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叶阴蝉遂知
作者:
半了散人 更新:2021-10-06 16:42 字数:4067
韩钰军的意思戚飞峰懂,之前想尽办法都进不去,现在再去也还是进不去,当初之所以退出来就是竞争太激烈了,留下很可能全军覆没,而现在只会更加的激烈,去的话,送死的可能性会非常非常的高。戚飞峰虽然心里也很向往青冢象征的极大财富,但戚飞峰知道韩钰军的决断是正确的,自己的这支队伍别看人数还行,但整体实力并不高,尤其是装备欠缺,大型防御功能道具欠缺,偷袭别人还成,硬碰硬可就难以抗衡了。
戚飞峰帮着韩钰军将反对的声音压下去,全队十七人一起埋伏在溪流边,分梯度:戚飞峰和韩钰军在天坑岩壁旁设立指挥部和战利品仓库;岩壁收口处的搬空里开凿出一个小小平台,两个火属性一个风属性的五级中高阶进化者设立远攻阵地;三名水系五阶的高手带着大部队在溪水中埋伏;两名敏捷系的高手隐藏在公路边进行突袭。
战队之间拼斗,有打消耗战的,比如祁丹他们在能量墙边儿跟橙色巨大火护罩团队就是如此,伤亡是极低的,两边随时都能脱身离开战场,回头也不会找后账,他们将这种争斗跟私人恩怨完全区分开,他们拿出来比的不是热血而是物资。但也有例外,比如出动零式战斗机群和毒气弹燃烧弹进行范围攻击的,这不是跟人对耗这是战略性攻击,同样大家也不会将其当做私人恩怨,这是末世的规矩。同样的,在末世里也有另一种拼斗方式,一种以命搏命的疯狂的攻击模式,也是末世里底层中最惨烈最常见的。
武俊豪和武梓兴是亲兄弟,他们俩都是敏捷系的,武俊豪六级初阶、武梓兴刚达到六级。这哥俩是这支流浪队伍里实力最高的,平时除了韩钰军和戚飞峰队里就他们说了算,如果单挑的话,韩钰军加戚飞峰的组合未必赢得了武俊豪、武梓兴兄弟连手,武俊豪、武梓兴兄弟也不敢挑衅队伍建立者的权威,毕竟队伍是他们拉起来的,每一个加入者都是他们找来的,在队伍里他们帮手绝对最多,跟他们完全没有单挑的可能性。再者说,武俊豪和武梓兴也没打算自己带队伍,末世里队伍也不是那么好带的,麻烦事儿多着呢!武俊豪和武梓兴兄弟俩关心的只是自己实力的提升以及日子过得如何,麻烦事儿是越少越好。武俊豪和武梓兴一直是这支队伍的尖刀,尖刀是风险很高的,同样,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尖刀也是最丰厚的。当了多年的尖刀,武俊豪和武梓兴兄弟已经适应了,也总结出来一套攻击与保命的手段,尤其是当他们双双达到第六级,安全性有了大步的提高。
武俊豪与武梓兴间隔不到三米,并排趴在烂泥里。这时候,雨刚开始下,小溪也刚开始涨水,水面还远远没有跟公路齐平,而公路边低洼的地方已经积了不少水,水混合着泥土以及草木被焚毁后的灰烬,在雨滴的冲击下形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泥沼。武俊豪和武梓兴都在泥水里打了几个滚,不仅将泥浆混合得匀净了,也将自己整个搞成一个泥猴模样,半个脑袋立立在土块卵石旁,很和谐,能无缝隙融入其中。如果细看,差别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进化者的视力与分辨能力可比幸存者强大太多,但在高速前进的车辆上就难说了。
