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脉都已经到了，其余的应该也不远了吧。
  “两位圣司，冒昧问一句，我这是回去还是被你们-押-回去？”笑离看着左右那紧盯的压迫感，悻悻的耸了耸肩。
  剑无缺与示千秋对望一眼，眸光闪烁间好似无声交流了百句，一起低声应了句：“不敢。”
  这句不敢应的可真是违心，从他们的眼睛里连一丝尊敬也看不见。
  笑离看着他们面瘫一样的脸，无趣道：“还真是好默契的二人，过往冰火不相容的封魔和御劫，到了你们这一辈，现在竟也能变得这么要好了。”
  没有半点欣慰，没来由的听出一点讽刺。
  剑无缺没有表情的脸撕出一道冷冽的笑：“尊上说的轻松，如果不是因为您一念之仁，又怎会平白无故来一场无妄之灾，十二脉又怎么会轮到我们这辈出头，说到底，我们不团结，哪还有如今的封魔和御劫。”
  “也是，团结点是好事。”笑离懒洋洋的赞同着。
  轻松的语调，漫不经心的神情，惹得默不作声的示千秋莫名愤怒，喑哑的声音猛地上扬：“尊上仍不知悔？”
  笑离转头，挤出一个快要虚脱的笑容，问道：“示千秋？”
  突如其来的一声名字，惹得示千秋微一惊，下意识道：“是。”
  “你很厉害，你们都很厉害。”笑离了无生气的眸子又扫过剑无缺，以及不远处愕然的小蝴蝶，稀松平常的语调又像是咬着牙吐出：“个个都在指责我的错，难道我犯了错，需要你们来过问？”
  “这......并非......”示千秋被问的卡住。
  “那我们无权过问，又应当谁来过问，让死去的十二脉长老们的英灵来亲自过问吗？”积压的怒气将剑无缺最后的一丝敬畏都给扫空，仿佛眼前站着的再不是当年圣灵的至尊，而是一个将族脉陷于水火却又逍遥法外的罪人。
  “剑无缺，住口！”小蝴蝶大声制止。
  笑离霎时瞳孔一窒，脚下风吹得凌冽。
  剑无缺与示千秋同时神情一变，心下不好的预感骤升，手掌间运气做好准备。
  然而紧张的气氛只有一瞬，马上笑离摇了摇头，嘴里玩笑似的答道：“不好不好，人都死了，不能强人所难。”
  “混账！”剑无缺握拳，气的发抖。
  小蝴蝶的目光变得放空，继而透出沉沉的失望：“尊上，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停在对面的夜君觅像看戏般拍了拍掌，笑出了声。
  看不见他们的失望与愤怒，笑离忽然朝那不可一世的逆徒指了指，眨眨眼道：“你们有本事的话，先打得赢他再说，毕竟现在我还是比较抢手的。”
  魔婴有几分能耐，他现在看不清楚，但能血洗十二司那群老家伙们，想必早就已经深不可测了，啧啧，阿觅啊，我该为你的成长欣慰吗？
  剑无缺的面瘫脸顿时深若寒潭，冷笑一声：“不必说，尊上我们必须要带回去，而魔婴与圣灵的血仇，我们也必报！”
  示千秋同样说道：“魔婴的血仇必报！”
  一旁的小蝴蝶心情十分复杂，他看不清，尊上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立场上本来应该要鼓励一下的，笑离却忍不住泼了凉水：“真是热血晚生，连你们上一代都对付不来的敌人，你们膨胀个什么劲。”
  剑无缺和示千秋皆是愤慨的看向他。
  这位尊上，看上去与魔婴的关系并不一般，难道真是传说中的那样，他与魔婴同出一脉，互相勾结？尊上的来历，向来是个谜。
  笑离和气的拍了拍这二位的肩膀，看似无奈道：“我知道，我与你们父辈的死都脱不了干系，你们怨我，可我也不好过啊。”
  他也死过一次了，虽然没有死透，但生不如死的滋味能好到哪里去。
  剑无缺和示千秋两人眼神里一时充满了悲哀，他们可不清楚内情，只觉得眼前的尊上甚是儿戏，昔日圣灵的王怎么会变成这样？
  失望、气愤、无奈，让一切的憧憬都化为了泡沫，再无任何迷茫。
  剑无缺拿开他的手，疏远道：“尊上这些年逍遥的很，怎么会不好过。”
  示千秋倒是没动作，只是低沉说了声：“难过，便该替我们杀了魔婴。”
  小蝴蝶的目光同样也充满了殷切，但他不想说什么指责的话，该说的他也说了很多遍，只希望尊上能一起回去，回去做该做的，承担该承担的。
  九幽，封魔，御劫，三脉的主人全都换了个干净，其他几脉应该也都差不多吧，年轻的面孔一个个都望着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快，寥寥几句刺的笑离心里某处有点泛酸，他抹了抹鼻子，往后退了几步，叹了口长气，想不出要对这两毛孩说些什么，或许他们说的都很对。
  可，回去？怎么回？往哪里回？
  这千万年，他思索的很是透彻，就算是做那令人仰望的顶峰也好，或者是跌落到尘埃里的弱小也好，都太寂寞了，寂寞，才是真正杀死一个人的利器。
  他做错的也不过是想要个人陪，而这个人是谁，不重要。
  笑离想了想，最后还是往夜君觅的方向踏出了步子。
  望着那以往令无数人憧憬的背影正往黑暗走去，满身罪孽在那飞舞的蝴蝶中缓缓显现，剑无缺与示千秋始终冷眼。
  “果然，魔婴与你就是一伙？”
  “过往不信，但终究眼见为实。”
  身后是一片茫然，而前方却是刺眼荆棘，笑离不闻也不语。
  “闭嘴吧。”夜君觅轻轻一声含了愠怒，手上黑色的火光再度升起，脚下一片火海开始蔓延。
  知道黑火厉害的小蝴蝶慌忙闪避，同时也不忘提醒一句“小心圣焰！”
  “师父，过来。”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已经伸到了面前，而那声音竟有着能催人睡着的奇特力量，也许是残存的意识还相连着，他鬼使神差的握上了那手。
  “不许！杀人！”微弱至极的气息，却还是不忘初心的那句教诲。
  夜君觅微微弯了弯唇，适时的接下了睡过去的人，轻抚着那人的发丝，温暖的感觉再度让他留恋起来，幽幽低笑：“不是说不认我了么，师父？”
  也是，师徒一场，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了。
  夜君觅开心地低头轻轻吻了那人额头一下。放在过去，他可不敢这么做。
  他鬼魅一笑，万蝶缠身，出乎意料的往后退了去。“很久没有心情这么好过了，今天暂且就放过你们吧。”
  余音缭绕，人已不见。余留一声咆哮响起：“魔婴，你做了什么？”
  小蝴蝶怒不可遏，握着的刀已经劈下。
  那一连串的轻佻动作刚巧看在了他的眼里，有震撼，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心潮汹涌，那模样，令他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