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王华不屈服权贵 王阳明看透俗世
作者:钓鱼岛村民      更新:2021-10-05 16:58      字数:3203
  王守仁字伯安,别号阳明,世称王阳明,浙江余姚人。其先祖王纲与刘伯温交好,王纲知道刘伯温志不在山水,便对刘伯温说:“老夫性在丘壑,异时得志,幸勿以世缘见累,则善矣。”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你刘伯温到时候得志为官时,不要把我扯进官场,我王纲情在山水,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刘伯温帮朱元璋打下江山后,刘伯温还是向朱元璋荐举了王纲,这时王纲己古稀之年了,朱元璋看到王纲虽己古稀,却是“齿发精神如少壮”,大为惊奇。逐命他在兵部做官,王纲之子王彦曾留下遗言要王家以后世代耕读,不要入朝作官。以后的王家后代基本上遵守这一遗言。王家世代闭门读书,却有浓厚的学习家风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俗话说:“三代为官作宦,始知穿衣吃饭。”别以为穿衣吃饭都懂,很简单的事情,去一个讲究礼节风俗的场合吃饭,要分得清谁是官,谁是社会名流,哪个官大那个官小,自己坐哪个位置,该谁倒酒斟茶,穿什么衣服,都很讲究。总不能穿一身白去出席红喜事,这是不合风俗礼节。读书也一样,读什么书,书怎么读才能达到所希望的那样。有的人书读得很多,好的没学到,尽学到反面的,这样读书还不如不读。民间有句话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纲既然与国师刘伯温是好友,自然是一个学识博广,了不得的人物,也就自然知道如何教育后代,这样一代传一代,所以王家不但世代儒风浓厚,基本上个个都是才子,到了王守仁之父王华这一代,时移世易,王华有意功名,成化十七年,王华一举及第中了状元。成化朱见深之后就是弘治朱佑樘,朱佑堂对王华的才学很是欣赏。弘治九年,王华担任皇帝的日讲官。
  弘治十五年,王华晋升翰林学士仍兼任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成为太子朱厚照的辅导。因为王华才学出众,器度不凡,在讲幄授课最久,明孝宗特别器重,命赐金带,四品官服,圣眷日隆。话说明太祖朱元璋对太子的教育很重视,既不随便付之以重任,又特设一套较前代完备的东宫官,以训导太子。以朱佑樘的品行看朱佑樘命王华为太子朱厚照的辅导,就足见王华的为人。
  弘治十六年,王华又擢升礼部右侍郎,仍兼任日讲官,正德元年五月,王华升为礼部左侍郎。礼部左侍郎,正三品,上头就是礼部尚书。
  刘谨以钟鼓司侍太子,钟鼓司是受礼部管,加上王华辅导太子好几年,刘谨与王华自然有打交道的时候。刘谨对王华的为人与才华十分清楚,十分仰慕王华。王华自然也十分了解刘谨的为人,却非常不齿刘谨的作为。
  正德元年十月,刘谨因祸得福成为“坐皇帝”,权倾朝野。这时候刘谨自然考虑不能出大乱子,所以一方面打压不依附自己的大臣,一方面收买真才实学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因此有人说“刘谨颇有政治才能”,此话让人听了汗颜。这只不过是一种手段,最多只能说“手段高明”,怎能说是“颇有政治才能”。
  刘谨一方面对李东阳这样真才学识的人恩威并用,目的就是让这些人归附自己。另一方面,又派自己的心腹去拉拢王华说:“刘太监与王大人有旧,只要王大人去跟刘太监见一面,王大人就可以入阁为相。”王华心想:你当我王华是什么人了,不是自古就有“富贵不能滛,威武不能屈”吗?你刘谨又是什么人?是以那个土木堡之变的罪魁祸首差点让大明亡国的王太监王振为榜样的刘太监,能是什么好东西吗?王华从骨子里面就根本瞧不上刘谨,所以根本就不吃刘谨这一套。这时刘谨也想学刘玄德三顾茅庐的风范。可惜刘谨虽有谨慎之谨名,却没有玄德的德性。恰好这个时候王守仁上书为被刘谨关押的南京科道官员们请命,这请命书倒没说到刘谨半个不字,十分的温婉,只是好言规劝皇帝放人。刘谨看到这奏折大为恼怒,一是别人都不敢上书说这事,你王守仁倒是独立特行。二是你王守仁写的奏折看似温婉柔转,这更可怕,你王守仁很有城府啊,你这样写分明是引皇帝深思,自然会想到我刘谨的不是。你王守仁倒是在谏书上直接点我刘谨之名,骂我刘谨的不是好了,这样皇帝更会想到我刘谨的好。