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多铁青着脸。
  王凡这小子不光没有照他的指示把公主找个偏僻地方安置，反倒堂而皇之带她上门了。这后半夜的，看着这个传奇墓里弄出来的小妞……哪怕他是传奇，也不由有点瘆得慌。
  可是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秀丽小脸，让他当场击毙她……的确也做不到。
  “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看这个”，王凡一脸严峻，“事情很严重！”
  莱昂纳多接过那张纸来，上面是一串串数字：共点校尸骨一千五百具，其中男尸若干，女尸若干，年龄分布，性别分布；颈部有斩切痕迹；缺失肢体……
  “什么意思？”
  王凡没有解释，反倒说起另一个发现：“我用水镜术探看了，下探一百余米，全都是干净的骨骼。再往下是尚未完全腐烂的干尸，躯干和首级分离，没有四肢。里面很干净，只有表面存在覆土。”
  莱昂纳多激灵一下：“你是说……他们是在短时间内被杀，然后堆在一起的？所以才没有混进泥土？我就说邪门……”
  他看着九公主，暗下决心。后者脸色苍白，被他的杀意吓得战战兢兢。
  王凡抬腿走到中间，拦住他的视线：“我带你看些东西。大概……明晚回来不会出事吧？”
  “明晚？”，莱昂纳多盘算一番，“应该不会有事”，他转脸吩咐淳寇家族的一位传奇：“这两天你们提高警惕，不要贸然决战。”
  那人答应着离开了。
  王凡也不废话，便要拉他走出营帐。莱昂纳多不让他碰，似乎怕他把“灾劫之气”传染给他一样。
  王凡缩回手，冷着脸走向一架银白色的战机。
  这是特斯拉他们搞出来的第一架钛合金战机，还丧心病狂的装了八个喷气引擎——魔法驱动，不烧燃料那种。
  瑟薇妮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水。她嘴唇颤动几下，终于没有出声。王凡忽然回头：“怎么不过来？你不是害怕孤单吗？也来吧，这上面坐五个人都没问题。”
  瑟薇妮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一只蝴蝶一样飘进了座舱。莱昂纳多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三人坐上飞机，王凡直接拉了个二十g的过载，直冲天空而去。
  三人都是高级超凡者。这二十g的加速度足以杀死最好的地球飞行员，他们只是略微不适而已。不过飞机很快传来过热告警，王凡只得降低了速度。
  莱昂纳多他们从未飞过这么高。
  据说这个世界也有好奇者，在晋升高级法师后往上飞过几个小时，最后被冻僵了，险些摔死，从此传为笑柄。再后来也有传奇挑战过，飞了数小时，只说到了云上，见大地似是极大的圆球，天空漆黑；然后他的危险直觉被触动（王凡认为是宇宙射线作祟），便急忙下来了。自此再无尝试者。
  王凡给他们每人递过一个夜视仪。回头看去，只见下方营地迅速变小、变成一堆小石子；然后小石子也看不见了，只见一地枯黄的微小褶皱。
  空气飞快稀薄起来，冰冷刺骨。三人忙撑起护盾。
  回头再看，王都已经看不见了，只看到一大片奇形怪状的陆地。
  洛希虽大，却也不过占了一块大陆而已；深蓝色的海洋对面，又有另一块巨大的陆地显出。这世界上，还有别的国家吗？
  战机继续上升；大地渐呈球形，有阳光从一侧透出。
  莱昂纳多震惊的张开嘴巴。他想了半天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到了真空中，王凡重新以二十g加速度不断加速。没过多久，他们便从月球侧面掠过。
  莱昂纳多听他说过那个通向月球的时空门，但一直半信半疑。此刻却不得不信了。
  公主和他们没有太多通讯。看着这个大球，她满是惊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凡并不停留。这里没有空气，无需担心机壳过热，他反倒把加速度又拉高了几个g；回头发现公主略有些昏昏然，又把加速度减小一些，保持在舒适范围内。
  机头前方，是一颗略带红色的星星。那是正海星所在的行星系统里的一颗行星。
  旅途无聊，王凡便把行星、恒星、星系、宇宙等等知识给他们逐一讲解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凡调转喷口，开始减速；那颗星星渐渐变大；很快，“战机”进入绕行轨道。
  这颗星球比正海星略小，上面尽是戈壁沙漠，不见半点水气，绝无生命活动迹象；但上面同样布满了废墟。
  进入大气层，在一处废墟较少的地域低空掠过，让他们确认这是另一颗星球之后，王凡重新拉起飞机。他盘旋一周，仔细辨认星空背景，这才找到了那颗蓝色的小亮点。
  瑟薇妮和莱昂纳多长大了嘴巴。那么多人生死相搏，只是为了在这个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小亮点上争针尖大的一块土地吗？
  这一来一回，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时分了。
