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晚8点01分，英国伦敦，铁神堡皇家会议室。
  入侵事件已经过去将近十七个小时，时间来到当天夜晚，此时的皇家会议室——狼藉一片，全无所谓辉煌与闪耀，有的只是残砖碎瓦，血浆如墨。中央吊灯早已碎裂，却没有得到更换，只是启用了备用的瓦力灯。会议圆桌也破碎得不成样子，但没有得到半点修复，墙面上凝固着昨晚的鲜血和脑浆，在惨白的灯光映衬下，闪动着骇人的光泽。与此同时，整个空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怪味，像是血水、土灰、雾霾交杂在一起的味道，闻了叫人一阵反胃。可没错，这里就是被称为“铁神堡心脏”的英国皇家会议室。
  虽然战争结束了，但其遗留下来的事项纷繁复杂，根本没人有空去关心皇家会议室的情况，所有迈思琳高层都在忙碌：杰利斯特的肩膀受了重伤，正在接受治疗，同时还得批阅大量文件。罗斯塔曼更是在战斗中伤到脊椎，到现在都还未苏醒。而人工智能系统威廉本可以自行修补皇家会议室，可是它被下达了更重要的命令——法国总统。法国总统在昨晚被黑川浩一击贯穿了胸膛，是致命伤，眼下的威廉更是没空管其他事。其他迈思琳高层军官，不是在集结新的军队，就是在清理战后的废墟——实际上，幸存的老牌军官已经不太多了，战争频发使国家不断损失人才，许多新人临危受命，受到提拔。
  另一方面，这场战争的损失也令迈思琳家族难以接受——首当其冲便是英国皇室的精锐，鬼火部队的指挥官罗格·迈思琳在入侵事件中被杀，而他的父亲，鬼火副指挥迪诺威·迈思琳又不知所踪，这支亲卫队也已经名存实亡了。国防部也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近四十名军官，包括斯莱曼·迈思琳和费诺斯·迈思琳在内的几名高级军官，载具士兵损失更是无法估量。不仅如此，托贝这座城市也已经从英国版图上抹去——恩怨之战和三方争夺战，这两场战争的主战场都在托贝，这座海港小城已经不存在任何重建的可能性了。而佩恩顿方面，阿廖莎林场周围数十公里的土地都化为废墟，情况不会比托贝海港好多少。普利茅斯那座小城，也变得毫无意义——它在恩怨之战被灭世炮的余威席卷，早已沦为死城，又经三方争夺战的践踏，最终失去了重建的价值。更重要的是，黑川浩和卢千雪，这两名联军筹码，英国甚至没能保下来一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黑川内武带走。这场战争，英国是完败方。
  从入侵事件发生到现在，近十七个小时里，所有人都在忙碌，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着那些自己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情，就像战争，就像人生。
  有人在军队中受到提拔，但他们笑不出来，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不是因为自己多优秀，而是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已经死去；有人被论作逃兵处死，他们没有怨言，也来不及后悔，因为战争会杀死懦夫；有人还没被送到战地医院就已经死去，他们的遗嘱无人传达；有人被遗忘在人迹罕至的荒野，望着月光，等待死亡，国家墓地里将不会出现他们的墓碑；有人想要报仇，有人想要隐退，有人满腔怒火，也有人悲痛彻骨；有人无奈，有人哭泣，有人沉默，有人崩溃；短短十七小时，人间百态在这个国家陆续上演。
  而我，作为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却无能为力——达蒙想。
  他此刻就坐在皇家会议室里，圆桌的国王主位，表情平静得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一块木头。不久前，三世女王杰莉斯特·迈思琳下令召开一场会议——八点半，就在破碎的皇家会议室里。
  达蒙提早半个小时到了，身上仍然穿着之前那身国王军装。除他外，会议室里空无一人，作为英国四世国王，他并不知道此时应该做些什么。他抬头看着会议室里悚人的场景，不由得心里发怵，更多的还是感到愧疚——黑川内武又一次带领澳美联军攻破了英国国门，可这一次，自己没能再像恩怨之战那样阻止他的暴行，那个日本人就这样夺走了那对亚洲男女，还伤害了罗斯塔曼和自己的母亲。
  达蒙陷入了沉思，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想借此回忆一些事情，不是作为四世国王，而是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儿子，作为一个普通人，去填满自己曾经空白的人生。
