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子车子从湖里被打捞上来的新闻时，浅秋手里正在喝粥的勺子掉落在了地上，盯着电视屏幕足足有一分钟才掏出手机给猴子打电话。电话打了两边才通，反复呼吸了几口气后，浅秋才开口，“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
  打捞的队伍还在，胡顺的人也在附近，猴子和几个兄弟此刻双眼赤红，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杀了胡顺，可是因为昨晚老大有交待过，他们不得不忍住。
  “猴子！”电话那头不出声，浅秋踢了一脚椅子。
  拿手擦去眼角的泪，猴子吸了吸鼻子才哑着声道：“昨晚我们被胡顺围堵了，老大为了我们安全，自己一个上了环山路，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只听到了两声枪响，我们找了一个晚上，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老……大……”
  后面的猴子说不下去了，天知道刚刚他有多怕老大就在那辆车里，万幸的是车子里是空的，但并不代表老大现在就是安全的，万一他……掉进湖里了，他们该怎么跟奶奶交待，奶奶就他这么一个孙子相依为命。
  “闭嘴，等确定你们老大真的死了再哭，”一个大老爷们的哭，可能有点出息，浅秋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们先在那待着别动，等我过去。”
  被吼哽住了，猴子不敢哭了，等着浅秋过来。
  坐在出租车上，浅秋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的风景，黑子的车被打捞起来的那一刻，她仿佛就像看到了重生前死后的自己，明明活着却见证已经死去的自己凄惨的结局，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不论之前如何，不论昨天阎罗怎么说，从此刻起，胡顺的命她要定了！
  下了车，沿着山路，浅秋来到了湖边，打捞车的大型起重机已经撤了，剩下来的人和船只负责寻找黑子。
  胡顺叼着烟正准备凑近拿打火机小弟让他给点上，余光瞥见迎面走来的浅秋时，灭了火接过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着，咬着烟笑着看她，“来给你的情人收尸吗？只可惜了这湖水的另一头是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褪下手腕上的皮筋咬在嘴里，浅秋边走边扒拉几下头发扎了一个马尾，眼里同样含笑一步一步走近胡顺。
  赛车那晚奔着钱去的再加上天黑，胡顺没瞧清浅秋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会看清了眼里不由冒光打量了一会，很快又掩下了，一只手挡住风不让打火机火灭，微微低头将烟凑近，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烟雾，迷离的烟雾中，他的眼眸里兴趣毫不遮掩，“要不要我再找些人，帮你打捞你的情哥哥？”
  浅秋把玩着扎好的马尾，视线放在湖面上，“胡少会有这么好心？”
  胡顺一手夹着烟，一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对着后面的兄弟比了个手势，“活人我自然不会这么好心，死人嘛同情心还是有的。”
  低垂着眸盯着湖面，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浅秋将手放在腰间，“看不出来，胡少还有替别人收尸的癖好。”
  胡顺倒是不在意浅秋言语里嘲讽，偏头看她，“只有死人才是最听话的。”
  当然，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呵，疯子，继秦桑之后又一个疯子。
  察觉身后已经有人站定，浅秋偏过头抓住那只伸向她脖子的手，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人摔进了湖水里，接过飘在空中的帕子，帕子上是什么不用猜就知道，“胡少倒是看得起我。”
  看不出来小姑娘还有两下，有意思，胡顺眸子里的兴趣又染深了一些，“那就让爷看看你值不值得爷更看得起，你们几个怜香惜玉一点，别伤了人家小姑娘。”
  “是，胡少。”
  真不知道该庆幸胡顺带来的人太菜，还是多谢他的怜香惜玉，在他的注视下浅秋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看他，“咔嚓”一声脆响，将他的手下胳膊直接反方向折断。
  “啊！”被折断胳膊的那个人痛得躺在地上打滚嚎叫着。
  一群废物，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带来的人折了一半，胡顺眯着眼，示意所有人停手，重新点了一根烟，“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胡大少爷不是查过了吗？”
  活动了一下手指，浅秋继续望着毫无消息的湖面，她相信黑子一定没死，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心里的那份肯定不免有些悬着。
  将手里的烟扔进水里，胡顺又重新认真地看了几眼浅秋，风吹过撩起了她的发丝，那侧颜的样子，突然让他想起了一个人，眸子不由地一紧缩，“阎罗是你什么人？”
  昨晚干爹的人有收到消息，说是阎罗的人已经插手他身上的命案，不免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那件事，心里有些担心，万一东窗事发，以阎罗的性子，别说是他，怕是干爹也未必能安全脱身。
  提到阎罗，想起他昨天挂电话的幼稚行为，浅秋忍不住笑了，偏头看胡顺，“他是我哥呀。”
  在别人看来浅秋偏头一笑这一幕并没什么，可却吓到了胡顺，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当年，那个人也是这样，他追着她问阎罗是她什么人，她也是这样眉眼弯弯含笑的回答“他是我哥呀”。
  不，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不是她。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谁？”胡顺眼里满是怒火。
  这样的一副表情，倒不像是胡顺，浅秋防备着后退，“不信，你自己去查。”
  “他妹妹早就死了，他怎么会是你哥。”
  胡顺步步紧逼，眼睛此时满是风暴，像是要撕裂了她的伪装，浅秋一步步后退，紧握住腰间的匕首，“亲妹妹不在了，难道还不能认个干妹妹？”
  干妹妹？胡顺冷笑，他倒是不知阎罗那家伙还有恋妹情节，眼里的风暴归于平静之后，胡顺双手插进兜里，盯着浅秋的那双眼睛，意味深长道：“重来一次，就是不知他还能不能护住你！”
  什么重来一次？望着胡顺离去的背影，浅秋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