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我懂了。”牛萍风彻底明白了，“刀子是自己用得顺手为原则的，不是给对手看的。”
  牛小虻趁热打铁借着这个机会多点拨一点儿：“握刀的手是否稳定是否有力也很重要，毕竟刀子是死的但我们和对手可都是活的，但更重要的是腰板要硬。如果没有两位够硬砸的大能撑腰，我们也不能捅这样一刀，否则最后倒霉的名单里绝对会有咱们一家的名字。”
  牛萍风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精神振奋的离去了。
  牛小虻却静坐了好一阵才开始继续审阅需要他签字的文件。
  余哲刚到顶楼，他背包里的战术平板发出了提示音，余哲带着耳麦，直接接通。
  “余主管，我是老魏。”魏宇的声音传了出来，“关于追悼会的事情，有几个细节跟你确认一下。今天晚上九点在地下室举行毛紫羽队友的追悼会，你看——”
  “好的，就定在今晚九点，外勤这边我跟着就全都通知下去。”余哲立刻接住话头。
  “好的好的，”魏宇继续，“内勤这边一定在晚饭前做好准备，追悼会我们都参加，家属我也邀请了，人多热闹一些。晚饭你看——”
  余哲很默契地再次接话：“晚饭你安排的，能参加的尽量都去，但不强求，九点之前到齐就行了。”毛紫羽没有亲人没有受益人，参加追悼会不用出份子的，魏宇搞这顿饭就是给内勤谋福利的，余哲很清楚，但没必要再一两枚绿色晶核上跟内勤大队闹别扭，反正钱不是他余哲腰包里掏出来的，还不是大家的。
  魏宇继续说：“廉柏那边已经联系了，东西我们也都准备齐了，马上就出发，去他们家外面搭建灵堂，他们家里太小了，搞不下的，但地方还可以，在五环边上，北边，有点远，不过在三号线上，交通很方便的。搞好了就回来吃饭。抓紧点，多去点人，一个下午就搞好了。”
  余哲心里一动，他今天不想去廉柏家，他不想今天去见廉柏的亲人们，于是说道：“老魏呀，不要太累着大家了，你们不要太赶，在廉柏家待到八点过回来都可以。毛紫羽的追悼会放在晚一点的时间搞就好了，十一点半吧，等完事儿了我们再赶到廉柏家去。晚饭你们就不要回来吃了，做好了送过去吧，连带廉柏一家人的都解决了。再准备一些夜宵，数量多一些，费用我来筹措。至于给廉柏家份子钱，你不用管，就说晚一点儿我会去守灵，一切都在我这里好了。”廉柏没有回来，他的账号已经封锁了，最后的分红在队里，也就是在余哲这里，连同规定的抚恤金都存在一张特别的卡片了，这种卡是黑色的，被称之为黑卡，是专门在葬礼追悼会场合使用的。余哲相信，这张卡里的数额绝对能够让廉柏家里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魏宇初一听以为余哲对自己借机搞聚餐有意见，后面才听明白，原来是希望自己替他先安抚一下廉柏家人。追悼会这种事儿，内勤外勤都是有份儿的，知道不让他出钱，任何事情都是好说的。“没问题，就按照余主管的交代办，绝对办得妥妥当当的。”
  余哲关闭了连接，又去地下室转了一圈儿，才慢悠悠地去四环路边乘坐地铁，五号线转四号线再转六号线。
  余哲是上一个百年末世后半期尾声了才加入到新玉兰市的，在一个中型战队里混。新百年末世刚进入末日系，征兆一批人先期过来协助开发建设新玉兰市，余哲看到机会，果断的报名了，而且全家一起都过来了，这让他省了一大笔传送费。
  刚到新百年末世的时候，这个城市才开始修第一条环城道路，就是六环路。余哲还记得，那时候抬眼看去，满目都是建筑工地，而丧尸病毒还没有开始爆发，所有人都争分夺秒的在加紧建设。六环路和六环路外的房子以不可思议的的速度建成了，然后同时兴建的是七环路和六环路内的建筑。六环外的建筑都是三层，十米高，地下只有一层，当时免费提供给建设者们使用，即使现在，这些房子也没有听说出售，只是靠着六环路的出租出来，靠近七环路的都是城属私团驻扎，是城属私团的环城警备区。
  五环外六环内的楼是最早的商品房，地上十层，三十六米高，地下两层。十层中下面三层是裙楼，楼层高，上面的都是三米的标准层高。
  那个时候，余哲就有六个老婆了，他刚开始买了六套房子，都是大户型的，有四百多平的大平层，也有一千多平方米的大跃层。后来就得挺便宜，余哲也看到房价肯定会涨，就又陆陆续续买了三套，但他也又取了三房老婆回来，现在是九个老婆九套房，还不是在一起，只是比较近。当初觉得房子大大的，可孩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大的娶亲后也生了孩子，家里就真的住不下了，而且不在一起真的不方便，不好管，所以余哲才着急上火的要买一个单元。现在房子已经买好了，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回到位于东南区，靠近小胜门的家里，余哲看了一下时间，才三点一刻，他九点之前出门就能赶上十点半的毛紫羽追悼会。为了一会儿赶车方便，他选择了离地铁站最近的四太太家。到家立刻将家庭网络打开，让在线的去将没在线都叫过来，除了出去上班挣钱的，都全部登录到家庭网络中来。
  在等大家到齐的十多分钟里，连续好几个老婆和十几个孩子给余哲发私信，几乎都是通报房价飞涨的消息，其中有悲观绝望的，也有抱怨余哲不给力的，余哲一一看了，但一个都没有回。
  陆续到来的家里人在网络上也都在说房子的事情，情绪普遍不好。
  人基本到齐，连几个在上班的也偷偷远程上线。
  余哲弹了弹窗口，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弹窗也是末日系的黑科技，随着余哲指尖弹动他面前悬浮的窗口，家庭网络中所有的窗口全都摇晃，大家就明白了，老爷子要发言了，肃静！