  黑暗降生，是啊...黑暗降生...我是在那时出生的，黑川正雄，我的父亲，他死了，死在了我出生的那一瞬间，真是可笑，但却是事实。罗斯塔曼，对，这个人带我去了中国，就在那里，我认识了一号和十六号，也是在那里，我告别了一号和十六号，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终于有机会再见，可这个机会却叫作战争，真是荒谬，却也是事实。如果时间可以任意回拨，我希望能回拨二十一年一百零五天，也就是回到的2151年3月26日的清晨，我在垃圾桶里找到那本《星辰与草地》的瞬间——该死！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在那一瞬间，我遇到了我的女儿。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我发誓，不会再把她送回孤儿院，我会带着她捡垃圾，但不会太久，我捡够了钱就去买一身干净衣服，找一份干净的工作，然后让我的固执见鬼去——我不会再说些神神叨叨的话，也不会到处跟人吵架，我只想好好工作，养活我的女儿。然后送她上学，等她长大。当然，在这期间她的亲生父母最好不要找到我，找到我也不会放弃她的。她的亲生父母太残忍了。其实，我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对吧？对吗..？可是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想到这里，达蒙的表情明显落寞了下去，他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像滩烂泥。
  这时候，会议室大门无声地滑开了，德国总统约翰·沃尔夫冈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四世国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达蒙一惊，弹簧般坐直起来，问道。
  “什么事？”
  “我说过联军之事会考虑，那你们总得先放我回国吧？”
  达蒙不解，他从来没有阻止德国总统回国的意思，他甚至以为德国总统早已经回国了。他正想说些什么，耳边的视听传播设备震动起来，达蒙抬头看了德国总统一眼，示意他稍等。德国总统见状，坐下来愤愤地点了一支雪茄——在他看来，现在英国的皇家会议室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还不如自己家的吸烟室呢，这破地方...
  “格罗里，你已经见到约翰·沃尔夫冈了吧？”杰莉斯特向达蒙发起问话。
  达蒙沉默了一会儿，回道。
  “是。”
  “好，他现在想回德国，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达蒙有些不爽——母亲总是这样，说些语气不太信任的话。其实达蒙很了解母亲的意思，他没有挂断视听传播设备，朝着德国总统说。
  “机场已经封锁了，您暂时还无法离开英国。”
  这话说给德国总统听，也说给杰利斯特听。杰利斯特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不可能让德国总统离开英国，只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达蒙找到了这个理由，全国的机场确实都封锁了。
  德国总统一听这话，把雪茄一摔，大吼道。
  “你不是国王吗？开放机场，就现在，我要走。”
  达蒙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平静。
  “战争警戒还未解除，恕难从命。”
  “你..你..”德国总统憋得够呛。
  “唉！”他重重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回了座位，又新点了一支雪茄。
  达蒙没有再说，坐在国王主位等待着众人的到来。另一头的杰利斯特还未挂断视听传播设备，她说。
  “格罗里，作为四世国王，你得学会强硬，你要锻炼出统治者的铁腕，不能总是优柔寡断。”语气介于训话和鼓励之间。
  达蒙轻声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母亲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好了，我快到会议室了。准备好，接下来的这场会议，可能会决定战争的最终走向，你要仔细听好。”
  达蒙不知道“仔细听好”是什么意思，但没来得及发问，视听传播设备已经断开了。
  皇家会议室里还是先前那副狼狈的模样，德国总统来了之后，室内青烟迭起，气味更加难闻了，地上也落了不少烟灰。达蒙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两人不看彼此，就那么沉默了一会儿。德国总统吸完最后一口雪茄，将其砸在地上，问道。
  “我什么时候能走？”
  达蒙抬起头来，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时候，杰利斯特·迈思琳带领一众迈思琳高层军官进入皇家会议室，肩上正缠着厚厚的医疗绷带。
  “约翰·沃尔夫冈，你急着走？”
  德国总统贼眼一瞄，他看到三世女王身后跟着不少军官，看起来人多势众，这让他也有些害怕起来。
  “你终于来了。”这次，他没有叫杰莉斯特作老太婆。
  三世女王没有理他，带领一众军官进入会议室内落座。
  “哦，我倒是不急着走，但我待在英国能做什么呢？联军之事我会考虑的，而且我觉得如果能与英国结成联盟，欧洲联军的实力一定空前强大，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们...”
