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奇醒来之际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山洞之中，靠着那座石碑，身上盖着一件狼皮，头顶上的破洞天色熹微，分不清是早上还是夜晚，而前方的不远处，莫德不知道从哪捣鼓来了瓢盆，正咕噜噜的煮着东西，一侧的铁架下篝火冉冉，挂着几只烤的金黄的野兔，香味扑鼻，更远点的位置，插着那把原本放在刀架上的巨剑，剑刃没入地面，生出一朵冰晶的棱柱花朵。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烧，只是稍稍有所扯动就像是有千白只蚂蚁在噬咬，疼的厉害，铁锈般腥味的液体更是从那细密的伤口涌了出来，一个不察，立即让他呛声的咳嗽出来，星星点点的血迹随之飞溅而出。
  龙吼的后遗症吗？
  望着地板上的血迹，他面露苦涩。
  咳嗽声在空旷的山洞中回响着，莫德身形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到李洛奇的瞬间神色微松，在看到底板上喷射状的血迹后又立即皱起了眉头，抓起身旁一团黑乎乎犹如蘑菇般的东西走了过来。
  没等他靠近，一股像是尸体腐烂的恶臭已经飘到了李洛奇的鼻子中，一股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胃部上下翻涌，呕吐的欲望在他的脑袋里迅速生根发芽。
  “这..是...什么？额...不...要...过来...咳咳~”
  李洛奇捂住嘴鼻，摆着手嘶声嘶气的说道，强行大声说话顿时又引起了一阵咳嗽，掌心有些湿润，指缝间溢出些许鲜红的色彩。
  莫德眉头一簇，走到近前蹲下身子，将那堆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扔在他的身边，随后扳开李洛奇的手掌，捏住他的脸颊查看了会儿，额头的皱纹变得更加的深刻，也不废话，手掌一个用力，让他的嘴巴张大了些，捡起地上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分说的就往他的嘴里塞去。
  李洛奇懵逼了一秒，光是闻到味道都已经让李洛奇恶心不已了，更何况是吃下去？！
  随后，李洛奇双眼开始充血，手脚并用的剧烈挣扎起来，舌头不断的吐着，妄图把进入到嘴里的东西推出去。
  可惜，相较于莫德，他的力量简直就像是个小孩，钢铁般的手掌令得他如何挣扎也没有任何用处，被莫德捏着脸、捂着嘴硬生生的强行将那团糟糕的东西咽了下去，因为没有完全咀嚼的缘故，甚至还在喉咙的部位卡了会儿，一路滑下肚中的期间，那火辣辣的摩擦感疼的他眼泪直流。
  “很好！”
  在确认李洛奇完全咽了下去之后，莫德终于松开了双手，点了点头。
  好你个妈哟！
  李洛奇摆过脑袋，捂着喉咙咳嗽起来，感受着嘴里的味道，不断干呕着，但除了些许的残渣和唾沫，什么都没能吐出来，接着他像是一个被人凌辱的少女，涕泪横流的转过头瞪着莫德，“你干嘛？”
  可惜，那嘶哑的声音完全就是含糊不清，甚至因为他激动的缘故，还牵动了身体内部的伤口，顿时让他又为之语塞，弓起身体，艰涩的咳嗽起来，整个胸腔和喉咙火辣辣的直烧。
  “娜米拉的腐坏物。”莫德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神色淡然的又捡起了一个递到他的面前，不容置疑的说道：“吃下去！这是天然的生命恢复药品，现在的你需要它！”
  看着眼前的散发着强烈异味的东西，李洛奇呼吸顿时为之一滞，眼皮狂跳，感受到嘴里和鼻翼间的恶臭，喉咙一阵抽动，猛地挥手将它打飞出去。
  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嗯~”
  莫德早有所料，轻叹口气，又捡起一个，完全没把李洛奇当成伤者，大手毫不客气的一把捏住了他的大半个脸，居高临下的和他对视着，很是淡然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两个选择，你是要自己吃呢？还是让我来喂你？不过事先说好，我来喂的话可不会像你母亲那么温柔。”
  背光下的面孔沾染着几分阴影，锐利如刀的眼神配合着嘴里不紧不慢却又不容反驳的语气，没由来的让李洛奇心中一阵发寒，额头立即见汗。
  赤裸裸的威胁！
