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作者:
璟梧 更新:2021-10-05 00:36 字数:4248
程苏然瞪直了眼睛,突然,拳头松懈下来,能让她蹲几年?
看虞姐伤情和白露的动机,可能三年以下,也可能三到十年,具体说不准。
呵呵。
白露已经没救了,田琳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官司败诉,那笔天文数字肯定要赔,不赔也会被强制执行,现在又添一个故意伤害,坐完牢出来还要继续还钱,那时候早就没有人记得她了,谁会捧一个有案底的人?其他能挣钱的工作也不好找,后半辈子基本就是举债度日,除非她自杀。
这是她活该,死了才好。程苏然冷笑一声。
田琳点头:是,所以不必脏了我们自己的手。
程苏然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能冲动。
不能再让江虞操心了。
没出两天警察就抓到了白露。
据说白露被抓的时候正沿着高速路旁的小道走,试图步行穿过两省交界处,身上只背了个双肩包,狼狈又落魄。隔天新闻就上了头条。
江虞仍躺在医院病房里。
年纪大了,身体机能比不得年轻时候,伤势恢复得有些慢。
她现在可以吃流食,程苏然让家里阿姨煲了粥,一勺一勺喂给她。相隔几年,同样是在病房,同样是喂饭,彼此关系变了,身份也变了。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饱了。
床板升起一百二十度,江虞软软地靠着,脸色微白,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程苏然看了看还剩一半的粥,合上盖子,放到旁边,那先温着,等会儿你饿了再吃。她一面说一面捏起纸巾,仔细地替江虞擦了擦嘴角,又用湿巾擦一遍,最后再用干纸巾擦。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懊恼道:还是不了,晚上让阿姨煮新鲜的。
然然江虞无奈地摇头,我还没那么脆弱。
你自己信吗?程苏然看着她肚子,眼睛又有点红。
这两天不知偷偷哭过多少次。
江虞垂下眼,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很快就会好的,只要活着,我就还是我。
程苏然嗔笑,飞快地眨了眨眼,捉起那只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啊
江虞目光灼灼地凝视她,然然,你就是我的福气。
第118章
程苏然被江虞逗笑了,红着脸说:生病了还花言巧语。
江虞眉目温和:是认真的。
十八岁的遇见错过了,三十二岁的遇见,又一次错过了,现在命运眷顾她,让彼此回到对方身边,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错过。
我知道程苏然眨了眨眼,你也是我的福气。
病房门突然被缓慢推开。
两人同时转头。
裴初瞳拎着大包小包进来,身后跟着同样大包小包的阮暮,一看见江虞,皱起了眉,放下东西快步走过去,可可
你怎么样了?出这么大事怎么不告诉我呢?
阮暮在她身后默默把大包小包归置好。
没事,轻伤,江虞淡笑着说,拉了拉被角留出床边位置,示意她坐,养几天就出院了,也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凡是要住院的,一律不算轻伤。
嗯,你说不算就不算。
嘶
裴初瞳嗤笑,坐下来,目光一转,程苏然适时打招呼:瞳瞳姐。
然然也辛苦了,日夜陪床很累的,要不要请个护工?我这里有认识的靠谱人选
我不放心。程苏然轻轻摇头,担忧地看了江虞一眼。
江虞也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
裴初瞳轻咳一声,抿着嘴笑了,忽然她想起件事,示意阮暮替她拿来手机,对了,可可,我给你看个笑话。
什么?眼神传情的两个人望过来。
手机屏幕上是白露的微博。
几条没有人评论,没有人点赞,看不见转发键的微博:[还有人不知道江虞是同性恋吗?]
[江虞专门包养年轻妹妹!喜欢玩变态游戏!私生活混乱!]
发送时间是江虞被刺伤的前一天。
程苏然倒抽一口气,心悬了起来,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这几条微博像是设置了自己可见,没有任何人互动。
江虞也发现了,她微博被限流了吗?
