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大汉奸的末日
  此时的汉中已经是经济繁盛，商贾云集。城市面貌在日新月异地发展着。
  佩佩他们已经推出了几种生产生活必需的产品，比如铁锅、铝锅、玻璃窗、收割机、磨面机……在海内外销得十分火爆，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订货商频繁往来，客栈供不应求，特别是那几家豪华客栈，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才能住上。
  朱军已经完全能够胜任汉中的政务工作，再加上朱媺娖的帮助，汉中的各项事务发展的十分顺利。战争带来了对各种军需物资的大量需求，商人们抓住这难得的机遇，使各种制造业迅速发展起来，一时之间汉中就像一架机器，繁忙而又有序地运转起来。
  朱媺娖早已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似乎也忘记了远方的林凡。她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这个城市的高速发展之中。偶尔带着思凡玩一会，或者弹着古筝唱一支歌，享受着身边人们充满崇拜的目光。
  湖广的战事进展顺利。李定国派李侔找到李双喜，死乞白赖又买走了一万枚手雷和两千支步枪、一百门大炮。他的军队已经掌握了几种武器的使用方法，打得豪格损兵折将。张鼐的大军在另一侧夹攻，把豪格部北面的镶黄旗正面击溃。满蒙铁骑在大炮和步枪面前无法施展威风，只能节节败退。几仗下来，豪格的清军被压制在一个很难受的区域内。就等着与三位义兄商议妥当，便可以发动总攻了。
  而河南的战事就没那么顺利了。多铎不愧为满洲名将，极其善于扬长避短，使孙传庭的手雷始终发挥不了最大的效能。两军数次交锋，互有胜负，战事处于胶着状态。
  收到了林凡的捷报，朱慈烺颁下旨意：命林凡把江南所有事物交给钱谦益，率所部人马从东部攻击多铎的身后。
  “夫君，看来咱们又要分开了。”李香君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不跟我去吗？”
  “虽然我不舍得离开你，也想在身边为你出谋划策。但你行军打仗带着女眷，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军队是讲规矩的地方，你这个主帅必须自己严格执行军法，才能严厉治军。你身边带着家眷，将士们心里难免会有想法。时间长了会影响战斗力的。”
  “我只是让你出谋划策，并不是贪恋美色啊！”
  “可是人家知道我们是不是亲热了？哎呀羞死人了！我都想好了，谢老大这不是刚刚送来一批物资吗？哪天他返回，我就跟着他的船队走，让他派船送我去兴安。跟圆圆她们一年多没见了，我也挺想她们的。”
  “这一路上也不是太安全。”
  “放心吧，我哥他们陪我一起去。谢老大跟李双喜买了枪炮，配备在他的的船上。如今在长江和汉江水域横行无阻，没人敢惹他。”
  “那好吧，估计打败了多铎，我就该回兴安了。”
  “是啊，到时候咱们夫妻三人就真正团聚了。”
  “什么‘夫妻三人’？”
  “还有长平公主呀！你这护国驸马娶了两个公主，真是风光无限啊！”
  “承蒙夸奖。”
  接到了朝廷的旨意，林凡、钱谦益召集众文武官员召开了一次会议，钱谦益特别邀请即将前往兴安的李香君参加。
  “林凡，既然朝廷需要，你就放心去吧。眼下贼酋阿济格已然伏诛，洪承畴的清军也已经消灭殆尽，暂时他只能在扬州苟延残喘，没有能力再反攻了。老夫首先稳定住江南的局势，再伺机把扬州拿下来。”钱谦益信心满满。
  “眼前的态势我并不担心。只是洪承畴不比其他的贼酋，他是个极难对付的敌人。在老师经略江南期间，他会在扬州收拢来自江南各地的残兵败将，不用一年就能重新组织起一支强大的军队。洪承畴在练兵、治军方面都是才干过人，这支军队一旦成型，其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觑。”林凡对洪承畴永远不敢轻视。
  冒襄插话说：“我以为驸马之言颇有道理。满清在江淮一带的官员中，能力最强、影响力最大的便是洪承畴。只要洪承畴在，他就是一杆大旗，江南清军和汉奸军在前期战事中漏网的残兵败将都会设法逃到扬州去投奔他，这样他的兵力会越来越多，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跟我们抗衡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
  钱谦益习惯地看向李香君：“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被称为“公主殿下”，李香君心里美滋滋的：“先生，此事的关键便在于洪承畴一人而已。这些分散在江南各地的败兵本来是一盘散沙，有了洪承畴就可能形成一股强大的敌军，没有洪承畴他们就什么也不是。因为其他的满清官员没有相应的威望和能力。如此说来问题就简单了，直接除掉洪承畴，问题就解决了。”
  众人当即有醍醐灌顶之感。钱谦益问：“那么如何才能除掉他呢？”
