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十六字方针
作者:爱寻桥奈      更新:2021-10-06 04:18      字数:2372
  蓝钰抬头看见他,姜泽定了定神,走过去:“看得如何?”
  “这里,接近悬崖深谷,人称鬼线天,凶险莫测,”蓝钰指出一块地形,“适合伏击。”没有人去的地方,人人惧怕之地,往往是最好的隐蔽地点。当然,前提是他们拥有足够的实力。
  姜泽依言走进蓝钰身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一片被人用朱笔圈出来,打了一个坚决的叉,意为绝对禁地。
  但姜泽不以为意:“可以考虑。”不破不立,前人不能做到的,不代表他姜泽不能。
  楼一层:……老子白教你了。
  蓝钰又简要说了几点,姜泽凝神听着,时不时补充一下,最后微微叹道:“真不知道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有的,”蓝钰很自然道,“我不会做饭。”
  姜泽失笑:“早在京都时,我也不会。”但现在他会了一点,说不上多好吃,起码能填饱肚子。
  蓝钰抿了一口茶,然后道:“嵇舒翰还没有消息。”
  闻言,姜泽半眯凤眸。蓝钰第一天到沙月城后,听说嵇舒翰失踪,就让援军前去搜寻,——嵇舒翰怎么说也是一军主帅,掌管数万银翼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派侦察兵探寻,此后一直持续,奈何没有一点儿有用的情报。半个月前,还是青云悄悄溜进了沙月城,半夜而去,黎明而归,带着一身尘土与疲惫,被人发现时躺在城门口,神智不醒。青女脸色都变了,急忙抢救,从青云身上取下八个蛊。
  稍微欣慰的一点是,青云勉强找到嵇舒翰的大概位置——在沙月城的王宫内,深不见底的地牢中。
  当时姜泽才明白,难怪自从知道嵇舒翰被掳,前去营救的人就没有断过,但无论多少敢死队员去,没有一个回来的。
  青云在一旁,语气恹恹的:“不行,那里戒备太严密了,不仅仅是活的守卫……我也进不去。”若不是他身上有本家的蛊护住心脉,自己也不能活着回来。
  距青云上次去碎叶城已经过去了十天。
  蓝钰和姜泽都知道此间的凶险。蓝钰深深望着姜泽,他的眼眸澄澈如湖,凝聚着银色的雪,好似冰晶琉璃:“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不仅是嵇舒翰,还有沙月城自从大败后低落的士气,人们急需要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来挽回失去的军心。
  “休养了这么多时日,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姜泽晃了几下头,掰了掰手腕,发出清脆的骨节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记得,神策军有一套战服,叫做明光甲吧?”
  有时候,不一定非要把敌人打倒,才算是胜利。这是他几个月来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他的话自然而言流露出自信。蓝钰望着他,这才是云麾将军,姜长烨。
  蓝钰很快明白姜泽的意思:“那样的话,士兵们身体吃不消。”
  “所以……”姜泽意味深长,“之前的那些人,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和蓝钰对视一眼,弥漫其中的是无言的默契。
  接下来的日子里,北狄人很是苦闷。
  不知道沙月城那边抽的哪门子疯,整天隔着壅河叫骂,骂的北狄人忍不住操他全家,北狄汉子个个都不是孬种,操起家伙就要打过去。
  谁知刚骂了一句,对面明晃晃的刺目的炫光就照的人眼晕,差点儿瞎。想放箭,但对面都是炫光,找不到东南西北,而且箭也没用,那些明光甲被装在了盾牌上,活生生一堵会发光的高墙。
  白天打不起来,晚上,好不容易消停了,大家伙收拾收拾准备睡了。哪知半夜,吵吵闹闹地震天响,以为是有偷袭,北狄人急忙全军起来,严阵以待,却发现是对面的乾国人在开篝火晚会,要么就是带兵操练……一连七八个晚上都是这样。
  北狄人烦不胜烦,开火了几次,后来实在没有精力每天晚上都冲杀过去,就由他们去。娘的乾国两脚羊大半夜嚎他娘的!
  谁知北狄人不再全军戒备的第一个夜里,乾国人真的来偷袭了。烧杀抢掠,等北狄铁骑追出去,又没了人影,快的跟阵风似的,遇到小股追出去的北狄部队,乾国人又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从哪儿不知道冒出来那么多伏军,北狄士兵生还者聊聊。总结来说,就是“你去我飞,你走我归,敌多我跑,敌少我搞。”
  北狄人骂骂咧咧:“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白天他们也在操练,晚上还有精力!他娘的乾国牲畜们疯了吧!”
  “我操他奶奶的!”
  骂完之后,又是夜夜全军戒备,但之后乾国人又不来了;于是又解除戒备,乾国人又来小打小闹,又全军戒备……如此循环往复,损失算算也不少,北狄人叫苦不迭。
  要打的时候不打,不打了又死皮赖脸过来烦,打了就跑,恶心不恶心啊!
  但乾国人不管这些,依旧如此。很快,姜泽的名声在北狄的阵营由“猛将强敌”变为“下作小人”。
  第二十三个晚上,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北狄人恨得大吼大叫,有的已经习以为常,开始操起家伙敷衍了事。反正,这些虫子们小打小闹之后溜得比兔子还快。
  没有人发现,有一队人马,乘着夜色与喧闹,静悄悄一路向北而去。
  万狼殿
  男人的长发披下来,微微卷曲的黑发,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绸缎似的光泽。他的面容邪气又俊美,像危险的野兽,但一旦你陷入那双碧色的眸子,又忍不住深深为其所吸引,沉迷其中,半惧半怕,甘心奉献出自己的脖颈。
  “滚过来,你自己看,”拓跋政讥诮道,“短短几天,燕山折损了不少人马。希望按你的计谋,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随手将前线传过来的文书扔在地上。
  看似薄薄的一张纸,快如流矢,转眼间,便牢牢深入地面,只露出半截在外。
  角落的黑暗现出一个人影,慢慢走出一个男人。他虽身着北狄的装束,却有着北狄男人没有的儒雅风度,脸上带着一张银面具,没有多余的装饰,简洁干净,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小半张脸,微尖的下巴,厚薄适中的嘴唇,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
  银面弯身取纸,他的指节修长,灌入内力抽出那张纸的时候,仿佛抚摸情人一般轻柔,他不像是在接受草原之王的考验,更像是在花园中闲庭信步,惬意地抚摸娇嫩的花瓣。
  拓跋政心中微紧,面上却是轻蔑的笑:“谁能想到自己的好兄弟,身手却比自己高出几层楼?说好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到头来却是亲手把兄弟送进了地狱。”
  银面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握紧,他的面色有些僵硬,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银面具挡着,外人无从窥知。他平静道:“殿下说笑了,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的大业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