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风衍听见“卖国贼”三个字，倒还能够镇定自如，但是，听了苏昱的一席话，一时竟然难以按捺的愤怒。
  “皇上心智过人，乃至真正的控棋高手，我等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苏昱问：“你我两家，已经两败俱伤，此时此刻，又何必兵刃相见？”
  风衍哑口，朱大夫在他身边道：“公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由天下姓什么，唯独不能姓李，杀苏昱不仅仅是为了给大公子报仇，更是为了风氏的千秋万代。”
  “我风氏向来以皇室为棋，又怎能任由皇上摆布？”
  “苏昱便是算准公子不敢被算计摆布的心思，故此才说这番话的，无论是苦肉计，还是空城计，再或者言辞相激，都不过是《三国志》上玩腻了的计策。”
  朱大夫道：“我方强，他方弱，杀了再说，免得为他人做嫁衣裳。”
  “可是……”
  风衍犹豫着，风繁出征时，特意交代他道：“皇上若要杀他，我们便保他，皇上若是保他，我们便杀他。”
  他不明白，问：“为什么？”
  “我惜其才，只想分胜负，不想谋害谁，皇上若是保他，那必定是要除风氏。”
  可是，一转眼，风繁已经不在了。
  风氏的重担落在了风衍的身上。
  “既然我风氏对于大禹李氏，承担着‘卖国贼’的贼名。”风衍道，“那我们也不会白白承担这个贼名。”
  当即风衍下令，“弓箭手。”
  又是一场战争，又是一场浩劫。
  “这回往哪里逃？”元澈环顾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问苏昱。
  苏昱抬头看天，“往天上逃。”
  话音落下，空中传来雄鹰的鸣叫，白茫茫的天色里，几只硕大的黑鹰展翅而来。
  鹰鸣震耳，翅下生风，众人抬头看，都不知这是何物？
  “二哥……”混乱之中，女子清丽的声音传来。
  风衍仔细一看，雪地里，来了几匹烈马，为首的女子身上披着一袭红色披风，明艳如火。
  “小妹？”风衍问朱大夫，“是不是小妹？”
  朱大夫紧张道：“是，是小姐，她旁边的是？”
  风衍仔细看，风雅身侧还跟着一男一女。
  他们骑马直接到了苏昱等人的身旁，三人齐齐下马。
  风衍见那男子与苏昱似乎很是熟络，不由大惊，“是展南。”
  他又往天上看，“听闻格桑国的男子轻功了得，如今竟然制造出这种兵器？”
  风衍喊道：“展南，格桑国是臣服于大周，不是臣服于苏昱，苏昱眼下是叛臣，你敢拿你整个格桑国来为他叛乱么？”
  风雅急急朝山上走，“二哥，听我说。”
  “小妹。”风衍急忙派人去接她。
  那边展南道：“我王有令，大周皇子薨，命我等前来吊丧，今儿恰好到了此处，我格桑仰仗大周，不敢叛乱，风二公子休得胡言。”
  ……
  宗祠宫里，天保依旧在玉姚的灵前等着前方的消息。
  明珠比他更为紧张，她干脆坐在了宗祠宫的门槛上。
  呈报的护卫一个连着一个，可是，对于明珠而言，却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苏昱好像真的反了。
  可是，他拿什么反？
  一张张折子送入祠堂宫，大臣们一个连着一个的求见，可是，天保一个都不见。
  这场大雪，能够将肃穆的皇城覆盖，却无法压制住血腥的味道。
  “禀告皇上。”一个护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道：“风氏放行，苏昱等人朝京城而来。”
  “放行？”
  “是，关键时刻，格桑大将军展南带着格桑新研制的武器出现，说格桑王有令，务必让苏公子点评此武器。”
  “还有呢？”天保冷冷问。
  “展南上表，请求皇上为他与风四小姐指婚。”
  “风氏何时多了一位风四小姐？”
  “听闻是原本伺候风三小姐的侍女尔夏。”
  “哈。”天保扬了扬唇，“防御军布防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那人道，“苏昱不可能踏入京城一步。”
  “胜之不武。”天保似笑非笑。
  稍后，又有几人来报，古月夫人安排在朝中与宫中的人，一个连着一个被抓被杀。
  “皇上。”明珠请求道，“苏昱不会反的。”
  “他已经反了。”
  “他若是想反，他就绝不会回京城来。”
  天保道：“他回京城来，只是不想流血罢了，不过是为他日后叛乱篡位，粉饰太平罢了。”
  “为什么非要这样？”明珠问，“为什么？”
  “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从出生那一刻便注定的。”
  明珠问：“那你要如何才能够放过他？你明知道他根本就反不起来，若是前朝的人能够动弹皇权，又何必等这么多年？”
  “可苏昱不一样。”
  他是前朝乱党的少主，是所有反周势力的希望之火。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护卫急匆匆的进来禀告，“皇上，大事不好，防御军的许守备叛变，为苏昱打开了城门。”
  “什么？”明珠尖叫起来。
  天保问：“苏华、齐亲王与怡亲王、风衍、防御军，苏昱连续破了四道防线，你觉得他这还不会反？”
  明珠回答说：“他一定是为了保命。”
  顷刻，又有人来报，说朝中有几个大臣竟然认为大周要变天了，想要向苏昱投诚。
  天保眼睛都不眨地说了一个“杀”字。
  ……
  京城城门大开，防御军直接迎接苏昱等人入城。
  古月夫人道：“许守备是我们埋在防御军里许久的人。”
  元澈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喊道：“苏昱。”
  苏昱问：“怎么了？”
  元澈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你……”
  元澈欲言又止，苏昱问：“怕了？”
  “我只是不信。”元澈轻声道，“不信，你真的会反。”
  “我也不信，可是你瞧，我竟然一路回了京城。”苏昱笑道，“也许，这是天命所归。”
  “不……”元澈还打算说什么，古月夫人喝道：“元将军与我家少主情同手足，莫非此时，想要临阵脱逃。”
  元澈不再说话，随着苏昱一并入了城。
  谁知刚走了不过几步，且见定国王的花姨娘一身缟素，跪在路的中央。
  她双手高高举着一封信，“公子，王爷亲笔书信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