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大捷
  “林凡，有一件天大的事让我给忘了。”
  “什么事呀？看你神经兮兮的。”
  “我的公主印信呢？赶紧拿出来给我！”
  “不过就是两枚印章，其实也没什么用。看你这紧张的样子。”林凡找出两枚印章递给她。李香君双手接过印章，先是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念了一些什么，然后两支眼睛几乎瞪成了麻将桌上的“二饼”，翻来覆去地端详，怎么看也看不够。
  “你不懂。想我李香君自幼被卖到青楼，虽然李妈妈待我甚厚，但青楼毕竟是贱业。文人雅士、公子王孙尽管整天大献殷勤，其实他们内心深处是看不起我们的。久而久之连我们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说到这里，李香君流下了眼泪。
  “你瞎说什么呢？谁敢看不起我的香君，看我不废了他！”
  李香君破涕为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些东西就算没有人说，我们也能感觉出来。所以我们这些人表面上谈笑风生，八面玲珑，其实内心里极其缺乏自信。顾眉姐姐、如是姐姐那样出众的相貌才华，为什么只能能找个年纪大很多的男人嫁为妾室？圆圆、玉京还有我当初为什么连做正室的想法都不敢有？就是觉得自己的名声不太好听，怕影响了夫君的前程。特别是那些没有赎身的姐妹，就更没有自信了。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就像一根竹刺，时不时就出来扎你一下，扎得人疼，疼在心里！”
  林凡紧紧搂住李香君：“我的好香君，不要整天胡思乱想了。相信自己，你比任何人都高贵！”
  “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知道这印信的分量吗？它不仅拔掉了我内心的那根竹刺，而且向天下人宣告：李香君是高贵的公主！每一个女孩子都梦想过成为一个公主，我也一样。这个梦想今天居然实现了！我感谢上苍，感谢先帝，也感谢夫君你！”说着给了林凡一个甜甜的吻。
  “没想到你把这两块玉看得这么重。我倒觉得没什么稀奇。”
  “不许瞎说！那是大不敬！”李香君捂住林凡的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她清丽的脸上恢复了轻松的笑容：“夫君，你这首《咏竹》做得真好！表面上是写给大家的，为了让他们高兴。其实我知道，你是在歌颂我，对吗？”享受着二人世界的温馨，李香君洋洋得意地问。
  “我说香君，过去我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容易沾沾自喜呀？”
  “讨厌！就是写给我的！是不是？”
  “哎呀！疼！——好好，是是，是写给你的。”
  “这还差不多！为了这首诗，今天晚上奖励你！”
  “真想享受这个奖励！可是你夫君没有这个福气了。今天必须要有充足睡眠，明天那一场大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呀呀，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妾身伺候你洗洗，早点儿睡吧。”
  气急败坏的阿济格强忍怒气，冷静地思考着这一仗怎么打。明军有一些“手炮”很厉害，可打尼堪这一仗一点也没有使用，说明他们手里存货不多。而且“手炮”完全靠人力来投掷，那就只能近距离杀伤，这种东西其实没那么可怕。本王只要把大炮架起来，远远的轰上一阵，趁着敌人混乱，两万骑兵轮番冲击，什么样的明军都能冲垮。一旦突破了明军阵型，接下来就是我大清铁骑一边倒的屠杀了。
  “报！明军离我方五里摆开阵势！前面帅旗是‘林’字，后军帅旗是‘钱’字。”
  “好啊，明军只要敢于把阵势摆出来，本王就有了八成胜算。想必是明军见临贺城池太小，根本守不住，索性就不要城池，直接正面迎敌了。后军肯定是钱谦益这个书呆子，不足为虑。前军这个姓林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一连赢了我们三阵？不过今天遇到本王了，我让你后悔自己生出来！传令：把大炮推上去，给我狠狠地轰！”
  清军的大炮一阵轰鸣，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陈永福冷笑着下令：“关二爷面前也敢耍大刀？让你看看什么叫大炮！炮兵营，把敌人的大炮给我摧毁！”
  炮兵调好标尺，几十面小旗一挥，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只见敌阵中几十门大炮所在的位置上空冒起了一股股烟尘，转眼之间清军的大炮悉数哑火了。