  杰莉斯特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德国总统。
  “不，你不用考虑了。”
  德国总统愣住了，杰莉斯特的眼神看得他有些紧张，仿佛那眼神就直接宣判了什么似的。
  “沃尔夫冈，你想趁乱逃跑，对吧？”杰莉斯特淡然地说。
  “不，不不不，我跑什么？英国皇室向来友好，而且慷慨，还有诚信，国际公认。”德国总统一紧张，开始奉承了。
  杰莉斯特听到这话，竟然笑了。她正了正肩上的绷带，说道。
  “你说得没错，这个时代的迈思琳皇室已经退去了獠牙，已经退化成任人宰割的野兔了。”杰莉斯特有意地看了一眼达蒙，这话既说给德国总统听，也说给达蒙听——她的意思很明显。
  德国总统的眼角剧烈跳动，显然，三世女王还没说完。
  “但是沃尔夫冈，你别忘了，我是上个时代的迈思琳人，我们用这獠牙推翻了洛狄亚克王朝，我们用这獠牙赢得了敌英战争。今天，我还要用它消灭澳美联军，我要他们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杰莉斯特紧盯着德国总统，想听听他会说什么。但德国总统显然被喝住了，说不出来话。于是，杰莉斯特继续说道。
  “所以，约翰·沃尔夫冈，你和阿兰·阿道夫都别想着离开英国了，命令你的军队加入欧洲联军，讨伐澳美联军那群自大的家伙吧。我答应，战争结束后你和阿道夫都能安全回国，到时候，你可以在国际上大肆宣传，说‘英国友好、慷慨、诚信，但是不择手段’。”说到最后，杰莉斯特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你..老太婆..你拿我当人质？”德国总统指着杰莉斯特问道。
  “‘人质’这个词不好听，不过，也是一个意思。没错，从现在开始，你和法国总统都是我英国的人质了，命令你们的国家军队组建欧洲联军，另外，必须带上英国交给你们的防御壁科技，否则，我不敢说你们能安全回到祖国。”
  “老太婆，你真不是东西？枉我德国如此信任英国，亲身前来参加会议，你就这么对待盟国总统？”德国总统说着说着，掏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正欲点火。
  杰莉斯特见状，抬头瞪了一眼某个英国军官，军官会意，上前去一掌拍掉了德国总统嘴里的雪茄，实际上，就相当于扇了一个耳光。
  德国总统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
  “沃尔夫冈，我没开玩笑，你再这么随意，下次拍掉的就是你的脑袋了。”杰莉斯特冷冷地说。
  德国总统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始冷笑。那笑声很奇怪，听得众人头皮发麻，只听他说道。
  “都说英国强大、友好、慷慨、诚信，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迈思琳的真面目。”
  “有话直说。”杰莉斯特回应道。
  “英国名列世界第一个强国，可是你看，澳美联军两次攻破英国国门，都致使你国遭受惨重损失，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强国！”
  德国总统明显是在嘲讽，一名军官正想反驳他的话，杰莉斯特一挥手，亲自开口道。
  “没错，澳美联军两次攻破我英国国门，不可谓不强大。但是沃尔夫冈，你别忘了，澳美联军是洲际联军，是两个大洲的联军。而我英国，只是一个国家而已，从战损比的角度考虑，两场战争的胜利方都是英国。”