武俊豪和武梓兴的眼睛都是闭着的,一个车队由远及近,从外向天坑内快速驶来。烂泥中的兄弟感觉到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们的心无限紧缩,他们紧闭双眼一动不动无声无息,任由紧密排成三列将道路完全占满的车队自由自在的开过去。他们兄弟俩做出了一致的判断:这支车队惹不起,所以他们没有动,基于对他们俩的信任,也是无数次打劫留下的习惯,后续火力线的队友们都没有动。他们兄弟俩感知的是对方防护罩的强弱,防御罩强于他们攻击力的,武俊豪和武梓兴就不会去攻击,攻击也是没用的,只能给自己招来打击,轻者受伤重者送命,只有防护罩强度低于他们攻击力的,他们才会飞跃而出,这种战略思想就是专挑软柿子捏。他们哥俩的这种感知能力也许多少有点儿天赋上的倾向,但主要还是后天磨炼出来的,是一次次行走在生死边缘得到的体悟,是一次次满身伤痕留下的细胞记忆,是生命在数次濒临死亡时刻形成的对死亡的畏惧……是什么其实不重要,是正确的判断就好,否则可能就会没有下一次了。
间隔不到一刻钟,另一支队伍呼啸而来,车速比前一队伍快了三分之一强,但车队的头车离武俊豪和武梓兴埋伏的烂泥池沼还有五百米时,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握紧了刀。刀也藏在烂泥之中,刀锋被泥水裹住,丝毫不放一分杀气外露。眼睛却微微睁开,平静地看着由远而近的车队。
戚飞峰躲在自己挖的简易坑道里,托着巨大的狙击枪,却没有瞄准。他这把枪威力很大,是他花了老鼻子力气才搞到的,尤其难以搞到的是子弹,一般的子弹效果会下降很多,效果好的子弹他只能在幸存者小镇才能买到,其他城市他缺少点儿关系,不管胡乱去尝试,毕竟流浪者队伍是很招人恨的。戚飞峰很珍惜狙击枪的子弹,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扣动扳机,但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在前面,面对畏难的一刻他也是重来都不手软的。从瞄准镜里面,戚飞峰审视着呼啸而来的车队,猜估着武家两兄弟会不会动手,这也是戚飞峰的爱好之一,戚飞峰觉得通过判断的成功率能摸清这俩兄弟的心思与实力。心思是在不断变化的,实力也在不断的增长,猜估的基准线需要实时调整。
刀光突然灼眼地闪亮,两团刀光几乎是同时爆发,难以分清先后,从泥沼中升腾而起,以迅猛无匹的速度袭向车队的腰部。
车队是一直长蛇阵的队列行进方式,头车撑起蔚蓝色的护罩,呈长条形贯穿始终。
刀光劈砍的是光芒较为暗淡的第四辆车,两刀同时击中,将蔚蓝色的护罩撕裂开一个口子,武家兄弟身形化作两道残影,间不容发地刺入到防御罩之内,则转先后,双刀并举,砍向第五辆车。
埋伏在溪水中的队员都是配合熟练的,在武家兄弟拔刀出泥后,立刻冒头,举起各自的武器,跃出水面,冲向被撕开的防御罩口子。
防御罩是能量具象化产物,很强大,比如这个末世内的武器,因为能量等级和时效性差距,基本上不存在撕开防御罩的可能性,但同样来自末日系的武器就不一样了,武家兄弟的刀都出自幸存者小镇,是靠自身能量激发锋刃的末世标准近战武器,能否砍破防护罩得看双方能量对比情况。如刚才撕破防御罩的两刀,要是砍在头车晶莹剔透的蔚蓝色护罩上,绝对没有此刻的效果,要知道防御罩的能量分布可不是绝对均匀的,发现弱点并攻击弱点是突破的关键,这一点知道的人多但做到的人却不多。
武家兄弟没有与任何一辆车进行缠斗,他们攻击的目标是防御罩,将防御罩撕裂是他们的任务。
埋伏在溪水中的大部队才是攻击的主体,他们从溪水中跃起,以最快的速度,抢在敌方反应过来之前冲到车前,刀剑劈砍,全都使用的冷兵器,冷兵器在进化者内部争斗中使用频率和效果其实远远高于热武器,尤其是在突袭的时候。但拔刀跟开枪不一样,开枪是团战,打得很热闹但死伤不大,一般不会死磕更不会结私仇,而突袭拔刀近战则是打劫,动静小而死伤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为突袭一方并非跟你争夺物资宝藏,而是要你的命并强光你身上的一切。
