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道友的本事我没有见过，无道师父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想必你也也无道师父查不了多少，依我看，我们三人足够对付这些饿狼了。什么龙王不龙王的，不过是多了几年道行的妖物而已。”
  “阿弥陀佛！天下万物，皆有灵性，普通人不知，你这修道之人怎会不知？若人人都能常怀一颗仁慈之心，那伯牙的妻儿怎会丧命？你的两位兄长怎会丧命？你又怎会沦落至此啊？”无道师父接着看着苍离，“苍离施主，你若当时不害龙吟族内同胞性命，龙吟怎会坐视不管？再者，你若不杀舍牙的妻儿，舍牙无缘无故怎么会围你。”
  “我哪里知道这狼有这本事。”
  “要我说，这舍牙真的是仁至义尽了，当时他管你要黄豆的时候，你若给了它，它见你还有一点仁慈之心说不定就不会把你逼到这个份上了。”小愚见苍离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招来这么大祸患，说道，“无道师父和谷帛叔叔仁慈，愿意帮你。”
  “是是是！那—那眼下怎么做，还请两位师父指示！”
  “为了躲过这劫难，你们恐怕要受些委屈，不知你愿意不愿意。”谷帛说着，看了无道师父一眼。无道看着谷帛，眼珠一个打转，会了他的意，点点头。
  “什么委屈？我能受得了。”
  “很好。舍牙自己也说了，你们若果变成牲畜，它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和无道师父使点法术，让你们变成牲畜，度过今晚，日后定相安无事，你能受得了？”
  “这……这也太荒谬了吧？”正常人，光听这话就觉得委屈。
  “你怎么还会歧视其他生灵呢？再说，今晚我们真靠打斗暂退狼群，那狼群怎会罢休？”
  “关键是变成什么呢？”念汐说道，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柏旖和小愚也都跟着笑了，无道师父忍者，但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抿嘴。
  “这个—”谷帛也面露难色。
  “变成羊、猫肯定不行，这是被它们欺负的货，变成狗更不行，它们太看不上狗了，少不了要遭到欺凌，变成牛马太大，不如，就变成猪吧。”谷帛虽然一本正经的说到，但苍离还是觉得他有些戏谑于他，他皱着眉头盯着谷帛，正想说些什么。
  “是这样，十多年前，也是在望月岭，离这里不过三十来里的地方，曾有一狼为了逮小猪仔掉进猪圈，结果被老母猪踩伤的事，远近的人都知道。所以变成猪，这狼族见了，想起自己的不堪来，也就不好得理不饶人了。”
  “这事今晚这里的人绝不外传。念汐，你的朋友都停你的，你代他们做个保证吧。”
  “我保证！”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虚弱的巫丙轻声对苍离说到。苍离听了退到一旁，默不做声。大家也都沉默了。
  “时间不多了，你有没有做好决定？”无道师父再次问苍离，因为里月亮升起已经开始露头了。
  “好吧，我相信大家，我听您的安排。”苍离说完，低下头去。
  苍离把藏在水缸里的妻子和儿子拉出来。无道师父和谷帛没少费工夫，真把他们变成了猪。但它们说话还是人声音，无道师父怕舍牙不买账，有下了些工夫使它们的声音变成猪叫声。因为它们都不懂猪的语言，所以它们说什么，彼此也听不懂了。
  “没有公猪和母猪、猪仔同圈的道理。”谷帛说，然后又把苍离的妻子和孩子引到了另一个房间。
  “猪都睡在草上边。”小愚见苍离并不全心配合说道，也是为了为确保把事做得更真实，便提了一嘴。
  “对。”于是大家纷纷把堆在厨房的干草和豆藤都抱了过来，铺在墙角，苍离迟疑了一会儿，睡了上去。