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贱,你说他好,偏想你的坏,你说他坏,偏你的好,刘谨倒是最懂皇上的心。刘谨心想,好,你王守仁这奏折来得正是时候,我刘谨就来个一箭双雕,你王华不是不愿归附我刘太监吗?正好有个借口把你的儿子抓了,先打五十大板,打死最好,可惜的是明明打死了,却没过多久咋又活过来了,那就关入诏狱大牢。这时候,刘谨又派人去劝说王华,王华还是无动于衷,人之大节哪是威武所能屈的吗?既然你王华不能为我刘谨所用,古人治国,不是凡对待有才能的人不都奉行“不为所用,必是祸患”为金科玉律吗?,好,先把你王华调到南京去吏部尚书,明升暗降,就是让你王华不要再呆在京城碍眼。刘谨心想这下你王华该知道我厉害了吧,又派人去劝说,只要你王华归附我刘谨,保你父子平安,荣华富贵。结果还是大所失望,刘谨恼羞成怒,那就让你儿子王守仁去贵州驿站做五年驿丞。刘谨心想:别的官去充军戍边,为什么叫你王守仁去做连九品都算不上的驿丞,你王守仁不有点军事才能吗?还是兵部主事,要是让你去戍边,说不定哪天还会立个军功,又可能哪一天还会拉一支队伍来一个“清君侧”把我刘谨清了。现在就让你去离京城千里之遥的荒蛮之地去管管驿站,最重要的是那个地方人没几个,强盗倒很多。你在路上被强盗打死、猛兽咬死、蚊子叮死,生病没得治病死都是很正常的事,哪可不关我刘谨的事。反正你王守仁必须死。
  王守仁一听到是被贬为贵州龙场驿丞,一时也想不通,去还是不去,不去肯定不行,父亲王华不是还在官场吗?这不让父亲为难吗?
  天渐渐暗了,王守仁独自坐在院子里,心绪万千,时不时脑海里不断闪过过往旧事:想起年少的时候,乘老师不注意偷偷从后门跑出教室,跑到街上与一帮小孩玩列队打战,父亲突然跑过来大骂自己,自己反而问父亲:“读书有何用”,还嘲笑父亲只是一个状元,说状元每三年就出一个,没什么稀罕,把父亲气得半死;又想到因自己不好好读书,老师找自己谈话,自己对老师说:“唯为圣贤,方是第一。”让老师嘲笑了很久;想到那一天自己偷学在街上溜达,一个算命先生拦住自己说:“当你胡须长到领口时,你就入圣境了,当你胡须长到丹田时,你就结圣胎了,再往下长,就结圣果功德园满了。”从此自己开始发奋读书;想到十七岁那年去江西成婚那天,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园房之夜居然在铁柱宫道观里跟一个道士谈了一夜;想到自己穿道一身官服向蔡逢头道士求修道之法,蔡逢头道士只说“尚未”,自己穿着官服,终究是入世之人,怪不得蔡逢头说自己没资格求道法;再想到自己曾去见九华山上地藏洞里的修仙道人,那修仙道人长年累月一个人生活在那里,吟风弄月,饿了吃野果,困了幕天席地,怡然自乐……。
  王守仁想着想着,突然似有所悟。是呀,这道家不就是抱朴守一,避世入林,怡情于山水,不就是叫人去森林里做一只快乐的猴子吗?有时候人真不如一只猴子,猴子打架,一拳就只是一拳而己,人要想打架,可以动刀动枪,可以用权势关你进大狱,更甚的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可以借刀杀人……,人的心机太可怕了。佛家说: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人的乐与苦不都是来自于内心感受吗?明心见性,没有了是见与非见,了了尘世的知见,有了无上菩提净园之心,无处不是清净地,无处不是安乐世界……。
  每当身处绝境或最痛苦的时候,往往会顿悟人生的某些哲理,就象修佛之人,终究得道要涅槃了一样。
  王守仁想着想着,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星一闪一闪的,若隐若现,王守仁心理笑了笑,心想连星星都这样装神弄鬼,何况人心不古,我王某今日总算看清楚了,虽未成佛入圣,但心如明镜,观照世缘尘相,一切都是虚妄,了了分明,如如不动了。
  王守仁忽听到后面一声:“伯伯,想什么呢?”王守仁回头一看是子诺,笑了笑道:“是贤侄呀。”
  “伯伯,明日我们还是走陆路比较妥当。”子诺说道。
  王守仁笑了笑:“好,一切听从贤侄安排。”
  王守仁此时已看透俗世,看透生死。凡尘虽有七苦八难,却已目不得见,耳不得闻,口不得言,心不得思,万事淡然,尘世已然是净土,人间已然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