  完全没得选择嘛！
  感受着莫德手掌的力量，李洛奇鼻息抽动，如是想着，眼珠转动，躲开莫德凌厉的眼神，看了看那颗在他手里上下掂量着的恶臭蘑菇，闭着眼悲愤而极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声，“我吃。”
  “明智的选择。”
  莫德缓缓松开了手，将娜米拉的腐坏物递到他的手上，起身语带后怕继续说道，“你应该庆幸自己的幸运，作为世界规则的具现形式，以你这样弱小的肉体和精神强行催动龙吼还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迹了！所以不要再挑挑捡捡了，能找到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洛奇闻言一怔，眼睛情不自禁的往自己的胸口瞟了一眼，似乎是在回应他的注视一般，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奇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随后他不再多言，深吸口气，捡起娜米拉的腐坏物，捏着鼻子，小小的咬上了一口，汁水四溅，弥漫在嘴里的口感顿时就让李洛奇不由自主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整个人直接宕机在现场。
  这是什么东西？
  他双眼红润，脸皮不住的颤抖着，简直像是带着臭水沟泥浆味道的煮稀了的米饭，他发誓，长这么大他还从没吃过这么恶心的食物！
  忍不住了！他的双颊鼓得像只蛤蟆一样，黑色的汁液已经顺着嘴唇的褶皱流了出来。
  “不准吐！”莫德适时的发话，语气斩钉截铁，“一口吞了，嚼碎了咽下去，娜米拉的腐坏物中蕴含的汁水能最大程度的修复身体内部的伤口。”
  听到莫德吩咐，李洛奇颤抖着勉强的咽了下去，看着剩余的像是数团花菜头部黏在一起的东西，心头一横，闭着眼扔到嘴里，快速的咀嚼了几下，也亏的娜米拉的腐坏物无愧于腐烂之名，几乎是入口即化，没两下就被他嚼的稀烂，咕咚一下的咽了下去，身体随即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嗝~”的一声打出个饱嗝，溢出的味道让李洛奇脸色一阵发绿。
  好恶心！
  然而自己居然还真的把这坨屎一样的东西给吃了下去？！
  而见到李洛奇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莫德轻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转身朝着烤架走去，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加把油，把剩下的都给吃了，这是我翻遍整个墓室好不容易发现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可别浪费了。”
  全都要吃完吗？李洛奇看着地上的一群黑乎乎的娜米拉的腐坏物，脸色惨绿，头大如斗。
  正当他视死如归的伸出颤抖的手时，异变突生，天空中忽然荡漾的划过一道波纹，随即一道炸雷般的声音透过破洞传了过来。
  “dovahkiin！”
  如此恢宏的声音令得整个洞室都在摇晃，石屑飞舞，碎石滚落，支撑的立柱甚至开出了数道裂缝，淙淙的山泉更是哗啦啦的跳起了无数的水珠。
  而首当其冲的李洛奇更是被这道强大而突如其来的声音震的趴在了地上，身体嗡嗡直抖，脑子更是七荤八素，混沌一片，嘴巴大张着，身体内部的伤口崩裂开来，鲜血混合着涎水顺着嘴巴流了一地。
  “biu~”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李洛奇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瘪着嘴，飚出了一道血水，脸皮不断扯动，双手紧紧捏着，暗自催眠着自己，习惯，习惯，吐了那么多次，自己应该也差不多要习惯了，他脸上肉笑皮不笑的嘿嘿笑着，人生嘛，就是这样的，无常是主旋律，灾难这种东西就是要接二连三的出现才算是很正常。
  随后他眼睛一转，莫德承着一身的石屑泥尘，搭着长剑，走到破洞的前面，仰首看着天空，云雾飘散，残留的痕迹很好宣示了刚才那股声音的强大。
  “灰胡子...”
