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爸爸的秘密
作者:
葡葡萄萄 更新:2021-10-01 02:47 字数:3572
这周的最后一天,沁洁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原来家里所在的那个老旧的巷子要拆迁改造,老楼成了危房,老住户们不得不搬出来。妈妈已经找好了房子,就是沁洁所在的n城大学附近的一个城中村里的民房。
妈妈略带歉意地说道:“我得信儿晚,匆匆忙忙就找了房子,也没和你商量,我知道城中村的环境不好,妈就看中两点,一是租金便宜,二是离你学校近,咱们就先将就些时日,等到老房拆迁改造好了,咱们就又回去了。”
沁洁道:“妈,没关系的,住哪儿都一样,咱们什么时候搬呀?”妈妈答道:“这周末咱们就搬吧。”沁洁有些惊讶:“这周末,这么快?”妈妈解释道:“我们已经算晚的了,咱们这幢楼就剩几家,都快搬空了。”沁洁点点头:“哦,知道了妈妈,今天下午我早点回去,咱们把东西好好整理一下。”
沁洁和妈妈通电话时偏巧被一旁的雨虹听得真真切切,她热心地问沁洁:“搬家可是件大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不要跟我客气哦。”沁洁调皮笑道:“谢谢啦,不过只怕你这娇滴滴的样子,某人会担心累到你呢。”
雨虹微红了脸颊:“才不会,有什么重活我让他上!”话说间,雨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手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沁洁趁机夺过来瞄了一下,来电显示一个“玉”字,她捂嘴偷笑,随即把手机塞到抓着自己尖叫的雨虹手里:“注意语气要尽量温柔哦。”雨虹捏了一下沁洁的鼻子:“你真讨厌!”然后走出宿舍激动地去接电话了。
原来最近雨虹和安玉走得越来越近,他们经常发短信联系,电话打得比较少,刚才是安玉主动给雨虹打的第三次电话,难怪她接电话时看起来那么的隆重。雨虹打完电话后一脸幸福的走进宿舍,抱着沁洁兴奋不已:“他约我了,邀请我和他一起去参加社团活动!”沁洁也满心为好友高兴:“太好了太好了,雨虹,你是一个好女孩,我就知道安玉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乐了半天,沁洁还把薛诚给她买的一件漂亮裙子送给雨虹,让她穿着去赴安玉的这第一次邀约。雨虹觉得自己的发型还不够好,还要让沁洁陪着去做头发,沁洁欣然答应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下楼,在楼梯间碰到了郑霞。说笑戛然而止,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雨虹和郑霞谁也不理谁,装作没看见对方似的互相哼了一声,沁洁尴尬地朝郑霞微笑一下,僵硬地挥了挥手就权当打过招呼了。
雨虹闷声不响地拉着她快步往前走,出了公寓楼,她才如释重负,恢复了笑脸:“沁洁,其实有时候想想,我和郑霞毕竟是一个宿舍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这样别扭着,也挺不好过的。嘿嘿,你说我俩怎么就那么巧呢,喜欢同一个男生,为同一个男生争风吃醋,我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沁洁想了想道:“雨虹,你不必苦恼,人与人之间的很多事情,皆可认为是一种缘分,缘聚缘散,自有定数,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呢?时间会改变一切,也会冲淡一切,你还是顺其自然吧。”
雨虹望着路边微微地出了会儿神:“嗯嗯,很深奥,不过我现在没心思去揣摩你的大道理,”她来到路边的报栏前,对着玻璃挡隔左照右照,声音也变得轻松活泼起来:“快帮我想想,我适合做什么发型,最近很流行微卷,要不我烫个发吧。”看着她臭美自恋的样子,沁洁无奈地笑道:瞬息万变的雨虹啊!