  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时，月亮已经从山的轮廓边缘冒出了头，狼群开始骚动，不少狼咧着嘴低声怒吼着。他们开始朝屋子逼进。无道师父走到门口，想与舍牙交涉。
  “如果你不是来告诉我苍离的选择的话，我能答应和你交涉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你的德高望重，如果你真德高望众的话。”舍牙说到，出于尊重，他变成人形。
  “看来你是要考验我啊，好。”
  “这样吧，你看我背后这几株松树，形态真好，在这下面谈事情再好不过了。唯一有点不足就是这地太低了，要是有个半丈高，半丈长，半丈宽的石头就好了。”舍牙说，脑袋斜着看了一眼无道师父右前方一棵梨树下面的一块半埋的石头。借着月光，无道师父看清了这个石头的所在。
  “你还真是讲究！无妨，我给你搬过来。”
  无道师父走到石头旁边，拍了拍石头，“醒醒，醒醒！你该挪地方了，看你这一身的地衣长得。”
  舍牙见石头并没有动，心想无道师父也不过如此。无道师父又双手推了推石头，石头略微动了动。
  “是得我拿鞭子抽你是吧，好，你等着。”
  无道师父走到梨树下，折断一根枯枝，去掉枝梢，得一不到两尺的木棍，然后走出十多步，在一棵棕树下撕了两片棕叶系在了木棍的一端，制成了一根粗糙的鞭子。
  无道师父走到石头旁边，挥动了两下鞭子，那石头就像受惊的牛一样从土里拱出来，然后开始向舍牙说的那几株松树那边滑行，在它后面，留着半尺深的槽子。
  “要是它不听话，跑过了你给我拦着点。”无道师父对舍牙说。以现在的速度，其实没有跑过的可能。
  舍牙看着无道师父赶着石头艰难的拐弯绕过一个大石壁，之后，不出二十步，又费了些力气才绕开一丛灌木。接下来是凹凸不平的山坡和杂乱的石堆，二选一，无道师父踌躇了一会儿选择了走乱石堆。进到乱石堆里，前进就艰难了，任无道师父在后面把鞭子打出簌簌的声响那石头仍像驼了比它自身重好多倍的东西，步履阑珊。舍牙开始还以为无道师父确实是驾驭不了这么大的阵仗，等无道师父赶着石头出了乱石堆快到他跟前，加速向他奔过去时，他才明白，这原来是无道师父给他的下的一个套。眼看阻挡已经来不及，也只能仓皇跳开了。
  无道师父大喝一声：“你眼瞎呀，看不见前面有人吗？停下！”那石头如受了委屈般停在了松树下。
  “没有吓着你吧？这石头块头不小，速度也快，一般人可得吓破胆。”
  舍牙装作镇定，看了无道师父一眼，很不快的答道：“我是一般人吗？”
  他爬上石头，嗷了一声，然后回过头对无道师父说：“当着我在这的所有狼族的面—”
  群狼发出一阵嚎叫。
  “—答应和你交涉。”
  无道师父不慌不忙得爬上石头，看着舍牙的眼睛，“当着你所有在这的狼族的面，你说话算话？”
  “当然！”
  “你当时有跟苍离说过‘除非你让你妻子儿子死或者你一家都变成牲畜’，对吧？”
  “没错。”
  “在这的也都听见了吧？”无道师父问，狼群发出数声呜呜声。
  “好，你请看！”无道师父指着苍离家的窗子，透过窗子，正好可以看见睡在草窝上的猪，“那就是苍离，你认得吗？”
  舍牙看见了，有不少别的狼也看见了。舍牙辨认出那就是苍离没错，但他不承认那是头猪。
  “那猪为什么要和人站在一起？”
  “这头猪长得好，大家闲下了，来看看。你看，喂食了，你看它的槽，你再看它吃食。”
  舍牙看见谷帛用木桶提了桶猪食，然后倒在了草窝旁边的一个石槽里。苍离前脚站进去，用嘴捡着食吃。
  “哪有这大晚上还喂猪的？”
  “所以这猪才长得好嘛！”
  舍牙认同了无道师父的回答，沉思已决定要挑出挑毛病。这时，群狼却一步一步往苍离的房子靠近。无道师父想叫舍牙让群狼不要动。
  “它的妻子跟儿子呢？”舍牙抢先问到
  “没有公猪跟母猪同圈的，也没有大猪跟猪仔同圈的。你的族人若趁机伤害到屋里的人，这罪要归到你头上。”
