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汤金收新人的事情，其他人看一眼战术平板上的信息，惊叹一下怎么凡事总有例外，然后就丢在了脑后，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现在得抓紧时间收集物资，在没有别人来抢的情况下还不多拿点儿简直就对不起自己。但余哲不行，他必须得关注这个事情，他是主管，他是团队的行动计划制定者，如果这个世界能招到一批新人而他没有去做，这就是他的失职。
  末日系的规矩，在主位面里招募队员历来成本都不低，而在其他末世中培养，就像用包身工，相当的廉价，是所有团队的最爱，也是几乎说有势力进入别的末世一定会关注的。是的，第一是获取晶核，第二就是培养新人。
  本来余哲已经确定这个末世不可能招收到新人，他给团队制定的计划也是根据这个来的，没想到，刚发布团队四条规划纲领不多会儿，汤金就一巴掌扇了上来，让余哲的脸火辣火辣的。
  汤金也不是没想到这点，他当事心中矛盾时就曾纠结过，想着灭掉庄赑算了，最后下定了决心要走进传说，为了传说也就不能太顾及主管的脸面，传说本来就是要打很多很多脸的。
  余哲不能确定汤金是刻意来打自己的脸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或者真的就是捡到了一个例外的存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不能出现进化者，只是难以在短短的三年时间超过低段达到四级——四级是成为正式队员的起码标准。而现在，这个世界才进入末世不久，病毒刚刚登陆，丧尸今天才在魔都出现，进化者已经觉醒了么？按惯例，进化者是会稍微晚于丧尸出现的，当然，这不是重点，海洋中出现变异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余哲不解的是：一个刚刚觉醒的进化者，你汤金凭什么就肯定他一定能在三年内达到四级呢？这可不是英语过四六级，没地方抄袭答案去。
  没等余哲想出名堂，汤金发了私信过来，详细解释了一番庄赑的情况。当然，汤金坚决彻底地隐瞒了庄赑传说级变态天才的体质，反倒是强调庄赑是在海产品加工厂从事海洋生物清洗切割的，接触病毒的时间是人类中最早的一批，现在已经是二级中阶了，潜力可观，晋级很快。收为新人的主要理由是：庄赑是雷电能力者，生物电，雷电进攻性强，又是团队的缺失项，而且庄赑还具备身体强化属性。
  一边看着报告，余哲一边冷笑着，手里玩儿着盛有五分之一盏不到的葡萄酒的水晶杯，酒以品为乐趣，喝进肚子的不多，以减少回去后物质置换的体量。余哲笑得很阴冷，他知道汤金发这个过来是解释他自己的目的，表示自己绝非以顶撞为目的，不是有意违背刚发布的团队行动指令。是的，在队员汤金的立场看，这解释合情合理有礼有节，将事情做了说明，该翻篇儿的就翻过去了。但在主管余哲的立场看就是另外一番情景。你打脸的事情已经做出了，再说别的都没用，以下犯上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糊弄过去的，因为打脸被动摇的威信也不是私信能回复的，不管私信上解释得多合理都不行。
  余哲将红酒倒进嘴里，咕嘟咕嘟漱了漱口，然后全吐出来，还是吐在水晶杯中，连杯子一起扔进垃圾桶。
  很快，余哲给汤金写好了回信，并在团队里进行了公开发布。在回信中他称赞汤金运气极好，能在这样贫瘠的环境里捡到漏，并号召所有队员都在坐好自己任务的前提下放亮眼睛努力地捡漏，争取在这个低竞争度的贫瘠末世发笔横财。
  汤金看罢舒了口气，觉得自己算是糊弄过去了。众队员看了笑笑，该做什么做什么，捡到个新人算不得什么外财，新人成长起来需要时间和资源，而且人心是最不牢靠的。唯独乐霖看了暗自叹息兼摇头，他是团队里跟余哲时间最长关系最紧密的，他明白余哲这不是翻过一页去而是记下账本里，到了秋后总是少不得要算账的，只是何时才到这个算账的秋后就不好说了。
  夜幕已经落下，在夜色的掩护中，队员们不知疲惫地清扫着一个又一个物资集散之处，当手上的拓扑存储空间用得差不多了就联系乐霖，乐霖除了自己收集，还得给别人传递子盒，间或还得去一趟余哲处，将装满了的暗盒交给余哲主管。后半夜，留在长三角的队员们开始清理大大小小的超市与配送中心，药店和医药公司的仓库当然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午夜时分，云层低垂，星月无光，余哲也亲自出去了一趟，到几个大学跑了一圈儿，将几间生物工程、有机化学和药理学的实验室给装了回来。期间还特意往食品工业区去弯了一下，在汤金发现庄赑的地方做了检查。余哲是外勤大队的主管，所有人的实时位置他都能看到，过往轨迹也能查到，只要战术平板是打开的就逃不掉，而在团队行动中是不允许随意关闭战术平板的。
  站在下午汤金长期逗留的位置上，夜幕也掩盖不住泡在池子里的鱿鱼散发出的腥臭气息，参加婚宴的人并未回来，厂房里鸦雀无声，遥远的街区有警笛在长鸣。
  这一夜，魔都的人们一直难以打通报警电话，但警笛声却是不时听到的，更渗人的是还能听到枪声，或者稀疏或者密集的枪声飘荡得很远。
  谯果儿喂给吉娃娃吃的丧尸深海鳕鱼肉片，仅仅是雪上加霜而已，有一定的加速作用，却绝不是唯一的感染源，已经感染了的近海海洋生物以及逼向大陆线的深海海洋生物都是传染源，很多，很丰富。
  魔都也不是唯一爆发丧尸危机的城市，几乎是同时，全球的沿海城市中都能听到警报声和枪声。