陪雨虹做完头发,草草地吃过午饭,沁洁到辅导员那儿请了假,就直奔回家了。只半个月的功夫,通往家里的那条小巷就面目全非了。
沿街的小店已全部拆除,一个个硕大的瓦砾,断裂的水泥板,裸楼在外的扭曲的钢筋,变形的门窗门框,残破的玻璃碎片,狼藉满地的废弃物,使这里看起来像一场灾难过后的现场。
原本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她很不适应,穿梭在这片废墟里,她甚至有点搞不清回家的方向。一路小心翼翼的摸索,终于来到了自家楼下,这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楼栋侧面用红色标记着一个大大的丑陋的拆字,楼下堆满了垃圾和旧家具旧家电,几个收废品的正在和住户们讨价还价。
走进阴暗肮脏的楼栋,她发现有好些住户家的门窗都卸掉了,空荡荡的只剩呼呼吹来的风声,真是人去楼空啊!来到家门口,她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妈妈在屋里估计是听到了她的动静,已经先于她打开了门,她把钥匙放回包里,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妈妈今天没有上班,这间房子她们已居住多年,积攒了不少杂物,哪些该扔,哪些该卖掉,哪些该保留,对于这对严谨节俭的母女来说,千头万绪都要理清,不啻于一个大工程。
沁洁自己的东西就不少,尤其是卧室内占满一整面墙的书架上的各种书报,卡片,获奖证书和光盘磁带,还有抽屉里珍藏的八音盒,宫扇,套娃,不倒翁,同学录等各种精致的小物件。她一件件都细细过目,每一个小东西的来历都有一段记忆,让她重温一个个美好的片段。
比如说这把宫扇,那是她在游玩故都遗址时买的,洁白的扇面上绣着一个袅袅婷婷的古代女子,纤细优美的扇柄末端垂下柔软的红色丝绒做成的长长的流苏,随风飘荡起来很是古雅婉约。在古装剧里,那些贵族女子几乎人人手持一柄圆圆的宫扇,既可摇动成风,又可遮面障羞,是须臾不可离手的雅物。
沁洁得到这柄宫扇时,还只有十岁,刚买回来时她特别喜欢在腰间系一块床单作为拖尾长裙,再手持这柄扇子,模仿古装剧里女子的款步姗姗,感受那种摇曳生姿的韵味。
轻轻地放下这柄扇子,她又把玩起那个企鹅不倒翁,这个小玩具是她初中时的一个好友所赠,胖乎乎的甚是可爱。而当年那个同样可爱的好友早已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遇见过。
在旧物堆里一直坐到晚上,沁洁的双腿又麻又胀,光顾着回忆,东西却才整理出冰山一角,看来只能等明天继续了。
这一晚,睡在凌乱的房间里,沁洁很不习惯,平时她的房间都收拾的很清爽利落,现在她的思绪就像这满地的旧物一样纷杂焦躁。
想着即将搬离这间老屋,她是难以割舍的,虽然它简陋,但是它裹满点点滴滴成长的欢笑和回忆;虽然它寒碜,但是它承载着家庭的温暖和舒适。从小到大,她未曾离开过这里,说它是驿站也好,说它是港湾也罢,她只知道,每天放学,她要回家。
而如今将要离开它,寻找下一个栖身之所,她感到隐隐的不安,即使妈妈说她们只是暂时搬走,等到拆迁改造完后还会回来,她还是害怕,害怕一旦离开,便再也回不来。
事实上,确是如此,她再也回不来,这间老屋即将被拆毁,等待她们的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没有任何她们所熟悉的气息和味道的冰冷的屋子。
这多么令人伤感,沁洁的泪水滴湿了枕畔,在她看来,老屋就像血脉相连的亲人,早已融入她的生命。睡在老屋里,就像睡在亲人的怀抱里;拆毁老屋,如同挥别朝夕相处的亲人。她很痛,她仿佛听到老屋在叹息,一声比一声沉重。
第二天,沁洁和妈妈又花了一天的功夫,方才把柜子里,抽屉里,书架上所有的东西清点完毕,打包分类整理在几个大储物袋中。至于这些笨重的旧家具,她们只选了一些必要的,其余的打算统统卖掉或扔掉。
在整理床下的时候,妈妈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旧木箱,沁洁也从来没见过这个木箱,她想这一定是爸爸的。母女二人艰难的把这个箱子从床下移出,她们在向外抬的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箱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顷刻间裂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散落出来。
都是爸爸很早以前的旧衣服旧鞋子,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好像存起来要送人似的。妈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沁洁道:“扔了太可惜,不扔将来他回来了也不会穿,不如我做个主把它们都捐了吧。”沁洁一边帮妈妈整理,一边点头表示认同。
突然,她在这堆衣物中发现了一个用旧被单捆扎好的包裹。她把包裹拿给妈妈:“妈妈,你看!”妈妈接过来看了一眼道:“大概还是衣服吧。”她慢慢地拆开,里面竟是一个破烂不堪,肮脏不堪的年代久远的布书包。
妈妈轻轻地“呵”了一声,沁洁忙凑过来:“这是什么?不会是爸爸小时候上学背的书包吧,它可真够旧的。”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这个深绿色的小书包,沁洁好奇地打开了它,里面装着一本很早的老版本的四年级的数学书,纸质发黄,书里面画的乱七八糟,看来这是一个调皮的学生,同时她还在书包里发现了一个薄薄的本子和几支很短的铅笔头。
如果说因为书上没写名字而不好判断它的主人是谁,那么这个打了很多叉的本子的封皮上写的名字应该确信无疑是这个旧书包和书包里所有一切的主人了。
沁洁特意留意了一下本上写的名字,却并不是她意料中的“程广强”,打她记事起就知道的爸爸的名字,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名字“林宏宇”,难道这是爸爸的曾用名?可是不对呀,名字可以改,但姓氏不可能变动,爸爸姓程不姓林,那这个本上的林宏宇到底是谁,爸爸认识他吗?为什么他的东西却在这里,还被爸爸珍藏着,这太奇怪了。
她拿起本子指着上面的名字问妈妈,妈妈愣了一下,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同女儿一样困惑。母女俩还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书包的信息,但是翻遍里面所有的东西,除了本子上那个歪歪扭扭用铅笔写的模糊的名字“林宏宇”,便一无所获了。
带些这些疑问,收拾了一天的母女俩各自回房休息了。沁洁望着窗外的月光想:原来爸爸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啊,等他回家了,也许某天就揭开这个谜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