刀光剑影中,血花纷飞,两边都有人受伤,但送命的都是车队一方的,毕竟是有心算无心,发动一方优势是明显的。
武家兄弟在斩破第六辆车的防御罩节点后,立刻回逃,一头钻入溪流中,隐藏了起来。埋伏在峡口半山腰的火力阵地对着后半截车队倾泻弹药,他们的目的不再是杀伤而是阻挡,为近战杀人越货的同伴提供掩护。
不到三十秒,战斗结束,韩钰军、戚飞峰这边的人马已经全都退回到溪流中,带回了第四五六三辆车中对方七个人,现在这七人已经全是尸体了。车队后面的车辆赶了上来,风驰电掣急速冲过损毁的三辆车,追着前面的车去了,他们没有选择死磕,因为青冢的诱惑太大,他们难以放下,只能将同伴的死记在心头了。
溪水被血染红了,很难分清哪一团是谁的血,血在交融,混合进溪流,血被冲淡,但仇恨不会稀释。
三辆破损的车就扔在路上,没有谁在意,也不用隐藏,埋伏的位置小小的挪移了一下,静等下一波猎物的到来,而受伤的人自己知道处理,处理尸体的人将所有的战利品收集起来,送到戚飞峰手里。
戚飞峰在队里兼着物资管理重任,战利品都是他保管,等到回去了再按照功劳分配,功劳多少则由韩钰军这个队长来记录。
接连过去了两个车队,武家兄弟都没动,这两个车队的规模都不大,全队就两三辆车,但防御罩却很强悍,让武家兄弟不敢轻举妄动。
为了青冢,车队接连不断的涌来,放过几个倒也无所谓。武家兄弟心里都很清楚,自己可不是黄雀,甚至不是捕食的螳螂,自己就是最低级的蝉,是偷袭螳螂的蝉,而且下一个偷袭的对象很可能是黄雀,所以得特别的小心。
雨下大了,似乎运气也越来越好,后面几个车队都很膨胀,人数多难免就有防御的弱点,武家兄弟连续出手,或三五辆车或一两辆车,收获不算很大但自己这边几乎没有伤亡,算得完胜。
雨更大了,路边丢弃的损毁车辆也越来越多,再次重新埋伏前,武俊豪和武梓兴对了个眼色:再来两次就差不多可以收手了,体能耗费有点儿大。
接下来出现的又是一个大型车队,打头的五辆都是越野车,后面跟着一长排的房车,看上去特别的土豪。重点是这个车队又是一直长蛇阵,前面的防御罩很强,但后面就逐渐减弱。武家兄弟将目标定位在最后的五辆房车上,同时扑出,挥刀直击。
刀光如愿地破开了薄弱的防御罩,但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惊慌的表情。
当武俊豪和武梓兴看到迎着他们的房车驾驶室敞开的窗户里探出的一个满脸冷酷笑意的脑袋时,这兄弟俩心中升起寒意,那是一颗泛着金属光泽的光头,他们立刻怀疑自己一刀砍过去,对方脑袋未必有事,自己的刀肯定会卷刃,这种情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逃了。毫不迟疑,两兄弟立刻向车队后面飞窜。让他们胆寒的是那金属光头只是冷笑而已,停下车,却没有追击他们俩的意思。
武俊豪和武梓兴心头同时升起警兆:后面有更强的大高手!
一道剑光从最后一辆车上射出来,剑光很亮,比武家兄弟的刀光亮了两个层次,速度也快了差不多两个层次,形成绝对的碾压,完全不给武俊豪和武梓兴躲避的机会,剑光扫过,两颗头颅飞离了脖颈。
戚飞峰从瞄准镜里看到剑光的一刻就知道这次踢中铁板了,抱起狙击枪,低吼一声:“逃!”韩钰军关注的是溪流中跃起的主力部队,武家兄弟作为尖刀功劳是板上钉钉的,而主力突击中谁出力多谁出力少就得靠韩钰军靠观察来评判了,所以他得盯紧了。但听到戚飞峰的叫声,韩钰军立刻不管不顾地掉头就跑,丝毫没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