  舍牙沉默了下来，他在找苍离身上的破绽，也在等苍离露出破绽。狼群一直蠢蠢欲动，不时往前挪一两步，他们只等着到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谁也不可能就此罢休。无道师父也在一旁等着，等着舍牙给出答复。倒是屋里一行人，很紧张，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怕万一做错什么或无道师父交涉失败，狼群一拥而上。
  苍离吃完，打算直接睡在草堆上。
  “先别睡，你把槽拱一拱，再把草拱一拱。”小愚说，苍离照着做了。
  “长得好的猪都不会在圈里乱拱啊？”舍牙又找了和很牵强的理由。借此机会，有狼又大步前行四五步。
  “那是为了消化。”无道师父也只得做了个牵强的回答。
  外面的草木上渐渐有了露水，应该是起来薄雾，月亮也像是披上了轻纱。群狼里没怎动的那部分狼也躁动了，它们来回跑动，不时尖叫。还有的狼则安静了下来，它们找好伏身之处，静静地待着，一动不动，半天才从鼻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狼群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知道要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于是舍牙的几个兄弟打算把可能听见鸡叫几处人家的公鸡吃掉，以便为它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不把狐族又给得罪了吗？”舍牙没有同意，他玩笑着说到。他知道无道师父也知道，鸡就要打鸣了。
  这时，他看见苍离又起来了，它围着草窝转了几圈，然后在理槽不远的地方撒了泡尿。之后又在槽里吃了两口食后，睡了下去。
  “为了保命，还真把猪的臭毛病都给展现了一番。”舍牙看一时找不到破绽，开始焦急起来，嘲讽苍离说。群狼也因担心马上天亮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而躁动不安有一只狼已经跑到了屋子门口，接着，又有几匹狼跟了过去。
  无道师父也有些着急，说道，“看来，你在狼群中的威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啊！阿弥陀佛！”
  “你！”
  当月亮旁边的云朵慢慢蒙上月亮的时候，鸡叫了。
  “你信守承诺，我很感激。”无道师父立马对舍牙会心一笑。
  舍牙有再大的不甘心也只得报以无道师父苦笑，然后变回原形，跳下大石头，带领狼群退走。
  “他若再犯到我手上，我什么机会都不会留给他，绝对不会！”
  无道师父回到屋里，问起最后那一出是谁想出来的。原来，苍离因为紧张，内急一直憋着，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他和谷帛用眼神交流，他看一眼谷帛，再看一眼门外的马桶。谷帛立马明白了。正要去取，马上一想，猪的吃喝拉撒不都是在圈里吗？便说道：“猪都是在圈的随便什么地方解决，你找个别离窝太近，别离槽太近的地方就好。”苍离只好起来，转了两圈，随便找了个地解决了。当时柏旖和念汐只羞得背过脸去。
  这场戏唱的无一处破绽被被舍牙拿住，该算是走运了吧？谷帛绘声绘色的讲着，逗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苍离见危险已经过去，总算能松一口气了，也傻傻地笑了，不过，却是猪哼哼的声音。此时，公鸡第二遍打鸣传来。
  等无道师父和谷帛把苍离恢复成人形，把一切收拾完毕，天已经亮了。外边的晨雾越来越浓，之前无道师父赶的那块巨石和那几株松树也都慢慢隐去，只见淡淡的轮廓。
  “开门，我是舍牙。”一阵敲门声后，有人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