  保持静默状态三十秒之后，余哲开门见山直接宣布：“新家已经买下了，我按揭的，整个一个单元，三十三层住宅楼加三层地下室，就是以前看过的，资料大家都应该有，我再重新发一次。”已经准备好的电子文档建筑图立刻发送出来，三维立体全角度可视带详细尺寸的建筑模型立刻出现在每一个窗口里。
  立刻，各种欢呼雀跃。
  余哲等欢乐持续了两分钟，再次弹窗，然后发布命令：“这次家庭装修，先民主后集中，你们充分讨论，每个人都可以拿出方案，但我拍板后就不许任何人再叽叽歪歪，没有否则。跟以前一样，这项工程咱们自己动手，具体来说就是你们干活我当监工，每个人都要出力。自己能够干什么愿意干什么自己个儿先报名，然后根据集体情况分配，没报名的就硬性指派，偷奸耍滑的逐出家门去。关于设计，我就一条要求，必须考虑到二十年三十年后咱们家是什么样的情况，这次搞好了，以后几十年都不会在动了，也不可能再买房子。还房贷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几个孩子提前就觉得这个单元挺好，做了一些初步设计，跟着就发了出来，让大家看。
  有立体屏幕之后，三维建模变得很容易，修改也很容易，学一下，快的几个小时就熟练了。
  余哲认真的一一仔细看了以后，没有一个方案满意的，都将空间尽量的利用，每个人都往宽松里去追求，一点儿没预留空余的房间。余哲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们这些年过得太平坦安逸了，不仅能力提高有限，连思想都一味最求安乐舒适，自己在的时候还能维持，如果自己不在了怎么办呢？
  余哲情不自禁地想到廉柏，如果当初自己处在廉柏的位置上，面对烟锁翠兰迷，也同样是死路一条，恐怕那个情况下，除了乐霖以外谁都逃不掉。每一次进入末世冒险，死亡都会在自己身边徘徊流连，谁知道哪一次自己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还没等余哲感叹完，网络里已经开始议论工程的问题了，大家都比较一致的认为这么好的一个大单元，自己做装修活儿太粗造了，效果好不了，不如稍微花点晶核请专业队伍来做，工期快，效果好，省时省力省心。
  余哲感觉自己快要吐血吐成喷泉了，这个家自己已经是唯一的一个外人，其他人的思路都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面，自己该怎么办呢？
  四太太拿了水果过来叫余哲去吃，余哲干脆丢开屏幕不看了，吃了水果躺了一会儿，然后起来吃晚饭。
  晚饭吃得比较早，六点钟就结束了，看看已经讨论了近三个小时的家庭网络里，现在全是相互攻击，已经将话题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调出自己设置的工程劳务报名表，居然没有一个报名的，一个都没有。
  余哲已经不再生气了，他毕竟是综合系的高级进化者，又从事着战队管理工作，只是以前没有将管理者的手段用在自己家里，现在他清醒了，知道光有爱是不够的，以前自己是一个慈父，以后得当一个严厉的老爷子才行。一旦不生气了，头脑也灵活了，余哲意识到自己众多的孩子们应该不会全都是好逸恶劳之辈，他们中间一定有想报名参加劳动的，但家庭网络上的风气不好，没有一个敢先出头的。勤劳的缩头了，比懒的其实立刻就会盛行，这是必然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而劣币驱逐良币的定律在这个时候就有了施展的舞台。
  余哲意识到这其实都是自己一直过于溺爱造成的后果，不能只怪孩子们，他立刻动手，先从家庭开支分配开始动手，改变以前按照人头给生活费的做法，奖勤罚懒，应有上战队里贡献度的核算方式，每个月都考评一次，为家庭出力多的就多得，出力少的就少得。唯一不同的是不能搞末尾淘汰制，毕竟都是家里人，而且小的队伍也同样没有进行排位淘汰，吃一口饭还是可以的，只是零用钱绝对不能给了。
  贡献度核算制度是余哲非常熟悉的，每一次队伍出任务他都要应用，这可以说是他主要的工作，仅次于制定团队行动计划。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余哲就将适合于自己家庭使用的贡献度考核方式给搞出来，这样他唏嘘不已，自己那么多年都干什么去了？
  第三度弹窗，然后将贡献度考核实施细则公布到家庭网络上，不等大家看明白，余哲就摆出严厉的姿态，在视屏里宣布：“这个细则是你们不需要遵守的，不是给你们讨论的，也不许讨论，谁敢说一句怪话立刻记录下来并在月底兑现惩罚。没有任何改变或者修改细则的可能性，你们只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或者自己出去独立。你们也都大了，或者正在逐渐长大，独立自己生活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我鼓励大家独立，独立了就能自主，就可以不必按照细则上的要求去做。但没有独立能力的，或者不愿意独立的，那就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家庭网络顿时就安静了。
  余哲跟着将装修劳务的报名表从全网公开改成单独私信自己。
  四太太给余哲泡了一杯茶，端过来。她这是被自己的几个孩子怂恿着来摸老爷子底儿的。
  余哲心知肚明，接过茶杯，先开口：“孩子们已经被惯出一身懒骨头了，必须得想办法改变一下。这个事你不要管，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如果不改一下，这个家就没有未来，你也不希望你生的孩子们一辈子什么都做不了，没了咱们连吃饭都吃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