  “交给我哥哥去办吧。十天之内必有消息！”
  洪承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谜一样的女人，艳丽的容颜，高贵的气质，知性的神态、心意相通的谈吐，还有那迷人的身子……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来历和名字，但有一点已经确定无疑了，她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女人，是唯一能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统帅大军南下一路过关斩将攻城略地，功越立越大，官职越升越高，他似乎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近。当他占领福建全省时，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一支柔若无骨的玉手。
  就像从悬崖上掉下来，突然之间一切都失去了。一败再败，家底输光了，英亲王阿济格被杀了。这一切他无法向大清朝廷交代。
  当然自己离那个梦中的女人越来越远了。
  “你——在哪里……”
  外面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搅乱了他的思绪。洪承畴摸摸自己光秃秃的额头，又摸摸脑后的大辫子，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索然无味。
  一个蒙面人无声无息地来到床前，看见洪承畴醒着，吃了一惊。
  洪承畴冲他笑一笑：“动手吧，老夫成全你！”
  次日就有消息传出：扬州洪承畴的临时官邸，午夜时分进来几个飞檐走壁的蒙面人，杀了洪承畴，同时杀了十几个保镖。据说这些蒙面人武功招式怪异，不似中土功夫，再加上扬州临时官邸的保护条件远远比不上南京，以至于被来路不明的杀手钻了空子……
  洪承畴一死，对投降满清的大小汉奸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特别是那些大汉奸，从此再也睡不好觉了。左梦庚惶惶不可终日，龟缩在扬州不敢出城。当年乃父左良玉的二十万水陆大军，本来投降满清之时就是三心二意，眼下一见形势反转，主帅又如此无能，也就纷纷萌生了离开的想法。不久以后，左营中每天都有将士悄悄离开，或占据一方打家劫舍，或隐姓埋名匿身于民间。如今这支军队不但对钱谦益已经无法构成威胁，甚至自身都处于苟延残喘的境地。
  林凡、陈永福、红娘子带着自己的一万人马，乘坐谢斌杰的船队渡江北上。船队大摇大摆靠近江北的瓜州渡口，左梦庚的水师一阵紧张。
  “禀大帅，来的是‘沧海帮’的船队。”
  “我们与‘沧海帮’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谢斌杰想干什么？”左梦庚那张由于酒色过度而显得苍白的脸，居然出现了一丝恐慌。
  “回大帅，看样子‘沧海帮’的船队不是冲我们来的。他们像是要沿着大运河北上。”
  “这大运河并不是他们的地盘，他怎么回事，要抢漕帮的饭碗吗？不过这都跟咱们没关系。传令下去：不要招惹‘沧海帮’，他们的大炮都长了眼睛。”
  “喳！”
  船队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徐州。徐州兵马都指挥使江忠迎接大军进城。
  江忠随即进入帅帐请罪：“当初阿济格大军围城，罪将开城投降当了汉奸，愧对朝廷，愧对皇上！如今杀了鞑子在徐州的所有官兵，迎接护国驸马和朝廷大军！知护国驸马对罪臣有先斩后奏之权，江忠前来自首，请驸马爷治罪！”
  林凡说话直来直去：“当初你投降满清，虽有不得已之苦衷，但身为朝廷命官投敌当汉奸，确是其罪当诛！念你有悔改之意，夺回徐州也算有功。本驸马给你机会戴罪立功，以赎往日罪孽。”
  如果林凡表示对投敌行为不予追究，一来乱了朝廷法度，二来江忠会认为林凡是暂时稳住自己，过后来个秋后算账，他在三心二意之下很难让人放心。林凡态度明确，功是功过是过，还给了立功赎罪的机会，这让江忠心里反倒踏实了。
  他详细介绍了徐州及周边的形势，林凡便把大本营设在了徐州。
  襄阳，孙可望帅府。
  孙可望在骂大街：“他妈的，这个皇上真他妈的不仗义，李双喜这个小兔崽子都封了总督，就连钱谦益那么点兵力也封了总督。老子手握十几万雄兵，才封了个将军！真他妈的，把老子当后娘养的了！”
  潘独鳌劝说道：“大公子不必动怒，此事其实是事出有因。李双喜最先拥戴皇上即位，这从龙之功咱们比不了。那钱谦益多年前便曾出任礼部侍郎，资历最老。如今又在江南那个沦陷区坚持抗敌一年多，封个总督也能说得过去。其实皇上的用意是让他收复整个江南，这个总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就算这两个人咱们比不了，皇上的偏心眼也是明摆着的！李双喜手里的枪炮手雷，给了孙传庭一大堆，给老四那就更多了。都是大明臣子，这些好东西怎么一点也没给咱们？”