  他轻不可闻的低语一声，眉宇紧锁。
  “灰胡子，那又是什么？”听到他的喃喃声，李洛奇抹去嘴边的血水，疲惫的靠在墙上，好奇而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毫无疑问，刚才的那道巨大的吼声必定就是这个什么灰胡子搞出来的。
  莫德双眼一低，看到李洛奇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原本严峻的表情有着一丝愕然，随后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瞬间就让李洛奇的额头掀起了一个愤怒的井字，闭眼咬牙，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调笑了会儿，莫德收敛了笑意，重新回到那个睿智而酷帅的模样，清了下嗓子向他解释道：“一群住在霍斯加高峰，避世不出的老家伙，崇尚且精通吼声之道，也就是龙吼，或许也正是因为对于龙吼研究过深了，所以他们一个个的也继承了巨龙的一些特性，古板，固执，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视世间万物如无物，伪善的老东西。”
  诶？
  原本听得好好的李洛奇咧了咧嘴，神色有些古怪，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莫德一次性说出这么多的形容词，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莫德以如此失措的态度，用这样厌恶的语气去评论别人。
  这里面的故事很深啊！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开始脑补两者的关系。
  “他们是巨龙的信徒。”
  见到李洛奇的变幻的脸色，莫德哪能不知道他在想写什么，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巨龙的信徒？”这下就轮到李洛奇瞪大双眼了，伸长着脖子，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声，不小心又扯动了自己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坐了下来，闭着只眼，小声问了一句，“不是说巨龙都被驱逐了吗？怎么还会留着灰胡子这种崇拜巨龙的信徒？没人去杀他们吗？”
  “杀他们？”莫德眉毛一挑，冷笑一声，用一种莫名的语气道：“那也得要有人能杀得了他们才行，他们是迄今为止除了巨龙能精通龙吼之道的存在，龙吼可是阿卡托什创造出来的，基于时空的规则，你以为他们活了多久了？神灵不出的时代，他们可称无敌！更何况，他们的背后还有着他们的主子，那可是连神都要忌讳的存在。”
  听着莫德讲解，李洛奇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内心一阵暗骂，妈、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鬼？怎么随便蹦出一个都是这种连神都要忌讳的变态！还让不让人活了？
  “行了，杀他们这种想法暂时不是你要考虑的，赶紧把剩下的娜米拉的腐坏物吃完，别怪我没提醒，你的身体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再来一次这样的冲击，搞不好会内出血死掉。”
  闻言，李洛奇脸色瞬间惨白，静静和莫德对视数秒，二话不说，抓起地上的腐坏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他怕了，因为莫德说的实在太可怕了，那平静的语气和神色透着一股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真实感。
  恶臭？稀泥？这种东西和自己的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就算这玩意儿是坨屎他也认了，他才不想死呢！好不容易看到了回去的希望，要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挂掉了那才叫倒霉呢！
  莫德面无表情的看了会儿，转过身去，背着李洛奇的脸上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走到前方将铁锅和兔肉一并拿了过来，大马金刀的就在他的对面坐下，“乓”的一声将铁锅砸在他的面前。
  “这个是你的，喝完它。”迎着李洛奇有些呆傻的眼神，莫德做了个手势，抿嘴一笑，不再理会，直接抄起铁叉，满嘴流油的啃起了兔肉。
  李洛奇吸溜了流淌的口水，恋恋不舍的将眼睛从金黄的兔肉身上收了回来，随后探过脑袋，小心翼翼的朝翻腾的铁锅瞟了一眼，脸色变得皱巴巴起来，这他、妈绿油油、冒着泡的东西又是些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