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草汁密码
作者:宜城廷侯      更新:2021-10-05 16:46      字数:3907
  两个家庭顿时变得和现在的白城一样死气沉沉,一得空,咱就不由自主的乱想,想着跟四平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这小子天生是把逗人乐儿的好手,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内蒙,他总能找到一些让兄弟们开心的方法。
  可怜年不假年,空叹奈何!四平之死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最大的疑点便是他的死因:官方的说法是与徐书记斗殴至死,但咱怎么也不相信这鬼话,如果说没收到最后那封信,咱对这一结论还有些许相信,但四平的最后一封信上写的明明白白,他绝不可能跟徐书记发生这么大的冲突,另一方面,他死的时间点不对劲,偏偏是在这边收到他最后一封奇怪的信之后,他就出事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死另有疑因!
  事后的第二天,初平的父母带上咱跟边平,去单位开了介绍信,一行四人于当天中午动身前往内蒙,咱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再回赤峰,而且是去给四平办后事。
  火车在第二天晚上到达北京东站,四人又马不领蹄坐上了去赤峰的火车,这趟车的路程不长,明白上午应该就能到达。
  车上的四个人面带哀伤,对面而坐,没有人开口说话,大家都沉浸在无尽的伤痛之中,咱跟初平对这事儿有很大的疑问,初平的父母并不知道四平的最后一封信,下半夜的时候,火车的窗外一片漆黑,玻璃上印着咱的脸,初平的父母自打收到消息后,整整两夜没有合眼,这一次他们没法再熬了,很快两位老人伴随着有节奏的火车行进声睡去。
  “你也睡会儿吧?”咱转头对身边的边平说道。
  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爸妈,轻声说道:“小弟死的不明不白,我睡不着。”
  咱不作声,用一只手扶着头,两眼呆呆的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张脸由于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变得煞白,头发乱乱的,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唯一干净整齐的是胸前的一对***像章。
  耳听旁边有纸的声音,抬头转过去一看,只见初平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封信,打眼一看,这正是四平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初平呆呆的看着信上的字迹,慢慢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怕吵醒对面的父母,她压低了悲凉的哭声。
  咱见这景像,轻轻接过那封信,免得她睹物思人,信上的这一百来字咱已经读了不下十遍,上面的内容都能背下来,这潦草的字迹现在显得如此陌生,陌生到咱都读不懂上面说的意思,再看看信的背面,零星有一些绿色的草汁,这东西咱再熟悉不过了,有的时候在外头一边放羊一面画画,如果将纸铺在满是草汁的手掌上画画,纸的背面就会沾到草汁。
  翻过书信的那一瞬间,不经意之下咱好像发现了一处不合理的地方,仔细再一看,果然不对劲:背面的草汁形状与书信正面对应的文字笔划完全不一致!比如左下角的某处,背面的草汁是一个竖钩,而其对应的正面却是一个“不”字,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背面的草汁印记应该就是笔在正面写字时印下来的,但现在发现的事实却推翻了这一推论。
  咱马上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初平,两个又一起仔细查验了背面的每一处草汁痕迹,最后发现:六十多处痕迹没有一个与正面文字完全匹配!
  “初平,这很可能是封密码信,咱怀疑这信的正面是一个明面儿上的信息,而背面是为防万一,精心处理过的密码信息。”
  初平点点头:“有可能,不然没法解释这些绿色的痕迹为什么不能与正面文字匹配,不过问题是这些偏旁部首是个啥意思,要把它们组在一起,方式起码是好几千种吧。”
  “不,四平一定想到了这一节,他不可能搞一个咱们猜不出来的密码,一定有什么只是咱俩知道的法子。”咱看着信的背面,脑海里极速的掠过各种解码的方式,但无论是把信对折,还是将信反过来看,信的背面都只是一堆无意义的笔划。
  火车上的人全部睡去,整个车厢里只有咱跟边初平还保持着清醒,车轮与车轨有节奏的碰撞着,时间一秒一秒的向前滑行,而眼前这张谜题却越想越乱,找不着头绪,咱头疼不已,心说四平这小子平日里没个正形,好容易想出个密码,为什么不搞个简单的呢。
  想到这些就心乱不已,咱转头看向车窗玻璃,上面印着咱的上半身和边初平那眉头紧缩的侧脸,她还盯着那信的背面,摸索着用各种方式猜出弟弟设下的密码,看了一会儿咱的眼睛渐渐沉重了,目光向下落到了胸口上鲜红的主席像章上,红红的五角星上印着伟人的头像,突然间一个猜想闪过脑海,就这一下,眼皮不再沉重了,咱再次抬起头来不由分说抽过信纸,一边折一边说:“想起来了,四平这小子有事没事就爱折红五星,也许这张信纸背面的草汁,只能通过红五星的方式,才能正确呈现呢!”
  话说完,纸已经折好,一个不大不小的五角星摊在了手心上,两个人惊异的发现,五角星的正反两面的每只角上都写着两个字,正面的十个字分别是:红山、备份、老徐、砖后、白城,翻过来反面的十个字分别是:事件、书信、西南、藏于、外厅。
  虽然有些偏旁部首离的很远,但还是能确认这是一个完整的汉字,咱跟边初平又花了整整半个小时,终于拼出了正确的阅读顺序:红山事件白城书信备份藏于老徐外厅西南砖后。
  从这两行字可以猜出来:边四平寄给咱们的,那封被人截留的书信有一个备份,而这个备份就藏在徐书记家外厅西南角某处,得到那封信,就有可能查出边四平死亡事件的真相!咱跟边初平激动不已,同时心里埋下了深深的恐惧!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徐书记和边四平花费如此繁重的心思去藏匿一份家书呢!
