所以即使身边有很多看她不顺眼的人，但事实上却并没有什么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敌人存在。”
  慕锦川的话虽然很不中听，可王倩却知道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中肯的大实话。
  大概是因为自小便生活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中，顾佳的身上的确是带了许多娇生惯养的习惯。
  她爱臭美，爱炫耀，脾气大还爱花钱。
  女生天生就会对比自己优秀的同类产生敌意，很多不了解她的人总喜欢带着各式各样的偏见去对她品头论足。
  但只有跟顾佳接触久了的人才会明白，她其实是个内心深处格外干净的女孩。
  与她相处的这三年间，王倩见过最多的便是她阳光爽朗的笑容。
  她似乎每天都很开心，总会以她自己独特的方式去活跃聊天的气氛，去关心身边的朋友，带给大家无限的快乐。
  她从来不会去说伤人的话，也从来不会去主动提及任何让人难堪的事。
  如果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城堡，那么顾佳的城堡一定是最明亮，最美好的一座城堡。
  想到这儿，王倩不由淡淡地问道：“既然你说她没有什么敌人，那你之前提到梅婷婷又是怎么回事？”
  慕锦川知道她会这么问，所以将一早就准备好的一张泛黄的报纸递给了她。
  那张报纸的日期是1995年2月17日，头版上标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制造业的冲击？龙头企业宣布破产！
  王倩一目十行地扫过报道的内容，将目光重新投向慕锦川：“喧盛？就是几年前在s市里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拖欠工资而倒闭的工厂？”
  “不错，就是它。”慕锦川点了点头，“当时的喧盛因为经营不善，没办法偿还贷款，所以被银行强制收取了作为抵押的厂房。下面的工人们抵死不从，双方就屡屡大打出手。最后，当时喧盛的会计还被银行的催收人员给误伤打死了。”
  王倩拧眉，“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说过，可这跟顾佳和梅婷婷有什么关系？”
  慕锦川嗤笑了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知道喧盛为什么会破产吗？并不是因为他们打输了官司，赔偿了巨额的违约金。他们的赵厂长是个十分好赌的人，早在事发几年前，他就已经背着工人们在外面借了一屁股的债。他当时本来想着接了龙跃的那笔大单后就可以抵一部分的债，可没想到他们工厂却因为产品质量不过关，被龙跃退了货，最后还被告上了法庭。而这个龙跃的老板，名叫顾彦国，刚好是你那要好的室友，也就是顾佳的父亲。”
  王倩捏着报纸的手一紧，“那……那梅婷婷她……”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紧张，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男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慕锦川缓缓摇下车窗，然后随手点了一根烟。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喧盛那个死了的会计叫梅康，正好就是梅婷婷的父亲。”
  一向沉着冷静的王倩破天荒地露出来震惊的表情。
  骗、骗人的吧？！
  梅婷婷的爸爸叫梅康？！而且还……死了？！
  她一把抓住慕锦川的手臂，声音中带着少有的颤抖：“你不会搞错了吧？！梅婷婷的爸爸不是叫梅军吗？！我这学期开学那天还亲眼见过他呢！”
  慕锦川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手，顺便借机吃了几下豆腐。
  “那个梅婷婷的妈妈在四年前的时候又嫁给了一个叫邢军的男人，我想你见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吧？至于你为什么会以为他叫梅军，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王倩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她抓了抓头发，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怎么会呢？这不可能啊？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的话，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而且她和顾佳的关系也很好啊？如果她的父亲真的是因为那场意外死掉了的话，怎么可能还会跟顾佳保持那么和谐的氛围呢？……”
  慕锦川耸了耸肩，“我所能查到的都是事实发生过的事情，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可猜不到。”
  他这边刚说完，几辆鸣着警笛的警车便由远及近地驶来，纷纷停在了他们的周围。
  为首的警车里走下一名身穿制服的男子。
  他快步走到慕锦川的车前，严肃地说道：“慕队，各组人员已就位，请问现在是否展开抓捕？”
  慕锦川环顾了四周，将手中的烟蒂顺着车窗弹了出去。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