是屏蔽,裴初瞳勾唇一笑,只有指定的内部人员可以看见。
??
从她背叛你开始,我就一直盯着她,以她疯的程度早晚会抖落这些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除了微博,其他社交平台也一样,无论别人信不信,有流言终归不太好。
江虞凝视文字半晌,冷笑了一声,而后又拍了拍裴初瞳的手,由衷道:瞳瞳,谢谢你,这方面要是没有你,我也许早就被口水淹没了。
跟我还提什么谢谢。裴初瞳嗔怪道,收起手机。
她看了看程苏然,又看向江虞,会心一笑,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这段时间专心休养,发生天大的事都有我顶着,不用担心。
江虞握紧了程苏然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
在医院度过大半个月,江虞腹部的伤口拆了线,终于能够回家休养。此时已经立夏,气温越来越高。
程苏然暂停了个人工作安排,每天只有下午去公司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家陪江虞,变着花样研究食谱,为她做调养餐。
保姆阿姨许久没做饭了,沦落到打扫家里卫生。
整个夏天,从白露被抓到开始服刑,从蝉鸣响起到金桂飘香,在程苏然的精心照料下,江虞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人也胖了十斤。
伤口留下淡粉色的疤痕。
她再也穿不了露脐装。
某天早晨,江虞站在体重秤上,看着突破五十七公斤的数字,喃喃自语:必须减肥了
不许减。
一双纤细的胳膊从后面抱住她。
程苏然整个身体贴上来,脸挨着她耳朵蹭了蹭,耷拉着眼皮,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胖了点,晚上抱着睡觉软乎乎的多舒服。
才睡醒,声音糯糯的,低沉慵懒。
然然江虞一惊,偏头碰了碰她的脸,捉住腰间两只手。
减掉两公斤就好了,我体脂率不高,恢复健身还是和以前一样。
程苏然不说话。
她知道江虞在想什么,近一米八的个头,骨架宽大,稍微胖一点就会显得虎背熊腰,对于在时尚圈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江虞来说,这无法接受。
然然?江虞轻拍了拍她的手,站着睡着了?
程苏然小声说:只能两公斤。
好。
多一两,躺一次。
江虞握紧了腰间的手,喉咙莫名有点干。
她这两天已经躺了三次。
然然,人不能太贪心。
我知道啊,所以我说一次,而不是两次。不过你要是想翻倍,我也不介意辛苦辛苦。程苏然像条缠人的水蛇一样绕到她面前,抬起双手,搂住了她脖颈。
江虞低垂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怀里人,突然抱起她,一个转身,将她按坐在旁边书桌上。
程苏然只觉得双脚稍稍离地,惊呼:喂
你刚才说什么?江虞凑到她耳边问。
温软的唇擦过耳朵,灌入了呼吸,程苏然禁不住颤抖起来,喉咙里溢出呜呜声,我什么都没说。
是吗?
嗯嗯。
江虞微微后仰,审视的目光扫遍她全身,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程苏然被看得浑身发毛,暗道今晚要惨了,正想着怎么求饶,谁知江虞却放开了她,转身朝浴室去。
?
江可可?
洗漱台前传来水声,接着是电动牙刷的嗡嗡声。
程苏然跟了进去。
江虞认真地洗脸刷牙,然后拿出了一套崭新的护肤品,像进行神圣的仪式般,郑重又优雅地开始瓶瓶罐罐几道工序。
抹这么多,好麻烦哦。程苏然在旁捣乱,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嘴上还不忘揶揄。
江虞丝毫不受干扰,对着镜子认真道:人到中年,要好好保养,本来年纪就比某人大了那么多,万一显老被嫌弃她极力忍住笑。
程苏然却当了真,眼中笑容渐渐褪去,表情变得严肃。她忽然挤到江虞跟前,挡住镜子,姐姐
嗯?
