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接过蓝钗拿来的新巫祝裙外袍，换上：“听汝的话，那人只当是这咒的创作者，未必就是他下了这咒。”
  “雪儿，你可知要支持这咒需要多大的妖力，这些年天下太平，重大死伤甚少，并无新的鬼成妖，也没有妖再修到这个位置，”说着指了指自己，“达到我这个位置，路数与其一致，修为可以面不改色催动这咒怨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如果不是桑墨灵，那就去杀了静临，他正好在这之中。”
  雪低头略加思索，脑中又浮现了那张好看却很欠揍的脸，还有那掩盖右眼的白绸布：“其实......怀疑静临也没什么错，理论上，是这样的。”
  “所以事不宜迟去弄死他吧。”落星雨本来看静临就不顺眼，虽然静临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嫌疑，雪也并不认为是他，落星雨却想抓住个机会就损他。
  圣巫覡并不想说这些好似玩笑的话，道：“桑墨灵，必须除。”
  “若真是他，必然要除的，且不说于公，于私，他对吾下了这咒，吾想方法去解，方法便是除了他，那么吾的行为即是正当的。”
  圣巫覡看了看她，知道她心里还有个坎儿，方才那番话说出来，像是在安慰她自己：“不止于私，于公，那人也要除，替天行道。”
  落星雨点了点头：“雪儿，知道常山赵氏二十掌门惨遭屠戮吗。”
  雪心说赵氏的人家多了去了，谁知道那是谁家，没想到走过来的问江愁脸色大变：“小生不才，恰巧知道。”
  落星雨想起，他是个修仙的来着，知道的应该细致，便让他来说。
  “问某人求学的仙家，与常山赵氏有些过节，常山赵氏是近些年才组织起来的，却不知为何实力压了众多仙家一头，随着家族的壮大，气性和胃口也大了起来，开始要求些毫无道理的东西，仙家百门不服气，却不知如何制止，问某人求学的仙家是这之前最强盛的仙家，便被推上前去谈和这一桩事情，结果没说几句，赵氏二、三掌门忽然翻脸，前去谈和的四掌门惨遭杀害，大师兄......”问江愁说到这里，竟有些激动，反复调整呼吸平定自己的情绪，“大师兄被人挑断双手手筋，开膛破肚，扔到了问某人求学仙家门前。”
  落星雨挑了挑眉：“死了？”
  “没，没有，大师兄一息尚存，被几位掌门拼命救回，却与废人无异，因这事，大师兄一直闭门不出，终日不见人。”
  雪皱了皱眉，没想到仙家之间还会有如此狠毒的争斗：“那后来呢。”
  “众仙家因这事，打算团结在一起宣战赵氏，没想到，进入赵氏领域，竟无一仆人，学子或族人阻拦，每一间房子都没有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煮汤的锅子一直到烧坏了，没柴了，才停下来。”问江愁顿了顿，面色更加难看，“仙家数千人一路到赵氏的学都，掌门居所附近，才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尖叫着，几乎是四脚着地，从里面逃出来，刚刚到我们前一丈之地，忽然，从宅邸内窜出一道血光，将那人穿身，那人倒了下来，看着我们，道‘逃’。胡氏掌门将那人翻过，击穿他腹部的，竟是一只手，一只女人的手，被人砍下，掷了出来，做了箭用，那手就像是从他身体里挣扎出来却又卡住的一样，甚为骇人......”
  江爷马上变了脸色，小声道：“不用说这么详细......”
  别说形容，这幅场景摆在落星雨眼前他都能看着吃下去两海碗饭，不过其他人就未必了：“就是，你这看着仙风道骨怎么说话这么血腥呢。”
  问江愁微微颔首：“对不住，可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血腥，进了门去，便是满眼的赤红，墙壁，地板，头顶，都是血，没有一处幸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当时的腥味一拥而上，令人窒息。”
  “到处都是尸骸，有一身穿黑衣之人人站在中央的桌子上，脚下踩着一人，那人还未死绝，留着一口气，后经辨认是赵氏三掌门，黑衣人拿着一把长剑，很有耐心地在三掌门身上刻画着什么，三掌门的喉咙似乎被毁，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黑衣人已然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头也不转地道‘滚，别挡着小爷我画画儿’。”
  “这就是桑墨灵了，这么恶心的自称，”落星雨似乎满意地点点头，“年龄七百，外表十七，智商七岁。”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可能不到七岁。”
  问江愁没有落星雨那么从容：“虽说被这人吓了，我们却很快回答‘我们也是来讨伐赵氏的’那人不答，忽然手下一个凌厉的转弯，那柄长剑完成了漂亮的一笔，三掌门疼得瑟缩，就连我们看着也是疼痛，那黑衣人一把拉起三掌门，将他摆成了跪拜的样子，举起长剑，猛地从头顶贯穿三掌门，三掌门终是以跪下的姿势死去了。”
  “狠毒！”江爷脸色又白又青，显然是吓到了。
  “那三掌门若是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黑衣人才以牙还牙，倒也不显得狠毒了。”雪淡淡一句，之前翻脸杀人，也有他一份，“不过狠不狠毒和可不可以原谅是两回事，问公子，继续吧。”
  “那人似乎对三掌门的尸体说了些什么，终于转过头来，他生的极阴柔，脸上一滴血迹也没有，正笑着，似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谁跟你们说小爷我是来讨伐的？’然后伸手向墙壁上将两具一起钉在墙上的刀‘惊蛰，回家了。’那黑刀竟真的听话，径直飞到他手中，泛着幽光。”问江愁松了一口气，“修仙之人不会用黑耀石铸武器，不只是重，而且抗拒灵力，难以驯服，可那人气场实在是强大，几百岁的掌门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过了好久，大家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妖。”
  “天天修仙修仙那么多人连一只妖都打不过，哦，不对，连手都没交直接就让人吓跑了是吧，你们怎么那么窝囊啊，抓住时机弄死他啊。”落星雨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大叫可惜。
  “打不过的，赵氏二十掌门若是聚齐，我们当天进入赵氏学都的人，最多与他们打个平手，而这二十掌门都被他一人轻而易举毁了肉身散了灵，还有百余名门生也都死死伤伤，我们对他，就是螳臂当车，再说，我们也确实没有理由开战。”
  落星雨摇头叹气：“太可惜了......”
  雪皱了皱眉：“一己之力？”
  问江愁肯定道：“一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