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卧听送船声
作者:
半了散人 更新:2021-10-06 16:42 字数:4068
谯艺洁在船务公司大楼暂时安全地住了下来,下面两层是单位的酒店式集体宿舍,大楼里的人大多都回家了,部分出海没有回来,除了这十几个人,另外的都变成了丧尸。有丧尸的房间门都被钉死了,剩下的房间不够每人一间,但床位足够。因为就谯艺洁一个女的,照顾她,给他单独腾出了一个房间。是的,单独的,冯祥没有跟她两人住在一起,而是跟着别人住。谯艺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老公也是有老公的,她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水逐渐上涨,停电之后,水也停了,没有水没有电,日子苦呀,但谯艺洁过得很幸福,因为她恋爱了,而且一次就是三个。
既是热恋中的人也还是怕死的,看着海水越来越高,在水电和无线信号都有的日子里,慌乱的情绪日甚一日,终于爆发了出来。
导火索是一条船,汪洋中自己飘过来的一条船。这是一条大海船上的救生艇,不知怎么和母船分离了,现在魔都的水深平均还不到一楼半,大海船是无法驶入的,但救生艇可以,能将楼宇当礁石,在微风鼓浪的推动下跌跌撞撞飘进城里。
看到船,水手们很兴奋,欢呼雀跃着,找各种绳索,绑上小凳子,扔过去,失败很多次后,终于将救生艇给拉到了楼边,跳上去一个人,理清楚救生艇的缆绳,抛回来,系在阳台的栏杆上。
经过检查,救生艇是完好的,但这是一条没有机械动力的船,没有发动机和螺旋桨,只有四支浆,如果不是任其漂流就只能靠人力划桨。船上有八件救生衣,以及八个人三天的淡水,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立刻,因为救生艇引发了争论,有七个人希望立刻乘船离开,其中包括谯艺洁,其余人认为应该再等等,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海水有可能过两天就会退却的,即使情况更坏估计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说不定还能等到另外一条船来,放着这条救生艇装不下所有人的。可是,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愿意走的走愿意留的留下。
和谯艺洁恋爱的三个男人中有两个愿意走的,有一个决定留下。
往船上装了些蒸馒头,谯艺洁裹着被子先躺在了船底,她这两天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似乎是病了,持续低烧,人没有力气。躺在船里晕乎乎的,感觉自己似乎就要死了,但却无论如何也死不了。
要离去的水手们将简单的行李放到船舱里,然后跟留下来的告别,多年的好基友了,在末日里又一直相濡以沫抱团取暖,一朝分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
谯艺洁小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船还系在阳台上,腻歪着的人还抱在一起,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分别的一刻终于来临,缆绳被扔回船头,水手们含泪划桨。
谯艺洁又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前面几栋楼特别眼熟,坐起来细看,却原来是回到了爷爷家的小区。她突然升起了希望,谯家人都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
船划过去,但楼道口已经淹没,谯艺洁只能爬楼,顺着煤气管子爬上去,敲碎厨房窗子进屋。在敲窗子的时候她心里憧憬的美好就淡化了,屋里如果有人,以谯之嘉的速度肯定会出现的。没有人没什么,最让谯艺洁生气的是居然连一张条子都没给她留,吃的喝的更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剩下。她在屋里生气呢,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惨叫声,生怕水手们也丢下自己,赶紧伸头出去看。雨蓬边缘露出半个船尾,好像上面有血,这让谯艺洁不解,喊了两声,也没有得到回答,但船还在就行,她在屋里翻找了一阵,只找到一双手套是勉强用得上的,起码爬煤气管子的时候能用上,算是聊胜于无吧。
从厨房窗子爬出去,伸着煤气管道向下,快到水面了,她看到了船,船上有血却没有人。她跳上船,船浮沉荡漾,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双眼睛跟她对视上了。
这双眼睛她是记得的,她们对视过,就在去接冯祥的路上,眼睛的主人就是那条大狗。现在,大狗就在她的对面,在水面这一层楼的阳台上,嘴角还有血迹。
谯艺洁瞬间就明白自己在楼上听到的惨叫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没白船上为什么会有血了,只是她难以置信这么短的时间六个一百几十斤的水手就都被吃完了,这条狗也没有两百斤吧?