  电脑、平板、手机上，关于丧尸，关于动物攻击，关于末世来临的消息与图片被疯狂转发，处于夜晚的亚洲和澳洲还算宁静，绝大多数人都在梦中，此时是白天的欧美各地的高速公路全面拥堵，满满都是从海边逃向内陆的慌乱车流。随后，核爆的消息传来……。
  余哲并没在充斥着腥臭气息的地方多做停留，他只需要确定汤金报告的基本属实就行了，由此他可以判断出这次自己被打脸并非汤金有预谋的，但意外的打脸也是不允许的，除非被打的是别人的脸。
  回到大楼，余哲没有回房间，他之前就看过了，五十层以下的写字楼有空的，但不合用，八十六七层的餐厅厨房才是正选，不锈钢橱柜和洗涤槽都不用改造，直接就能用。余哲将这两层中值夜班的全都打晕，集中扔在一个大包间里，门都没有锁。
  对自己的出手，余哲有绝对的信心，没有十几二十个小时，他们醒不了，就是不知道醒来时其中有几个会直接成为丧尸，如果丧尸先醒来，嘿嘿，怕是这个包间里就不会有活着的人了。
  余哲是基因进化类型综合系的进化者，所谓综合，就是敏捷和力量均衡发展，而且脑域的进化也是同步的，只是没有特殊系的能力。比起敏捷系和力量系来，综合系的战斗力在同级最弱，所以初段时综合系很难熬过来，到了中段，也就是四级到六级，综合系就比较好混。战斗力虽然依旧没有其他系的强，但均衡的身体素质加上越来越善于学习的脑域，使得综合系能从事更多的职业。余哲自己就在武器制造、晶核驱动型新产品研发、进化药剂配置三个方面进行了长期的学习和研究，颇有建树。
  现在，余哲要做的就是配置进化药剂，这是给临时队员准备的，也就是他宣传的魔都超人联盟成员。这是他在这个末世需要的炮灰，是用来干活的，他们中间如果突然出几个丧尸来一通乱咬，那还不乱了套啦！
  刚把一大堆试管烧杯放到洗碗池里泡上，余哲就察觉到大厅外灯影暗处有空间波动，他知道是乐霖来了，他可以确定这一点，但该做的防备依然不能少。
  在清理这两层楼之前，余哲先给乐霖发了个指令，让他回一趟洋山岛，将各个级别的变异海龟都抓几只过来。话不用多说，乐霖干这活儿次数多了，经验很丰富，对余哲的要求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会自己根据实际情况来灵活处理的，他做事余哲是放心的。
  乐霖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绕过投影物——雕漆四折花鸟屏风，走进传菜门，抬眼看了一下正望着自己的余哲，笑嘻嘻地说：“这趟运气挺好的，虽然登陆的海龟的确是只有e级和d级的，你猜怎么着，我刚好赶上海龟们下完蛋，嘿嘿嘿，一大堆一大堆f级的蛋呐，我都给你捡来了。”
  “哈呀，看来运气的确是不错。”余哲也挺高兴的，这的确是个好消息。f级是变异兽的最低级，相当于进化者的一级，用f级的变异兽基因来制作进化药剂是最利于普通人接受的，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十七，而卵中的变异兽基因又是最好提取并能提高成功率的，最高可以达到正常成功率的三倍到五倍，当然，成功率越高的基因进化等级就越低。余哲一边接过装海龟和海龟蛋的拓扑存储空间，一边就确定了基因药剂的等级和配比。他决定制作一种接种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基因药剂，这种药剂被称为安全级基因药剂。该药剂的基因能力低微，连正常一级基因进化者一成强化都不到，不过比普通人还是强得多的，最重要的是能对末日病毒类型中丧尸常规a、b、c、d、e、f、g型都有良好的抗性。安全级基因药剂不仅成功率超高，制作也很简单，除了基因提取过程有些步骤需要药剂师操作，其余部分均可交给普通人来进行。
  用变异兽基因改造出来的进化者属于基因进化类型特殊系，其中也有及其厉害的，但极少极少，一方面是能力跟成功率的反比关系决定了绝大多数这类进化者都是炮灰，另一方面高能力基因药剂的材料极少配方更难找，即使找到了你还得去找能配置的药剂师，高级药剂师也是稀缺资源。余哲如今进化程度达到了七级初，已经是高段的进化者了，但他的药剂师等级却还只是中级。即使是在末日系主位面世界里，中级药剂师也是主流，高级药剂师都在大组织中
  从事研究，战队里是不可能出现的，万一出现，战队就不是战队了，必定会变成外出试验小队。
  余哲决定制作安全级基因药剂并不是因为其高成功率，也不是为了偷懒，他是不想让炮灰里再出现一个例外，他可没有自己打自己脸的爱好。使用了安全级基因药剂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晋升到三级以上的，二级高阶就是其终极标靶，后面的路就断了。所以安全级基因药剂还有个别称——炮灰饲料，历来外号都比大名准确，这次也没有能例外，很准很恰当。
  “滴嘟滴嘟……”余哲的战术平板上发出提示音，战术平板被余哲放在了配餐台上，他走过去拿起来。是量子电脑转过来的房间电话，来电话的是前台。
  “喂？”余哲接通电话，出声表示自己在听。
  “余先生，您的第一批招募者到了。”电话是从前台打过来的，打电话的是五个接了余哲活儿的人中负责礼仪和接待的女孩。她的任务很明确，安排带领礼仪人员在大厦外的各个入口举牌迎接来宾。她原以为今夜不会有人来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在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赶过来，太让她惊叹了，所以她报信儿的时候语音都是颤抖的。
  “知道了。”余哲非常的平静。“请按照合约要求的办理。”也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