我从来没有嫌你老,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的,你不要这么想好不好?
江虞愣了愣,还想逗她,指着自己的眼睛煞有介事道:你看,都长皱纹了。
看不见看不见程苏然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捧住江虞的脸亲了一下,等你九十多岁了,我也八十多岁了,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谁也不比谁老,互相嫌弃?
她要陪她走到鲐背之年。
走一辈子。
哈哈哈,和你开玩笑的。江虞不忍心再逗她了,程奶奶今天遛弯了吗?
程苏然:
一阵手机铃声从卧室传来。
我去接电话。江虞松开手,转身溜走。
助理说,公司前台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拨号的男人自称是江虞弟弟,说是江虞的亲妈去世了,要她回去参加葬礼。前台当做神经病敷衍过去,将这件事往上报告。
江虞面无表情地听完,淡淡嗯了声,不用理他。
说完挂掉电话。
回到浴室,程苏然正在刷牙,斜眼瞥她,轻哼了一声,理也不理。
生气了。
然然?江虞抱住她。
程苏然挣扎了下,伸手将人推开,唔唔唔(别碰我)
噗。
看来今晚不用让了。江虞挑眉,识趣地走开。
程苏然迅速把她拉回来。
江虞低笑两声,顺势绕到了后面,将程苏然整个人拢在怀里,静静望着镜子里她刷牙的模样。
是幻想过无数次的家的味道。
每天睁眼醒来,爱人就在身边,她们会互道早安,会在床上闹一会儿才起来,连洗漱的时候都想抱着对方,然后一起吃早餐,一起出门或是放假休闲,一起做好多好多可以两个人做的事情
程苏然也不再挣扎了,软绵绵地靠着她,舒服得眯起了眼。
今天上午不出门。
江虞准备把家中库房清理打扫一下。她在屋子西北角专门开辟了一块区域,用做库房,里面堆存着大量乱七八糟用不上的东西,多数是别人送的礼物,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送人。
库房一年打扫两次,物品清理一年一次,每次她都亲自上手。
现在又到了清仓的时候。
程苏然怕她累,一个人忙不过来,便主动帮忙。
两人穿着围裙戴着兜帽,左手提扫把,右手拎抹布,一个扫地,一个擦灰。
然然,有喜欢的东西吗?随便挑。
啊?
现在它们也是你的了。江虞莞尔一笑,说着转过身,要弯腰去端装得满满的水盆。
程苏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我来,你小心腰。
她迅速端起水盆稳稳地往外走。
江虞背过手,按了按自己的腰。
她腰不好吗?
隐约感觉这话另有含义,又像是自己多想,她自顾自摇了摇头,蹲下来,动手拆大纸箱,一样一样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有些东西放置久了,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连江虞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
譬如眼前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打开那瞬间,她神情一滞。
是一双漆光油亮的红底黑皮高跟鞋祁言送她的二十六岁生日礼物。
她竟然还留着?
江虞看着鞋子出神。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程苏然端着装满清水的盆子回来,放到她身边。江虞猛然回过神,手忙脚乱把鞋子塞回盒内,起身就要丢到清仓类物品堆里去。
可是已经迟了。
这双鞋子好看!程苏然拉住她。
你穿的吗?这么新就扔掉?
说着拿掉只盖住了一半的纸盒,伸手把鞋子拿出来,目光一扫,发现底下还有张卡片,她捡起来看了看。
[宝贝生日快乐。]
言
言?
祁言?
她叫她宝贝啊
程苏然目光凝住了,紧盯着宝贝两个字。
江虞顺着她视线望去。
这个程苏然怔怔地抬头,明明心里确认了,还是问出来,是祁言吗?
江虞脸色有点难看。
她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张卡片的存在,也不记得这双鞋子是怎么留到了现在极力回忆,大概每次清仓的时候,觉得它实在是好看,扔掉舍不得,穿上又膈应,便一直放置在库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