  别说莱昂纳多和公主这种“村炮”，王凡自己都有些不真实感：他居然真靠这东西，飙到了近光速吗？魔法引擎还真是优越啊……
  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想到什么没有？”
  “有屁快放！”，莱昂纳多有些上火。他实在跟不上这个年轻人的思路。
  王凡便对他解释：“你们大概看见那边那么多死人，这边有个墓穴似的东西，就胡乱联想起来了。听听我的解释吧……”
  大约在王凡降生在这个世界之前，距离正海星十二光年处，一颗恒星的第五行星临近赤道的一块大陆上……
  艾美，骠骑将军幼女，二十岁晋级魔导师。肤白貌美，细腰长腿，是军中知名的美人。
  可惜此女对众多追求者一概放不进眼里。她喜好舞刀弄棒，自小在军营厮混；此刻已是护国第七军副指挥使。
  然而，此刻的护国第七军已经只剩零零散散两三个营了。
  就在三个月前，忽有无数庞然大物自天而降。
  那物如同巨舟，每艘足以容纳十数万人居住；或是巨木所制，或以钢铁为骨，足有近万艘之多；就那么堂而皇之自天空缓缓降下，停在国都上空，遮的整个偌大个城市不见天日。
  一时间，慌煞了文武百官，封疆大臣，皇室贵胄。
  有数百传奇飞至半空，喝问对方来路。
  那些巨物周遭忽有无数超凡者出现在空中，每艘“船”上都有数万之多；又有数千传奇自舟船上方出现。只几十分钟光景，便如蝗虫过境一般，把整个国都的超凡者擒杀殆尽。
  那可怜巴巴的数百传奇，在这群蝗虫面前，如同待宰羔羊般弱小、可怜而无助。
  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很干脆的投降了——然后和那些奋起抵抗的传奇一起，被立即格杀当场。
  除了几位女性传奇。
  艾美恰在南部行省带兵剿匪，侥幸逃过此劫。然而，天外来客无休无止的追杀旋即开始。
  三个月后，艾美发现自己又被逼回了国都。面前是被赶到这座大城附近的无数百姓——讽刺的是，北方那个和他们一直处于战争状态的邻国的皇室、军队、人民，也全被驱赶到国都郊外。
  他们似乎只是按地表山脉河流粗略分界，然后如同猫捉老鼠一般，驱逐他们，戏耍他们，直到他们聚集在他们选中的地方。
  难怪他们把她的护国军打的七零八落，却迟迟不下杀手，只是活捉那些落单者。
  艾美忐忑不安。她已经听说了对方有成千上万的传奇一事。这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把整个帝国的人口聚集一起，究竟是要做什么？
  似乎注意到她这支勉强保持着建制的人马，百余名传奇结阵飞来。
  艾美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声，下令投降。
  对方传奇数目比她手下的百夫长都多，这还怎么打。
  她需要为手下负责，不能把将士们白白葬送在这里。
  至于自己……她知道，自己心里那关于爱情，关于未来的一切憧憬……全都没了。不过，或许他们会给她安排个配得上的……
  来人很干脆的把军中那些超凡者挑出，一个个禁制起来。
  看着那些人冷漠的如同看待石块一般的眼神，艾美心中冰凉。她觉得事情恐怕要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于是悄悄低头，猛然拔剑自刺。
  但那些传奇只是手一招，短剑便脱手而出。
  身为超凡者，艾美和两国共二三十万名女性超凡者关押在一起。五天后，她们被驱赶着攀登郊外一座土山。
  那山上新修有无数岔道；每过一处岔道，便有人托起每个女子的下巴端详一番，然后用听不懂的语言说出一两个单词，伸手指示她们走上某条岔路。
  艾美把这些词语暗暗记在心底。
  轮到她时，那人照例托起她的下巴，冷冰冰的看了几眼；又吩咐她原地转了一圈，道：“上等，左边。”
  自然，她那时还听不懂这些话。但看那人神色，再看看分走两侧的女子姿色，她已经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有了猜测。
  被某位高层收了就收了吧，应该比走右边下场要好些。她想。
  到了下一个岔口，她再次被人托起下巴端详一番：“甲等，左边。”
  如此经过五六个岔口，在最后一轮评定中，她们被扯去了全身衣服。在极度的羞耻和不安中，艾美被迫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体。
  由于长期危险的军旅生活，她的肩部有一个箭疮。或许就因为这点“瑕疵”，她最终被评定为“甲等，三级”，走上了山顶第三片平台，和另外万余美丽的女性超凡者跪在一起。
  跪在平台的艾美发现，山下那些凡人也被这些人以类似手段分开。
  其中一支队伍，看体态全都是中老年人以及婴儿幼童，他们被驱赶进一处山谷。里面时不时闪起魔法光芒。
  另一支都是半大孩子以及年轻人；他们又被分为两支，男女分开。女人那支经过一道关卡，分了一大半回到男人的队列里，只有一两成被挑出来，在前面分叉又分叉。
  艾美打了个寒噤。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完全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