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整套鸡蛋灌饼，多加点葱花跟香菜末。味道要微辣，再倒碗豆浆。”
  终于糊弄完关卡站岗的大头兵，箫逝水背着百宝箱，直接寻了处最近的早点小摊，打算随意糊弄下早餐。
  从新年开始，他就没停歇过。到处奔波逐流，竖穿整个东煌，水路交通工具都坐了一轮。从清晨开始，到日上三杆，坐在拖拉机里摇晃半天，差点没被整恶心。
  胃不好受先不说，车里还混进来个基佬跟出轨的斯文败类，想想就大煞风景。若非他修养好，老早就把这两二货踹下车了，省得脏眼睛。
  逝水庆幸自己还好赶着回舍伍德，就没来得及吃早餐，否则在车上绝对连隔夜的份量也吐出来。而且，这种社会背景下，还能诞生断背山此等扭曲嗜好。果然，不能让这群家伙吃得太饱啊！吃多，就撑！
  “外乡来的？”老板撇眼箫逝水，手中动作没停下来。“现在舍伍德可不好混，以前来话，遍地都是生财机会。只要勤奋，早起抹黑几年，都能娶上门媳妇。”
  “啧啧！我们舍伍德的姑娘，可水灵了。谁娶到，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心灵手巧，风华绝代。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说道这，老板特意顿了顿。由衷的目光看向箫逝水，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微一笑。
  说不清的猥琐淫荡，彼此彼此的韵味。
  压低着帽檐的逝水差点没喷出来。这是，遇到老司机了？感情你是指望我对上后面一句对吧？就不能扛得水泥袋，胸口碎大石？单手开瓶盖也很猛啊！什么同道中人，谁跟你同道啊，你这样子污人清白，小心我报警了。
  “我只是路过镇子，凑巧看个亲戚蛤。”逝水含糊地支吾，眼角微微抽搐。
  原来不露脸，没人懂，卖饼老板这么奔放的吗？简直就是闷骚到没边喂。是不是往他怀里塞个方向盘，还会漂移过弯？
  大早上说荤段子，随便就喊人留下当女婿，还真是‘民风淳朴’。差点没把他感动死。这种多才多艺老司机还留着做啥，囤家里过年？赶紧拉去秋名山跑一圈啊！
  老板娴熟地烙好张厚实的大饼，铲子一翻，装进白碟里。把水灵青翠的葱花跟香菜末撒落其上，顿时香气扑鼻，色泽诱人；再揭开那口铝锅，蒸腾的热气簇簇地往外冒，渐欲遮人眼。木勺轻轻波破表层那层薄如蝉翼的油皮，稳稳当当一勺。洁白如玉的温润豆浆，似道练匹般，顷刻间注入白瓷碗中。
  给逝水端上后，老板拿围裙擦擦手。便反过身，继续围着他的炉子转了。虽然已经接近十点，摊子几乎没有了客人，但是总得做点啥。比如••••••收摊。
  草草地扫荡完早餐，生恐老板再来次热情盛溢的介绍，逝水干净利落地选择买单走人。
  感觉自己再多待会，老板万一心血来潮给他做趟媒，介绍点七大姑八大姨家的闺女啥，‘真吃不消’。狗头要紧，狗头要紧。
  零钱往台子上一压，逝水起身，压低着帽沿，走到街边，右手朝对面歇脚的黄包夫招了招。
  “秋亭轩！”低哑的声音冲拉车师傅说道，逝水将手中钱钞递向前，随即挽动长袍边角，直接坐上皮椅。
  接过钱钞的车夫咧笑着口崭白牙齿，喜滋滋地收入怀中，“好嘞！老板坐稳了！”
  看不到出租车的舍伍德镇，至今还保留着黄包夫这项古老职业。在加大近海捕捞规模后，镇子燃油储存短缺窘迫现象，似乎早已屡见不鲜。别说是公交汽车，连四轮的车子都是及其稀罕。更何况，张阳压根就没打算设立公共汽车路线，有钱投那玩意做啥。老百姓（刁民）们蹬脚踏子不就得了？
  不一会儿，箫逝水便来到座古香古色的阁楼前。
  抬头瞄眼那块牌匾，神色慢慢玩味的逝水，嘴角扬起个弧度。唏嘘地站在萱花对门前，双眸眯成条细缝，不断打量着秋亭轩的装饰风格，口中偶尔发出‘啧啧’声。
