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光明的指引
作者:
玉晨明 更新:2021-10-02 12:10 字数:2145
沧澜平原广袤无尽,草木丰茂,前有苍鎏群山崇山峻岭,生灵众多、生机浩瀚;后有顷湖蓄纳亿万顷江河之水,灵机生孕、造化相生;中有沧澜大江九曲八折、波澜壮阔,滋养天地,孕育奇迹;向上接引万千日月星辰光华、凝聚乾坤宇宙精华;向下勾连大地龙脉,驱逐煞气杀伐、滋润造化灵机。
这是一处凡俗之中诸般生灵种族趋之若鹜的龙兴之地,虽然于修道者来说并无甚大用,甚至不如对被玉晨封给龙女绯萦的沧澜支流郁霖河兴趣更深,但是对于饥食五谷、渴饮山泉的一众未曾有文明开化的诸神造物的诸般种族来说,其诱惑力甚至不下于可以延年益寿的灵果仙丹,两者皆为延续,一者只为己身苟活,孤寂终老;而另一者则是为了族群血脉的延续,是精神的再生,文明之光的长存,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不能说为了族群种族、血脉后裔的生存与壮大,放弃自己个人的长生之机就是错误的,或者说是不明智的;也不能说修士为了自身的超脱和不朽而弃同族种类于不顾就是自私的,世间哪有那么多错与对,世间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做了,一件是没做,可是该不该做、能不能做,这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没有谁能够完全正确地评判任何人的对与错。
“斜眼”,人如其名,琉璃色的瞳孔老是斜着看人,当然,随着斜眼慢慢长大,斜睨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可是斜眼这个名号却就一直伴随着他。
自从出生之后,斜眼就一直跟着族人们四处流浪,他们在寻找适合居住和繁衍后代的地方,还要寻找愿意接纳他们整个族群的神灵,这是斜眼听长辈们说起的,那几位长辈据说是当初诸神造化凡俗生灵时出生的,听说是由祖神亲手点化的,所以他们是族中的智者、指引族群未来前进方向的风向标。
斜眼很清楚自己在族群中的定位,他没有智者能够指引族群前进的光明智慧,也没有战士们徒手搏虎、勇斗群兽,为了整个族群中所有男女老少的食物在凶险的丛林中捕猎的勇武,他也不是女子,能够孕育后代、壮大族群,他不能厚着脸皮、舔着脸去食用战士们用生命打到的猎物,斜眼也是族群中的一员,斜眼也能为族群做出贡献!
族群中的那几位已经衰老得步履蹒跚的智者,一直围坐在在黑暗的岩洞中,在用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简陋的笔画记录整个族群的历史,他们在恐惧、在害怕,曾经有强大的野兽围攻整个部落,将要遭遇灭顶之灾时,他们没有怕过;曾经有水火无情,自然伟力倾泻而下,像是天地要毁灭他们的存在时,他们也没有爬过;就是直到如今,仍然没有神灵愿意接纳他们,从而一直带着整个族群颠沛流离,他们仍然不曾惧怕,可是,他们老了,发丝灰暗毫无色泽,曾经能够与饿虎搏斗的壮士,如今只能苟延在灰暗的岩洞中,靠着族中后辈们用生命交换来的食物残喘余生,族人们尊敬他们、爱护他们,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智者们的生存。
可是,斜眼不愿意呆在族群中享受年轻勇士的鲜血和生命,他们作为指引种族发展的智者、诸神造物时亲自点化的长者,又岂肯让族人用他们的生命换取自己余生的苟延残喘。
然而,他们还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去,他们宁愿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和孤寂,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黑暗岩洞中,一切都是为了传承啊!他们作为族群中如今唯一的智者,如果他们离去了,那么,不敢想象,族人们将会面临怎样的厄运和灾难,而且,他们也不能将族群的历史,诸神的荣光带进棺材里去,这是文明的火种、历史的萌芽,千千万万的族人们用生命点燃和呵护的脆弱的一点希望,怎么能够断送在他们手中?
当初斜眼刚刚出生时,眼神深邃的智者们一眼就看到了他和他们同样的本质,那是属于神灵的青睐、是诸神的荣光在他身上萌芽,所以智者们一致同意将斜眼作为他们的继承者,他将带领族群在他们死后继续前行,他将继承他们乃至整个种族前辈的精神和希望。
斜眼被族人从眺望远方的深思中叫回声来,快速奔走在熟悉的、不知踏遍了多少次的丛林间的崎岖小道上,心急如焚,智者们很少会这般着急地召唤自己,他知道,几位智者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实在是太老了!
斜眼从出生到现在已经经历过应该有二十个日月交替了吧,听族人们说,长者们其实已经经历过一百多个日月交替了,他们是靠着诸神的荣光硬生生挺了下来,与他们同时代的诸神亲手造化的族人们早已归去诸神的怀抱了吧!
不顾荆棘的尖刺和僵硬,斜眼伸手拉开横挂在洞口之上充当盆景的荆棘丛,纵身钻进了深邃黑暗而又阴冷潮湿的岩洞之中,快点,再快点,斜眼在快速奔行的过程不断在心中呐喊,终于,前方无尽的黑暗之中遥遥出现了一抹昏暗的灯火,那是用猎物熬炼出来的油点燃的灯火,昏黄暗沉的灯光看起来奄奄一息,却一直在无止境的黑暗之中指引着整个种族的前进和未来。
看着昏暗的环境中,佝偻着身躯伏在地上,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咳嗽声,几位长者连说话讨论的力气都快没了,他们还在坚持着用手中磨地锋利的灰色石块在兽皮上刻画着什么!
“长老!!!”斜眼眼泪不听话地哗啦啦地连珠串地直往地上掉,怎么也止不住,斜眼很不喜欢流泪的样子,他觉得这是弱者的作为,他是要带领族群繁衍生息的新生的智者啊,怎么可以这样流泪?
“孩子,不要哭!”那位最喜欢抱着小斜眼坐在溪水旁看鱼虾嘻戏,给小斜眼讲述诸神创造万灵的历史的长老,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拂去斜眼脸上哗啦啦流个不停的泪水,他真的太老了,伏在地上的身子甚至不能站立起来,斜眼赶紧跪在阴冷的土地上,把自己泪流不止的脸庞凑到长老皮肤松弛、苍老得如鸡爪般的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