  “听说孙传庭和四公子都是花钱买的，可是花了不少钱哪！”
  “你甭听他们瞎掰，那都是骗咱们的！皇上根本就没把咱们当成自己人！”孙可望骂骂咧咧地说：“他不仁我也可以不义。既然皇上薄待老子，那老子凭什么一心给他卖命？乱世之中，实力是第一位的，没有实力那就是孙子！杀鞑子嘛，意思意思就行了，可不能像老四那么玩儿命！万一军队拼光了，当孙子人家都不要你！”
  “咱们如果出工不出力，贻误战机怎么交代？皇上追究下来怎么办？”
  “追究？他真拿自己当皇上了？他能把老子怎么样？”
  “可是你这样下去，就更没有机会升官了。”
  “潘军师，你还看不出来么？我就是再立大功也是一样。在他们眼里咱是外人。李双喜那是从龙之臣，孙传庭、钱谦益是大明老臣，就连老四都是李双喜的把兄弟！你说什么好事能轮到我？我想好了，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咱们派人去找永历皇帝联系，如果给的官职够高，就投永历，总比在这里受气强！”
  孙可望所说的永历皇帝，乃是万历皇帝的一个孙子桂王朱由榔。隆武皇帝死后，明朝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侣、以及王化澄、吕大器等大臣拥戴朱由榔在广东肇庆即皇帝位，年号永历。后被清军围剿，一路败逃，辗转来到广西桂林。
  太子在汉中登基的消息传来，永历帝有意取消自己的帝号，共同拥戴太子也就是中兴皇帝。这样他就可以去汉中避难，从此不再担惊受怕了。不料丁魁楚等人私心太重，不肯失去自己的高官厚禄，坚决不同意取消帝号。永历无奈，此事便不了了之，大明依然是两个皇帝并存的局面。
  几天后来自桂林的消息回来了：永历帝加封孙可望为四川总督，越国公，艾能奇、刘文秀也都封为巡抚、侯爵，命孙可望等三人率所部前往桂林护驾。不但封了总督，爵位也升到公爵和侯爵，绝对的高官厚禄！孙可望喜出望外，撤走了合围豪格的军队，不辞而别拔营去桂林了。
  已经陷入绝境的豪格死里逃生，从孙可望的防区成功突围。李定国措手不及，被迫重新调整防线，战局陷入僵持状态。
  徐州的林凡派出了大量的特工向西侦查，陆陆续续返回报告了情况。目前多铎盘踞在洛阳一带，由于战事紧张被迫收缩兵力于洛阳周边防区，整个河南的大部地区他已无暇顾及，事实上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
  林凡正与参谋部商议下一步的作战方案，李双喜来了。
  “你不在兴安主持大局，跑到徐州来干什么？”
  “兴安有林泉主持大局就足够了，汉中那边有皇上亲自管理，也是轻车熟路，有没有我在都影响不大。看你们打得过瘾，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向皇上请旨到徐州来替换你。皇上同意了。”
  “我知道了，你是要亲自消灭多铎，给闯王和那些将领报仇。”
  “真是我兄弟，还是你了解我！待我亲手斩了多铎，回来再查出那个内鬼，这样才算完整的报了仇。”
  “内鬼我已经抓到了，就是张宾！现在关押在南京的大牢里。”
  “好啊！多铎的事就看我的了！”
  “你来了挺好，其实我打仗也打累了，回到兴安好好休息休息。”
  “你休息不了，定国大哥那里出了点问题，皇上让你去帮他处理一下。”
  “什么问题？”
  “孙可望反叛了。”
  “孙可望反叛？这个时候他投奔鞑子，是不是缺心眼呀？”
  “不是鞑子，是桂王。”
  “永历？怎么回事啊？”
  “孙可望嫌皇上封的官爵太小，就转投桂王，桂王给了他总督的官职和越国公的爵位，他就带着人马去桂林了。”
  “大明的爵位分公、侯、伯、子、男，公爵已是最高爵位，又有总督实职，这实在是不得了的高官厚禄！那孙可望本就是贪图名利之人，他要是不动心才怪。只是这家伙实在缺少政治头脑，桂王不是个能够成事的君主，他只是丁魁楚那些人手上的棋子。孙可望贪图眼前名利，自己选择了取死之路。这个愚蠢的家伙，将来会死的很惨。”
  “可是他这一搅和，把大好的战局生生破坏了！本来已经对豪格部形成合围，下一步的总攻就要开始了，他和艾能奇、刘文秀突然撤走，豪格便借着这个缺口突围出去了。放虎归山，再想包围豪格可就难了！”
  “豪格只能往西南方向突围。”
  “对，就是西南方向。”
  “那四公子正好可以衔尾追杀，伤亡小，战果还挺大。”
  “定国大哥确实是这么打的，战果也不小。只是没能消灭豪格的主力，让他跑了。”
  “你放心，他跑不了！等我见了四公子再说。”
  “那你觉得我这边仗应该怎么打？”
  “参谋部已经制定了作战计划。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助力，就是高夫人和补之将军。”
  “啊！夫人和补之哥哥有消息了？”
  “据派出的特工报告，夫人和补之将军一直隐身在中条山中，这一年来与鞑子也是偶有小规模交手。派人联系上他们，给他们一些新型武器和其他物资，这样他们就可以从北面攻击多铎。孙大人从西面，你从东面，南面有张鼐的大军，把多铎困在洛阳周边这个区域里。不出半年，不用你打他，饿也饿死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