  物是人为啊！起初门庭若市的秋亭轩，门槛都被客人给踩垮了，人声鼎沸。客人们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现如今幽静冷清，空风穿堂，连个招待姑娘都不见踪迹。该不会，老板带着她小姨子跑了吧？
  极度恶劣揣摩的逝水，展露着微笑，迈动步伐走了进去。
  跨过红木门槛，百宝箱往大堂中的八仙桌一磕。砰！遽然间巨响，如道平地惊雷般，蓦地在大堂内回荡，经久不绝。
  “小二！给我拿几盅鱼翅鲍鱼上来，凑合的漱漱口！”
  摘落帽子，逝水大大咧咧的拉开张圆凳，吊儿郎当坐下。一副挑事的表情，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煽动帽子。双眉弓动，嘴角歪咧，不善的目光扫视着大厅。一改往日温文卓雅气质，凶相披露，匪气十足。
  秋亭轩四扇对开的萱花大门，今也只打开了一对。跟往常一样，又是不打算开张的一天。梦落按老板娘的意思开着，看看能不能等到‘老员工’们回来，反正也不见得有那个愣头青贸然闯进来闹事。
  用老板娘的话，上一个敢这样吃螃蟹的家伙，已经被宪兵队关到监狱里捡肥皂了。弄得‘声名远播’，名震舍伍德各路宵小，噤若寒蝉。
  然后，老板娘洗浴后，美美的享用完早餐，干净利落地当起甩手掌柜。直接将梦落丢到柜台里，打着哈欠，重新上楼。准备好小暖炉，打算在躺椅上再睡个美容觉。
  而满头黑线的梦落，被老板娘视若无睹地，忽视掉了！
  瞅着前年的账本，面面相觑的梦落，嘴角微微抽搐。昨天不是刚算过么，怎今天还要算上一轮？老板娘，你该不会纯属想给我找事做吧？就不能找点舒心的理由！
  但还没等到梦落崩溃，个人影突兀地闯了进来。横刀立马，将行李往中央八仙桌猛然一磕，大张旗鼓的摆开阵势，非比寻常。隐隐约约有种有来者不善势头。
  紧接帽子一摘，翘着二郎腿，露出副面目可憎匪气横溢的脸孔。梦落有些蒙圈地坐在柜台后，眨眨眼，错楞着。霎那之后，梦落才回神过来，满脸迟疑地往向男子。犹豫再三，才没敢问出‘那路山的大佬，跑来小店来打打秋风。’
  反正前例历历在目，敢上秋亭轩闹事的家伙，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小二！给我拿几盅鱼翅鲍鱼上来，凑合的漱漱口。”
  噗！我去，真有猛士？听到这大言不惭宣朗话语，梦落差点摔到柜底去。
  震惊错愕地望着这位‘客人’，额前黑线逐渐密集，就连投射过去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多了丝丝怜悯。
  得咧，又一个把脑门往枪口里凑的愣头青。就凭这智商，敢来诓老板娘的，我能秀十个！反手，能把他骗得剩条裤衩。
  “哟嚯！原来是你小子。”逝水往柜台一瞅，剑眉挑动。得嘞，喜上眉梢，喜出望外啊！
  忽扫匪气横溢的凶煞模样，重新恢复淡泊平静，略稍整理衣装，端坐在八仙桌前。温吞地朝梦落望了眼，伸出根纤长的食指，轻轻叩击桌沿。
  “来壶秋亭轩的功夫大红袍，再上点面果点心。”努力摆出副高深莫测样子的逝水，平淡地道。
  嗯，要是遇到凤翔，别说吃饭，可能连水都不得喝口。反正吃过，也不指望能吃上。这点，逝水可是心知肚明。毕竟去年坑了她把，能轻易释怀才怪。没把他麻翻，拉到后厨，剁成饺子馅，已是大幸。
  至于，这二愣子，老子能坑到他裤衩都不剩！临走，还得送笔卦金给我。
  内心暗自腹诽，逝水眼皮磕动，不缓不慢地望向梦落。“伙计，你盯了贫道数十息时间了，难道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