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拜剑城，一处庭院内。
  院门推开，一人背对院门独坐。
  欧阳修德和端木玉淑相视一眼，皱眉道：“你是？”
  小亭内四盏红灯笼亮起，那人说道：“师兄，是我。”
  “老四，你怎么在这？”欧阳修德疑问道，慢慢走到对方面前坐下。
  谢一博眼睛低垂，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同时也为对方倒上一杯，然后说道：“师兄，一起喝杯酒。”
  两人喝过酒，相对静默无言。
  谢一博咳嗽了一声，轻轻道：“师兄，我们真传十个弟子，从小玩到大。回想起那时候，无忧无虑，每天就是练功，玩耍，哪像现在心事重重。”
  老四今天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在这等我，难道我的事他知道了？欧阳修德内心惶恐道：“老四，人总要向前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谢一博紧锁眉头道：“师兄，你变了。”
  “我变了，大家也都变了，不是吗？”
  此时的欧阳修德在自己眼中如此陌生，没有以前温文尔雅的感觉，只有心思沉重，性格乖张。
  谢一博自饮一杯酒，望着对面的人，仔细的仿佛要把对方看穿。
  欧阳修德冷声道：“老四，你来究竟干什么？”
  谢一博捏着酒杯，酒水清澈幽香，品之苦辣，长叹一口气道：“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老二，老三，他们怎么死的，你心中有数吧。”
  自己掌管情报工作，早就发现其中蹊跷，经过调查，矛头指向欧阳修德，一开始我不相信，但我动摇了。为了证明大师兄是无罪的，而我竟然怀疑他，今夜特意来到他的住所，当面问个清楚。
  可是，大师兄没在家，我抑制不住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潜伏进去……
  欧阳修德语调平缓道：“你怀疑我杀死他们？老四，你竟然这样看待你的师兄。”
  “师兄，我一开始怀疑白道，可最后的真相是你。”谢一博掏出一叠书信，放在桌子上。
  欧阳修德目视那些书信，脖子不自觉的扭动，这些书信我不是让端木玉淑烧了吗，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端木玉淑看着对方投来愤怒，充满杀意的目光，朱唇勾起。
  修德，你若不坠入地狱，我怎么真正的拥有你。
  欧阳修德短暂的愤怒，迅速冷静下来，冷笑道：“老四，你知道了，那你怎么处理？是不是已经告诉师父了？”
  谢一博摇头道：“师兄，从小到大你对师兄弟照顾有加，可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看起来他没有告诉给师父，一切都还有转机。欧阳修德忙给对方倒上一杯酒，幽幽道：“师弟，我也有苦衷，自从白道来后，玲珑就再也不属于我了……”
  谢一博大吼道：“玲珑是我们的师妹，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谁也不能妄加干涉，你为了自己欲望竟然杀师弟，还想强夺师妹，欧阳修德，你修的什么德！”
  欧阳修德望着愤怒的谢一博，忽然笑道：“老四，一切都是我的错，对吗？”
  “我最后喊你一声师兄，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会禀告师父，问心殿上见！”谢一博摔倒酒杯，愤怒的起身。
  他已经变了，再也没有熟悉的影子。
  谢一博猛然捂着胸口，顺着雪白的剑身看向举剑的女子，然后回头望了望欧阳修德，对方的眼中平静异常，没有一丝紧张，仿佛早就知道。
  “哈哈哈……”
  欧阳修德，黄泉路上你是孤单的。老二老三，我来陪你们了。
  这夜，真冷。
  端木无玉淑抽出惊鸿剑，冷声道：“所幸他没有把你供出去，而我已经派人散播消息，说白道私通天刀门，谋害师兄……”
  欧阳修德面无表情，缓缓站起来，轻声道：“你做的很好。”
  夜雨总是突如其来，无风，无雷。
  漆黑的夜空，院角矮树下一座土包凸起，树前一人猛然跪在泥泞的新土上，双手合十，似在忏悔。
  清晨，大雨。
  磨剑石道，一人肩扛两人，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路还是脚踏实地，实在。
  飞行？初时的新鲜感，如今只有无尽的空虚。
  我内心惶恐，两人身上的冰凉，亦如这深山，空谷幽冷。
  吞噬着我的勇气，摧毁我的意志，磨灭我的火热。
  “啊，那人是！”
  “真传白道师兄，他扛的是？”
  “为什么我看像是五师姐，七师兄？”
  一条石道，人声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雨声。
  一声钟鸣，惊醒梦中人。
  演武场内，无数弟子汇聚在一起，石台上剑无双笔直的腰杆微弯。
  也许是向下俯视的缘故吧。
  山庄内部，一个一个真传死去，再坚硬的石头也有滴水穿石那刻，拉紧的心弦终于在此刻崩断。
  无数人尽皆哭啼，忆往事，想未来。
  往事之情义历历在目，未来之事不可琢磨。
  南宫问天匍匐在地，痛哭道：“姐，你起来啊，你曾经说过要带我在天空飞翔的，你曾经说过要给我做叫花鸡……”
  你曾经所说都忘记了吗？姐，记得那天你霸气的说道：“以后南宫问天就是我南宫雪的弟弟……”
  我来时孤身一人，刚有一个亲人，你就离开我，为什么这么狠心。
  天空雨水顺着发丝落在眼中，白道紧锁眉头，后悔当时应不应该救她。
  可是师姐，你要杀我，师弟也有恨啊！
  白道目光逐渐冰冷望向人群，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师兄没在这。
  两座黑棺，八人抬。
  白道，孟烟雨，龙云，张锋国抬着装有申兵晓的棺材。玲珑，南宫问天，刘昊，聂人王抬着另一副。
  “入棺！”
  “封土！”
  拜祭。
  问心殿，剑无双声音沙哑的问道：“白道，有传言你勾结天刀门暗害师兄，此事可真。”
  大殿内，山庄高层尽皆盯着白道，目中有怀疑，有肯定，有担忧。
  白道无声静立，扫视大殿四周，珍重道：“吾无过人处，但生平行为，无不可对人言。”
  “我信你，都下去休息吧。”
  剑无双闭着双眸望着空荡荡的大殿，一种孤寂之感袭来。
  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