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这之后他对男欢女爱着实提不起兴趣。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兴趣。
  倒是暗中让天机阁从民间收集了很多有关龙阳的画集，下令要全部销毁，以正视听。
  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次收集起来点好的数目，总是会一个类目少上一两册，这倒是让天机阁大为恼火。
  在天机阁的众多高手保卫之下，竟然还有东西走失，这要让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了得？
  可是顾宸钧却对灵枢这么说：“一两册而已，不要紧，其余的赶紧销毁便是。”
  灵枢左思右想，觉得甚是不对。这顾宸钧一向是小心谨慎之人，怎么在这件事上，突然变得这么不拘小节呢？
  灵枢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猜皇帝的心思果然比哄老婆还难。”
  饶是如此，顾宸钧也是头一次将自己所学付诸实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些什么。
  不过只要一想到阿凌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了，就足以让他高兴半天了。可是……他们之间的结又该怎么办？两人之间的羁绊加深之后，是不是理解也会加深呢？
  正这么猜想着，沈越凌悠悠地转醒。
  “你……”
  沈越凌默默坐起来，环视了周围一圈，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昨日颠鸾倒凤的情景忽然在脑内闪现，沈越凌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他掀开被子就想往床下跳，却被顾宸钧一把抓住。
  “阿凌，是我。”
  沈越凌不理会他，只想让他松开自己，开始胡乱使用内力与顾宸钧抗衡。顾宸钧在这方面向来不是沈越凌的对手。顾宸钧对其束手无策，于是就将沈越凌的手掌抵向自己的胸口：“阿凌，你想打我就打吧，我不会还手的。”
  沈越凌闻言吸了吸鼻子，再无动作。
  顾宸钧欣喜地将他搂在自己怀里：“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的。果然阿凌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沈越凌就像一个木偶，无甚表情，也无甚动作，任凭这个人抱着自己，说着一些不愿听懂的话。
  半响，顾宸钧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儿，松开他：“阿凌，是不是我太用力，弄疼你了？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
  这样的欢喜分毫没有沾染到沈越凌身上，他轻轻拂开顾宸钧的手：“皇上，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顾宸钧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吗？自己对于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而言，不过是一匆匆过客？
  “你在说什么？”顾宸钧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事到如今，你还是想一走了之是吗？”
  “是。”
  “你知不知道我们昨晚……”
  “知道。”
  “若是我求你留下呢？”顾宸钧几乎带着哭腔。
  “忘了我吧。”
  决绝的话语轻飘飘地从他的口中吐出，蕴含的力量却是有千斤。顾宸钧鲜少在沈越凌面前露出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仪。
  甚至在单独与其相见之时，都会将自称改为“我”。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身为一个天子的骄傲和尊严。
  相反的，平时埋藏得最深的东西，在这种被人踩到尾巴的时候反而外露更多。
  顾宸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只听他轻笑道：“你以为你上了我的床还能轻易离开吗？离开我你要去哪儿？沈越凌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撂下这句话，顾宸钧在地上随手捡起一件还能穿的衣服就离了殿门：“暗卫！”
  一群身穿制服的男人跳了出来，跪在顾宸钧身前。
  “如果还有其他人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你们就别想活了。给我看紧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殿门半步！”
  顾宸钧忽如其来的转变打了沈越凌一个措手不及。凭什么他一个害死了自己父亲，又侵占了自己的人，可以如此地高傲？
  沈越凌赤裸着身子，坐了半响，并没有答案。
  迷迷糊糊之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位仙风道骨的白发道人，乘着仙鹤，嘴里不停呢喃“不若乘风归去”、“不如离去”云云。
  丞相府。
  “小姐，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是李谨宛身边的丫鬟小青在问话。
  李谨宛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凤钗：“或许我们可以相信她，她身上的伤并不是假的。”
  “可是时府和咱们已经闹翻了，为什么时小姐还是回来找你说这事儿呢？”小青一边替李谨宛梳妆，一边冥思苦想。
  “他既然跟我爹爹闹翻，自然断了他不少好处。说到底，人和人之间不过是以利益相勾连的。若是……她想将功补过，修补关系，那就说得通了。”
  “小姐，你看看这样合适吗？”
  李谨宛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
  “你待会儿就跟爹爹说我陪陈家三小姐去了，我跟她亲如姐妹，爹爹应当不会生疑。”
  小青虽然担心自家小姐，但是也不能跟着去，只能再三叮嘱：“小姐一定要记得在午时之前回来，否则丞相大人会不高兴的。”
  “你放心，”李谨宛握了握小青的手，“我有分寸的。”
  只见两个丫鬟打扮的人，蹑手蹑脚出了府。刚因办事而从旁路过的秦源觉得，其中一人的气质和身形动作都很眼熟，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上前打发了要来巡逻的护卫：“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巡逻小队的头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谄笑道：“不知大总管在此，小的们失敬失敬。总管不妨直言有何吩咐？小的们都会照办的。”
  自从某一天起，秦源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手下的人都是对他能躲则躲，能顺从就顺从，从不忤逆。
  否则谁知道下一个因为在茅房上倒立太久而力量不济，一头栽到茅房里淹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你们赶紧去去柴房那边看看，我刚刚听到有些动静。”
  “得令！”小头目仍满脸堆笑，“小的们这就过去，就不打搅您了。”
  小头目带着护卫走后，秦源直犯恶心：原来自己在李谨宛眼中就是这样一副面目，怪不得……
  他站在原地叹了叹气，又守着后门好一阵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