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生丝毫不惊慌，而是面带着笑容，摇着手里的扇子，话从口中轻轻吐出，“那我要是不放呢？”
  “老秦，我们认识快十二年了吧。”韩苏一听他这话，心中就明白了，司徒飞云这是准备打感情牌了，“这十二年里，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心里应该有个数，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你觉得单凭你的能力，有可能吗？”出乎意料的是，韩苏本以为司徒飞云是打算用感情牌求他，但没想到，他从这句话中，竟然隐隐嗅到了威胁的意思。
  果然，司徒飞云此话一出，秦怀生的表情开始变的不自然起来，瞳孔微微收缩，看来真的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把柄在他那里，韩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想看看两虎相争，究竟谁死谁赢。
  “你什么意思？”秦怀生突然严肃了起来。
  “你做的那些事，单拎出去哪一件对你的影响都不太好吧，你放了他，我们还是合作伙伴，今天这事谁都当没发生过，你兹要是动这个孩子一根汗毛，别怪我不顾及我们两个之间的情分。”
  韩苏是万万没想到司徒飞云竟然会为了他，和他这个老朋友撕破脸到这个份上，难道自己之前真的误会他了，谋杀父亲的另有其人？
  “司徒飞云，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小崽子，不惜今天与我为敌，你要这个小崽子，我给你便是了。”说着，秦怀生走到他面前，扯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推向了司徒飞云那边。
  司徒飞云接住了他，低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韩苏摇摇头，“我没事。”
  秦怀生看着他这副样子，嗤笑道，“司徒飞云，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前半生替韩志颖照顾他老婆，后半辈子又要替他照顾他儿子，就算韩志颖死了，你还是不能从他的影子里走出去。”
  司徒飞云听着秦怀生这一段话，句句戳在他的心上，这是这么多年藏在他心底的针，无时无刻不警告着他，不能松懈，如今被秦怀生拎出来，血淋淋地摆在他的面前，他愤怒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秦怀生眯着眼，似乎非常满意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又接着说道，“你生什么气啊，韩志颖这辈子研究出来的东西，你十辈子大概也撵不上吧，这么多年，你无非是靠着他留给你的那些数据获得那些荣耀。如果不是他不听话，给我找了那么多麻烦，最后我只能把他处理掉，以绝后患，你觉得亦生这个首席的位置，还轮得到你做吗？”
  韩苏听完这句话，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没想到这个人，在说出杀人这种话的时候，如此的不痛不痒，仿佛就像捏死了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一样。魏隐在他的身后，按住了他的拳头，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影响大局的事情。
  “哈哈哈哈，”司徒飞云突然大笑了起来，看起来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走到秦怀生跟前，说道，“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可悲了，人的太多情感你都不懂，你这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哦~不对，你连动物都不如，哈哈哈。”司徒飞云转过身，看了看韩苏，仿佛是在对着他说，“我跟韩志颖，还有苏清，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志颖他愿意把他的研究交给我发表，在你看来就单纯地是我把他的东西骗过来的吗？怎么样？秦总，我们演的这出戏，你还算满意吧。”
  韩苏完全懵圈在他们的对话中，这其中的每一件事他都从来没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过，他们仿佛向他展示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这回轮到秦怀生暗自愤懑，他也不说话，只是冷笑了几声，他身后的助理走到他身边，轻声跟他说道，“秦总，上面说公司里来了一堆警察，把公司包围了，让你上去解决一下。”
  韩苏顺耳听到了这个消息，看样子是辛明子和老岳他们搬来的救兵到了，只见秦怀生满脸黑线，行色匆匆地上了电梯，走到韩苏旁边的时候，还不忘多看了他一眼。
  韩苏被他这一瞪，心里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一直到他上电梯离开，他都无法忘记刚才秦怀生那怨念颇深的眼神。
  “你怎么了？”司徒飞云注意到他一直在愣神，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才把韩苏从刚才的恐惧中拉了出来，他摇摇头，说了一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放心，他不会伤你的。”
  辛明子渐渐缓了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韩苏身边，“快，去找找老岳。”
  韩苏这才记起来，刚才老岳为了引开那些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赶紧快步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准备找过去，司徒飞云叫住了他，“你先别找了，跟我走，我留人帮你的朋友找。”
  “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来吧。”韩苏拒绝了他，老岳是为了保护他才牺牲自己的，他必须带他回去。
  他们找了很久，就当众人都快失去信心的时候，看见一个人躺在走廊里，周身都是鲜血，他们感觉跑过去，老岳躺在血泊之中，已经奄奄一息了，看见辛明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辛明子的眼泪扑嗦扑嗦的落在他的身上，岳子扬咧出了了一个笑容，颤抖着抬起手，想要帮他擦干他脸上的泪水，但实在是撑不住自己的手，只能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老岳，你挺住，我带你回家。”辛明子企图抱起他，但无奈自身也受了重伤，几次尝试都无果，韩苏看见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突了起来，赶紧拦住了他，“辛明子，你别太激动，我找人过来帮忙。”
  “明子，你刚毕业…”岳子扬重重地咳了几声，好像要和辛明子说什么，“你毕业就跟着我，我也没能…没能教你什么，这个，这个子弹头，你好好留着，哥，哥，就只能，陪你…”话没说话，岳子扬的手就垂落到了地上，呼吸也渐渐消失了。
  辛明子哭到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种悲伤仿佛能够把一个人吞没，韩苏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种悲伤他能够理解，只能在他旁边，拍拍他的后背，这是他仅能给他的一点安慰了。
  警方很快就赶到了，不仅带走了秦怀生，还带走了司徒飞云以及一众人，亦生这些年做过的事，贩卖违规药品，进行活体实验，简直罄竹难书。
  韩苏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旁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突然有点感慨，忙了这么久，事情到此似乎就暂时画上一个句号了，虽然还有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但至少将杀害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了，接下来他们将受到什么样的仲裁，也不是他能说的算了。总之，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他在警局录完口供，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站在北京繁华的路口，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似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方向，似乎只有他，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这一出戏，仿佛一桩闹剧结尾，不痛不痒，韩苏突然开始思考，自己苦苦努力了这么久，这个结果难道就是他想要的吗？
  接下来，他的路，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