  炮兵再次调整标尺，炮弹飞向了敌人的骑兵军阵，远远看去无数的人马飞向半空，清军一片混乱，有些战马受惊，在军阵中横冲直撞。骑兵的互相冲撞、践踏搅得清军军阵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阿济格大惊失色，知道遇到了硬茬子，这些大炮太厉害了，没有办法抵挡！但他毕竟是百战名将，处变不惊。他知道此时如果撤退，必然变成溃败，敌人骑兵一个冲锋就能把自己的军队冲垮。何况对方只有几十门大炮，对我方几万人的杀伤毕竟有限。可如果采取守势，敌方的大炮落点极为准确，万一哪一炮落到本王面前，岂不是死得冤枉？目前只有一个办法有可能扭转战局，那就是主动进攻！他发出一道道命令，把骑兵重新组织起来，向着明军阵营冲了过去。
  “步兵排好阵势，进行三段式射击！”陈永福发布了第二道命令。
  五千步兵举起步枪，以跪姿做好瞄准动作。清军还在弓箭射程之外，因此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们逐渐加快速度。
  这“三段式”射击乃是明太祖朱元璋时代的开国名将沐英首创的射击战术。当时的火器是比较原始的火统，靠点燃火绳才能发射。为了弥补发射速度上的弱点，沐英把火统兵分成三组，第一组射击的同时二组做好准备，三组装填火药；一组射击完毕立即退到三组身后装填火药。三个组轮换射击，从而使射击效率大幅提高。
  陈永福的五千步兵也分成三组，每一组一千多人，射击之后立即退后上子弹，速度比沐英的火统兵快多了。一千多支步枪同时开火，基本上不需要瞄准，只要方向正确就形成了强大的火力网。
  清军正在策马猛冲，突然听见一阵古怪而又响亮的“啪啪啪”声音，便莫名其妙的一排排倒了下去。
  满洲铁骑的勇悍早已天下闻名。前面的骑兵一片片倒下，后面更多的骑兵继续向前猛冲，骑兵身后是三万汉奸军步兵。
  这些曾经所向无敌的铁骑，在步枪的集群射击中一排排、一片片倒在荒野上，，使林凡想起了农民割麦子。
  他在阵地上准备了足够的子弹。不管上来多少敌人，都要把他们消灭在进攻的半路上。
  阿济格原本估计明军会用弓箭、强弩来阻挡骑兵的冲锋，那样他在拼掉了几千骑兵之后，后面的骑兵也就冲到了敌方阵地，那时便可以随心所欲地乱劈乱砍，凿穿明军阵营之后再来个往返冲杀，就可以对溃败的明军进行大屠杀了。
  万万没有想到明军步兵举着一根烧火棍一样的火器，射出的东西能射到这么远！威力却又如此之大，连铁甲都能穿透！眼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兵还在前仆后继地向着死亡之路狂奔，他的心在流血。他知道，这样打下去即使拼光了骑兵，也冲不到明军的前沿阵地！这一仗输定了。
  阿济格无奈之下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传令撤退！”
  陈永福第三次挥起令旗：“全军出击！”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轮声势浩大的衔尾追杀，荒野上真个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钱谦益甚至挥舞摇光剑像年轻人一样加入到了追杀的行列，他的亲兵们慌忙跟上，把他护在中间。
  林凡没有参加追击。他坐在一面战鼓上，掏出一封书信：“英海，赶紧派人把这封书信送到福建厦门鼓浪屿岛，亲手交给郑成功！”
  这一仗将阿济格的主力部队消灭了七八成，抓了两万多俘虏，其中有三千多鞑子。
  林凡下令：“把所有鞑子军官就地斩杀，其他战俘都押到贪狼山做苦工！”
  阿济格腿上中了一块弹片。他带着残兵败将逃回南京，立即下令：“来人！派快马星夜赶往福州，请洪承畴大人率大军返回南京，商议消灭这股明军！”
  李香君做了几个小菜。林凡招待袁宗第喝酒。
  “好兄弟，咱们终于能在一起杀鞑子了！”袁宗第满满的干了一大杯，抹着嘴笑道。
  “袁大哥，你是怎么到贪狼山的？”
  “说来话长。你知道哥哥我是个粗人，想问题很简单。以前是闯王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只图个省心。可谁知闯王进了京师之后，整个变了一个人，与弟兄们的感情越来越远，弟兄们说的一些意见他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所有的事务都是跟牛军师一商量就传令执行了。那牛军师就是个满脑子花花肠子的小人，他的主意能是什么好主意？将士们还把闯王当成大哥对待，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对牛军师的不满也不藏着掖着。结果这个小人多次在闯王面前进谗言，说弟兄们不懂规矩，不知道尊重君主，不符合那个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圣人之言。惹得闯王大怒，几次臭骂将士们，有一次还杀了一个弟兄。结果闹得我们心里越来越别扭，有什么心里话也不再跟闯王说了。”
  “大军开进北京之后，开始还挺好，后来军纪就越来越坏。滥杀无辜的、持刀抢劫的、强抢民女的到处都是。我看这样下去早晚要丢掉民心，那样可能会出大乱子，就想请闯王把大军撤到城外扎营，也能把这些混蛋管束起来。我先找到总哨刘爷，他说这事他没时间管，正忙着‘追缴赃款’呢。于是我就求见闯王，没想到求见几次，连闯王的面都没见到，听手下人说闯王天天在皇宫里喝酒听曲，喝完酒就享受后宫的美女，什么正事都不管了！”