不过,这并非是重点。
现在的重点是谯艺洁会不会成为下一袋狗粮。
谯艺洁紧张得要死,或者说她是怕死得要死,整个人都软了,一脸哀求地堆出微笑,可怜巴巴的看着大狗。
大狗比她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大了,身上的笼子箍进了肉里面去。大狗很认真的看了好久,突然就笑了。
谯艺洁肯定那是笑,虽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真的是笑,而且笑得很真诚。谯艺洁想起上一次这条大狗也没有攻击自己,而且在大灾难中还能第二次相遇,这绝非一般的缘分。她尝试着靠拢大狗,大狗没有动,即使她的手摸上了大狗的脖子,大狗也没有动。翻过栏杆,跳进阳台,从敞开的推拉门里看到了堆在室内的几个水手,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变成了狗粮。她回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手指摸到了深陷在肉里的钢丝,这笼子质量很好,材质过硬,不容易绷断。谯艺洁意识到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她立刻进屋去翻找,在橱柜下找出一个塑料手提箱,里面是成套的常备型五金工具,用尖嘴夹钳一根根将大狗身上的铁甲夹断。好在注射后的谯艺洁手劲儿打了好多倍了,要不然根本就夹不动,这是个力气活儿。
大狗一直安静地任由谯艺洁施为,它显然知道这是在帮自己,没有乱动,非常配合。
狗吃‘狗粮’,谯艺洁就翻找这家人的物资,粮食不少,米有一代二十斤的还没开封,干杂也挺丰富,还有糖果巧克力,就是水不多,只有半箱牛奶,连矿泉水都没有,也没有桶装水,倒是有很少见了的热水瓶,瓶里只有小半瓶的温水了。
谯艺洁动了半天脑筋,最后还是着眼于眼前的这箱工具上,她把门打开,好好研究了一番。这个小区很老了,有三十多年历史了,防盗门大多都是老式的,如果不怕响动大时间长了,弄开并不十分困难,尤其是谯艺洁如今力量增长几倍的前提下,直接硬砸都能砸开。
花了一个小时不到,谯艺洁将对面一家的门砸开了,门开的同时,屋里的五头丧尸也同时扑了出来。谯艺洁后退闪避,大狗向前猛扑,连扑带咬,不过瞬息间就将五头丧尸的脖子都咬断了。
谯艺洁忍着血腥气进屋,这家好,饮水机上有大半桶纯净水,旁边还放着一桶新的,厨房里也有不少粮食,冰箱是新的,特别的大,断电后一直没有开过门,冷冻室的病还没有完全融化。谯艺洁看了一眼立刻关好冰箱门,试了一下炉灶,天然气不猛,但还有气。不知道是不是管道里的剩余天然气,她没心情研究这个,赶紧放上锅,倒油,然后将肉取出来,切片,切丝。她得趁着有火将生肉做成肉干儿。
连夜,将吃的喝的都搬到楼上自己爷爷家,大狗也跟着搬了进来。
第二天,谯艺洁继续带着大狗砸门,大狗对付丧尸,自己找吃的喝的。上午将水面上的几家都搞定了,谯艺洁决定休息,她觉得丧尸还是新鲜的好,掉了脑袋的容易腐烂,腐烂了的肉吃了怕对狗狗不好。
下午,谯艺洁翻找了一下这几家人的衣柜,挑了些穿的和盖的上楼,顺手拿了几本书回去看。以前谯艺洁都是看网络书的,用手机很方便,可现在看不成了,手机下载下来的也看不了了,没电。看了实体书,谯艺洁才意识到以前喜欢的那些网络写手简直弱爆了,一本《北回归线》看完,她觉得以前追的爽文都太不爽了。接下来看了贾平凹的《五魁》,三观立刻得到了全方位更新,为了感怀这位人生的导师,她给大狗起名叫凸凸。从此谯艺洁和凸凸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一路风尘的谯之嘉一行三辆车到达鬼城就直接去史晓易家。不到半年前,放暑假的谯之嘉跟史晓易一起去泰国旅游后从山城坐高铁到鬼城,在史晓易家里住了一周,算是正式得到了史晓易家人的认可。在谯之嘉想来,丧尸爆发前就动身的史晓易肯定早就安全到家了,现在一定望眼欲穿的在等着自己的到来,他丝毫没有犹豫就直接冲进了史晓易的家。
“晓易!晓——易!晓——”一冲进客厅,谯之嘉还没喊完的话就憋在了喉咙眼里。他没看到一家和睦的画卷,也没等到史晓易欢呼着扑进自己怀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转向他。谯之嘉是太冲动了,即将见到恋人的激情遮蔽了他的感知,要不然他完全可以在门外就看到或者听到屋里的动静。但是,谯之嘉的反应速度远不是屋里这些人能比的,他在路上就受够了别人拿枪对着的状态,闪身,突进,一手抬住握枪的的手,另一只手伸着枪身探过去,把保险给关了。这几天他有了枪没少研究,枪法提高没有不知道,但对手枪的了解上进了很大一步。
谯之嘉前冲到沙发旁,对坐在单人皮沙发里的中年男子问道:“史叔叔,晓易呢?”
史晓易的父亲楞了一下才认出谯之嘉,也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了,立刻焦急地反问道:“晓易没有跟你一起?她跟你一个学校的,你是不是一个人逃了,将晓易留在魔都了!”
“不是的。”谯之嘉非常失望也非常揪心,但还得辩驳,“晓易在丧尸病毒爆发前就离开魔都了,是开我的车走的,跟方云婷一起。我还以为晓易已经到家了呢,我赶过来就是想跟晓易在一起。”
“史老板,你的家务事可以等我们走来再说也不迟,还是先办咱们之间的正事要紧。”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梳着光洁背头的三十来岁男子不耐烦地打断道。“将晶核劵拿出来,我们立刻就走,你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你的家事了。”
谯之嘉以为刚才拿枪瞄向自己的是史晓易家的保镖,所以下手很有分寸,现在才意识到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连忙问道:“史叔叔,这些是什么人呐?”
“来抢劫的。”油头粉面的男子笑呵呵地抢着回答,“听说史老板刚将宾馆出手,得到了一大笔晶核劵,我们眼红心热,没忍住,就来抢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呢?”
他说话的时候,刚才被谯之嘉关上保险的手枪再次指向了谯之嘉的脑袋。
谯之嘉此刻已经充分了解客厅的情况,史晓易的爸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史晓易的妈妈跟另外几个人被困在餐厅的椅子上,餐厅有两个拿着刀的歹徒,客厅里有三个歹徒,一个就是坐在沙发上说话的人,一个是用关着保险的手枪指着自己的人,另一个也拿着枪的站在史晓易父亲身边,枪口对着他的头。不止如此,谯之嘉还看到落地窗正被无声无息的轻轻推开,裴宝航拿着一根铁棍子在外面躲着,随时可以一跃而入。谯凯利则带着另外的人摸向了后面,谯凯利父母也买了一套别墅的,他知道大多数别墅后面都有另外一个门是通向厨房的。
“什么是晶核劵?”谯之嘉在拖时间,也是想要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三十多岁打扮得像发廊老板的劫匪头子犯傻地解释道:“晶核劵就是军方发行晶核的证券,相当于纸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