  那天上午10点,一行人下了火车,咱跟边初平约定好,遇到什么事儿都要不漏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治丧的。接待我们的是村里的几个白城知青,跟咱是老朋友了,他们一见到咱跟初平,就哭的不成人形:“叔叔阿姨,四平走了,唉,就死在我们跟前!太可怜了!”
  几个人抱头痛哭,正在这时,招待所的门开了,进来一个人,咱一看,这人咱跟初平都认识,他是村里的文书,姓马,平时写报,广播什么的都是他的工作,另外他还负责村里的财务工作和食堂工作,算是除了徐书记、郝干事的第三把手。
  “唉!四平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太可惜了,两位老同志,节哀啊……哦初平同志和牧歌同志也来啦,你们看是下午再去见四平的遗体,还是现在……”
  “要是不麻烦的话,现在就去吧。”初平的妈妈哭着对马文书说道。
  老马低头叹了口气,点点头,指示几个知青先行一步,去殡仪馆做做迎接安排,然后带上其他人一起坐车往赤峰市殡仪馆驶去。
  在太平间里,咱见到了四平的遗体,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的确像是与人斗殴致死的,而且对方下手异常凶狠,从四平手指的伤口来看,四平下手更重一些,直打的手指骨折、指甲剥落!
  初平的爸妈见不得儿子这般惨状,哭的站不起身来,几次几乎都要晕死过去,马文书招呼几名知青扶着二老离开了太平间。
  “牧歌同志,初平同志,你们也看到了,就是这么个情况,当时要不然大家亲眼所见,根本就不敢相信!唉,真可惜了,你说平时有说有笑的俩人,怎么就好好的打成这个样子了!”
  “马文书,你能详细讲讲这事儿吗?”
  老马用白布将四平盖好,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向我们讲起了一周前的那个恐怖的夜晚:“那是……一周前,具体是9号晚上8点多吧,那天大家吃的比较晚,我吃的太多肚子难受,就不像从前那样早早睡觉,牧歌你知道我的家就在知青公社的西边,当时我跟我媳妇正在闲聊前些天村里的一次戒严……”
  “什么戒严?”咱打断了老马的叙述。
  “月头的时候,军区里来人把咱村戒严了,说是清查人口,以往咱们村儿清查人口的事儿都是我来做的,不知道为啥,这回清查人口却来了好些解放军同志,不过这些事跟四平的事没关系,不说也罢。”老马想了想,接着说:“我跟我媳妇儿正闲聊呢,突然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我当然是立马出来看看情况,这会儿就见一大帮子人围在党部大院门口大声的叫喊,同时还有不少村里人往大院方向跑去。起初我还寻思着是不是闹贼了,跑过去一看,铁大门锁着呢,大门外头站了一大帮子人,咱拉开人群挤到门前,老天爷!就见院儿里头,边四平跟老徐正在玩命,一个拿大粗棍子,一个拿铁皮水桶,互相往对方头上抡,当时那场面,唉!虽然是天黑,但也能看到头上的血飞的到处都是,俩人被对方砸趴下了还不停手,站起来接着打,这大门锁着的,谁也进不去,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傻啦,我连忙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后生,让他们翻墙进去拉架,可是还没翻出墙头呢,俩人就都死了!”
  “马文书,这事太邪乎了吧!四平跟徐书记都不是那种打架的人,而且他们俩关系应该不错,为的啥事能这么打架,再说就算打架也不可能玩了命的打啊。”咱一听这话,马上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是啊,现在我还一直琢磨不透这个事儿!可这的确是真事儿啊,那天晚上之前,俩人关系好的很,一点打架的征兆都没有,可是这事的确就这么发生了,当时少说也有几十号人亲眼所见!真要说起来,我好歹在这个地儿土生土长的,就没见过他们俩这么打架的!”
  “是啊,真要像你说的那样玩命的打架,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不不不,牧歌同志,我说的不光是玩了命的打架,关键是他们打架的样子不像是在打架!”老马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啥意思?”边初平急忙问道。
  “就好比说我现在跟牧歌因为私人恩怨要打架,对吧,那打起来的时候,双方是不是都得进攻,而进攻的时候也要注意防守,保护自己不被对方打到,这才是正常的吧,可当时咱是看的真真儿的,老徐跟四平打架的时候,丝毫没有一丁点防御的动作,所有的动作都是进攻,就算四平的棍子抡到老徐太阳穴了,老徐看到了也假装没看着!而且整个过程中,俩人都在大喊大叫,丝毫不回应门外人的劝架。”
  一听老马这话,咱心里又是一惊:还有这么不要命的打架方式!“马文书,你还记得他们当时喊叫了些什么话吗?”
  “记得,不过都是一些没用的话,就像这样:啊啊啊……之类的。”老马张嘴比划着。
  这真是一件疑案,众目睽睽之下,两个要好的忘年交以这种不要命的方式打架斗殴致死,其凶残场面就算是有世仇也未必会如此,听完了老马的叙述,咱暗自思量:这事啊,一定不像表面听起来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