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寻踪觅影
作者:一介草木      更新:2021-10-06 03:42      字数:2679
  我活在理想的王国里。尽管,我深爱荷香和丫丫,渴望家庭团聚和欢乐,但事业在心目中占据着极其重要位置。
  对通讯报道工作,我太热爱了。每获得一条好的新闻线索,我都欣喜不已。它就像荷香第一眼瞅见自己的孕检报告,并且认定是个男孩;它就像登泰山的人,在日出之前,望见东方天边那片红彤彤的云霞;它就像渴望丰收的庄稼人播下种子后,发现从土里钻出茁壮的幼芽儿。每次外出采访,无论下到县里,还是在市区,面对手握重权的市局和县级领导者,或改革中涌现的弄潮儿,对我那么热情和尊重,心里有种莫大的安慰和满足。他们畅谈创造的辉煌和走过的心路历程,让我不仅获取到所需要的写作素材,而且吸收其人生精华,一次次地丰富自己;报纸和电台每发表一篇文章,我就像被打一针强心剂,尤其是上了头条,深受刺激和鼔舞,特有成就感。这种无形的动力,使我孜孜不倦,成为“工作狂”。
  这并非说,我什么时候都是充实和快乐的。
  孤独和寂寞,时常伴随着我,驱不散赶不走。市委大院,每到下班时间,大家各回各家,关门闭户,互不干扰。偌大个机关,人去楼空,显得十分冷静。我是一个单身汉,无处可去。特别是到了晚上,我实在难以忍耐。大街上虽然人来人往不断,但都是陌生面孔。
  遇到这种情况,我就无限留恋在县委工作的日子。溪流县城屁股大一个小窑窝,到哪都是熟人。得闲时,大家串串门,聊聊天,或聚在一起喝个小酒。回到家里,亲情暖暖,其乐融融。甚至,我很羡慕农民的生活。祖祖辈辈住在一个村子里,吃饭聚在饭场,谈天说地;闲暇的时候,找几个对脾气的,打个牌,喷个空,多幸福呀!
  为了消遣闲愁,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我就会想到翠姐。自从知道她过得不好,我急切想见到的心情越发紧迫。每次走在大街上,我总抱着幻想:或许会同翠姐不期而遇。
  伴随幻想一次次破灭,春天悄悄溜走了,夏天拉开帷幕。
  沙河市大街小巷树木葱茏,浓绿成荫。那粗大的白杨,树身青皮泛白,显示着年轮的晕圈,布满不规则的裂纹;高大的树冠,枝桠向上向外伸展;叶片圆而厚实,已经由鹅黄变成浓绿。柳树枝稠叶茂,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遮天蔽阳。
  宽阔的大沙河长年不息地流淌,让两岸的树木和百草生长繁茂。空气是湿润的,滋养着十几万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短暂的春天过去,女人盼望的夏日到了。姑娘们和年轻的小媳妇,肌肤越发细腻光滑白嫩,个个流光溢彩,迫不及待地换上单衣。
  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有的身着旗袍,有的穿起连衣裙,有的换上一步裙或短裤,布料如蝉翼,薄而透明,把臂膊和大腿充分展露出来。甚至,乳罩和三角裤头,透过外衣,都隐约可见。
  一个个容颜焕发,光彩夺目,那么水灵,那么靚丽。恋爱中的少女,脸上充满幸福;俊俏的小媳妇,躺在男人怀抱里美美睡了一夜,精神充盈饱满。
  看到她们欢心甜美的样子,我总会禁不住地想:假如,我和翠姐生活在一起,她走在市区人群中,绝不逊色于别的漂亮女人。可惜,她离开了我,还在困境之中……
  夏季,昼长夜短,到了下午六点,市委机关便人去楼空。我无事可做,百无聊赖,靠逛街散步打发时光。