  “山海关一仗打得窝囊！就算鞑子骑兵确实厉害，但也不至于差那么远吧？要我说我们是输给自己了。军队不训练，整天在京城里瞎胡闹，早就没有战斗力了。看见鞑子谁也不带头向前，都希望别人冲上去掩护自己。就连闯王都是，一见形势被动，自己掉头就跑！你说，这样的军队，这样的主帅，仗还怎么打？”
  “即使这样，我还是保着闯王一路南撤，其实就是南逃。顾先生几次劝闯王跟鞑子打几仗重新振作士气，可是闯王就是不听，一心想着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主帅的灰心丧气必然影响全军，陆陆续续一些将领带着本部人马离开了闯王，人心散了！几位文臣中，先是牛军师偷偷离开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后来顾先生对闯王也是彻底绝望，他离开了我们，不知往何处去了。即使是我，看到闯王那一副让人失望的样子，都几次有了离开的打算。只是想到这些年同甘共苦的情义，才不忍心提出分手。”
  “你是说顾先生提前离开了？”
  “是啊，看得出来他伤透了心。”
  “那张宾先生呢？”
  “张先生倒是没走。直到我奉命处理财宝和战马，在函谷关外同闯王告别时，张先生都跟闯王在一起。”
  明白了，那个出卖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内鬼就是张宾！
  “弟妹——长慧公主，你做的小菜吃着不过瘾，给我烤一块肉拿来，要大一点！”话音刚落，李香君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肘子肉进来：“早给你炖好了！”
  袁宗第吃了一大口肉，继续讲下去：“我做出去南京的决定其实很简单，就是不甘心！山海关一战开始，到后来的一路败逃，死在鞑子刀下的弟兄太多了，其中有一些是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我跟鞑子的仇恨不共戴天！让我假装忘了这血仇，找个角落当缩头乌龟，那比杀了我还难受！我记得咱们喝酒的时候你说过，你的老师钱先生一直在练兵，准备有一天杀鞑子，你的手下还有两个人帮着他们练兵。于是我再也不多想了，带着两千弟兄和几千匹战马一路杀到汉口，谢老大的船队送我们到了南京。”
  “钱先生很是器重我，他说我给朝廷带来了两千精锐骑兵和七千多匹战马，已经是大功一件。再经过一年来抵抗鞑子打了这些仗，我过去所犯的罪孽都已经赎够了，现在我不但不再是有罪之身，而且对朝廷有功，对大明的百姓有功！你知道我听了有多高兴吗？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打仗打得底气足，打得痛快！记得喝酒时你曾经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时我就羡慕那些为国为民的侠义之人。没想到今天自己成了这样的人，真好啊！好兄弟，来，干一杯！”
  “弟妹也真是了不起！从南京杀出来直到今天，我们经历了多少次危险境地，有时简直看不到希望，甚至钱先生这个‘文曲星’都没有办法。每次都亏了弟妹的足智多谋，给我们想出了败中取胜的妙计，打败了鞑子一次次的围剿。弟妹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些锦囊妙计，或者她天生就是‘女诸葛’。先帝封她长慧公主，真是太有眼光了！看兄弟你这几仗打得更是漂亮，你们两人实在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李香君端菜进来，听见袁宗第这几句话，美得又有些飘飘然了。她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公主封号完全是沾了林凡的光，甚至部分的沾了朱媺娖的光，听袁宗第这么一说，敢情这个“长慧公主”是自己立了大功挣来的，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当之无愧！她心里那个美啊，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呀，袁大哥你说的真好！我再去做两个好菜！”
  鼓浪屿岛。郑成功看完林凡的亲笔信，兴奋得召集众将宣布：东宫太子在汉中即皇帝位，大明复兴有望了！
  众将也都是兴高采烈。郑成功说：“我兄弟林凡率领一支大军与贪狼山钱先生的军队会合，林凡指挥大军一战拿下临贺城；二战消灭了汉奸刘泽清部三万多人，刘泽清授首；三战消灭了鞑子先锋官尼堪部三千骑兵，阵斩尼堪；四战击败鞑子英亲王阿济格部五万大军，斩首一万五千，俘虏两万余。林凡四战四捷，可喜可贺啊！”
  “林凡？就是那个只身潜入关外，挑动鞑子内讧的大英雄？真是好样的！打得实在漂亮！”将士们纷纷议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郑成功宣布：“阿济格的主力已经被消灭，他必然把洪承畴的大军调回南京对付林凡。这是我们收复失地的最好机会！我命令：全军做好大战准备，注意收集情报。一旦洪承畴大军北返，立即出兵收复福建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