  石头曾在沙南市区大闸路与党建路碰到过翠姐。于是,我把首选目标放在那里。吃过晚饭,我就去到这条路上走动,心想:转游时间长了,或许能遇到翠姐。我像幽灵在大闸路游荡,用目光搜寻每个行人,只怕稍不留意,翠姐从身边溜走。半个月过去,未能见到那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我情绪沮丧起来。当我打算坚持最后一天时,奇迹发生了——那日,天将傍晚,我走累了,正要折转返回,就在扭脸的刹那间,擦身过去一个女人:烫发头,穿件的确凉带红方格的上衣,骑着自行车,前面带个小孩。顿时,我眼睛发光:啊,翠姐!我怕万一认错人,直呼其名,大呼两声:“张翠,张翠!”那女的紧急停车,我快步跑上前去。她转过脸,看看我:“你喊我?不认识你呀?”那女人瘦长脸,气色苍白,下颚长个猴子,和翠姐同名同姓。我连连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甘心,继续寻找翠姐。
  第一天来市委上班报到,是在交通路上遇到杏红的,或许在那条道上会碰到翠姐,我开始在交通路上散步。日复一日,一趟又一趟地徘徊,我不厌其烦。一段时间过去了,我仍无所获。一天,夜幕降临,我松松散散往回走。沿着汽车站往东走折向北不远,路右侧有个私营旅店,我看到一个像翠姐模样的女人进去了。在门口路灯下,我痴痴站在那里,等着那女人出来,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翠姐。不大功夫,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像个老板娘,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一股浓浓的腻腻的香气,来到我跟前:“想泡妞,进去吧。”
  “翠姐是正派人,绝不会来这地方。”我暗暗思忖,沉默不语。那女人靠近我,嘻皮笑脸道:“现在这年头,有啥不好意思的。我看你是有钱的主儿,刚来个十六七的,鲜嫩鲜嫩的,还没**(处女的意思),要不,你包一夜?”我后退着连连摆手拒绝,老板娘看出我不是那号人,扭着腰儿,滚动着圆圆的屁股蛋子离开了。转过身,我匆匆走去。
  不再去交通路,想到在杭州西湖同荷香新婚之夜,我做过的那个梦儿——在沙河堤上,翠姐遭遇流氓围攻。常言“梦如人生。”我想,保不准是神灵点拨,在此处真能寻到梦中人。怀揣希望,我去逛沙河大堤。南岸的滨河公园,有草坪,有花坛,有亭子,有坐椅。每天吃过晩饭,便有一对对夫妻携儿带女,聚在那里游玩散心。到第三天,在大堤上刚走一会儿,我远远瞅见:一位烫发而酷似翠姐的女人,背向西面朝东往前走,手里扯着个几岁大的男孩儿。那男孩身子向外趔着,四处张望,拽一步动一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加快脚步,我走过去。行至跟前,我仔细一看,那女人长了一脸“蝇子屎”。我心里说:“我的翠姐,脸上没雀没麻,长多俊呀。这个女人跟翠姐相比,简直是荞麦面打桨子——板都不沾!”
  灰心丧气,回到住室,打开风扇,无聊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呆呆出神……
  熬过了炎热的夏季,迎来了金色的秋天。农民的欢声笑语荡漾在田野里,脸上写满丰收的喜悦。可我,却装着孤独和思念。
  天黑了,钻到住室里,看书时间长了,我头昏脑胀,索性还去逛大街。天凉好个秋,地面上不时飘落几片黄叶,景象有些萧瑟。在昏黄的路灯下,我孤单单的一个人,只有长长的影子相随相伴,要多寂寞有多寂寞!唉,要是有翠姐在身边,说说话,聊聊天,那该多好啊!
  翠姐,你不知道我多想你吗?你究竟在哪里呀?
  我时常突发奇想:翠姐会闯进住室,钻进我的被窝里。
  幻想只能是幻想,每每像泡沫一样破灭!
  有个晚上,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忽听有人“当当”敲门,是不是翠姐果真来了,我急忙起床。
  打门一看,不是别人,你猜是谁?是石头,带来了翠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