  德国总统正欲驳斥，杰莉斯特紧接着说。
  “至于恩怨之战中组成的欧洲联军，也确实是仰仗了德法两国的兵力支援，才能勉强挡住澳美联军的强攻。但是，英国也遵守国约，向两国付出了防御壁的代价，沃尔夫冈，你很清楚这对我国意味着什么，但英国将其交给你们的时候，眼睛可有眨过一下？”
  “可你现在把我们两人囚禁在英国，以此来威胁联军，还要拿回防御壁，也许..说抢更合适吧？”会议室大门滑开，法国总统阿兰·阿道夫捂着胸口走了进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回音——那是胸腔组织尚未完全愈合。借由威廉的紧急治疗，法国总统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勉强可以开口说话，他第一时间就要求来参加这场会议，正赶上德国总统与三世女王的对话。
  “哦，阿道夫，你还活着。这难道不是我国友好、诚信的表现吗？对你的生命负责，对你的安全负责。”杰莉斯特讽刺地说。
  “那是因为我在你国境内受伤，你有义务为我的伤势负责。”法国总统说道。
  “没错。”德国总统附和。
  “噢...我可没义务，但是，英国不会违背国约的，只是要与两位签订一条新的国约——防御壁已经属于两国了，我英国只是‘借用’，有借有还，国约写得一清二楚，如果二位总统不满意这种形式，那便‘租用’，我迈思琳家族皇家金库拨款，花钱租贵国的防御壁发生器使用，同样的形式也适用于两国的国家军队。换言之，欧洲联军的新筹码，就是钱。战争一旦胜利，军队和科技一并归还，欧洲联军解散，两位总统安全回国，怎么样？”
  德法两国总统对视一眼，由德国总统开口说道。
  “老太婆，你把我们的国家军队当雇佣兵，花钱就能雇到的那种？”显然，钱对两国总统来说，不如那对亚洲男女诱人。
  “我并不想得罪两国总统，换来的却是嘲笑和冷漠。如此一来，两位恐怕无法活着离开英国。”
  “咳、咳。”法国总统咳了两声。
  “杰莉斯特，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决心和勇气，澳美联军固然可恨，但你真的有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得罪德法两国？我们两个要是死了，你英国十年，乃至百年内都会处在战乱中，就算这样，你还是要威胁我们？”
  杰莉斯特直接回答。
  “是的，我威胁你，阿兰·阿道夫，还有你，约翰·沃尔夫冈。我威胁你们两人，召集你们的国家军队，与英国组成欧洲联军，讨伐黑川内武，还有澳美联军！”
  提到黑川内武，达蒙一怔，其实他明白，母亲如此强硬要组成欧洲联军的目的——可能不是报仇或者讨伐这么简单吧...
  “那个..国约呢？我看看。”德国总统怯怯地问。
  “已经拟好，威廉。”杰利斯特招呼一声，在皇家会议室破碎的墙体上，出现一张工整的国约。
  德法两国总统正欲细看，墙上的国约消失了。
  “接下来的三天，两位总统暂且住在铁神堡内部的皇室宫廷，生活要求只要跟威廉提就行。国约已经发到两位总统的住处，你们有三天的时间作出决定。总之，我英国不会亏待两位总统。”杰莉斯特说。
  德法两国总统没说话。
  “当然，前提是两位总统要配合。我不把话说得太难听，只希望迈思琳家族不必亮出旧时代的獠牙，也能保住新时代的名誉。”杰莉斯特补充道。
  “嗯，明白了...”法国总统轻声回应。
  “好了，威廉，先送两位总统回到皇室宫廷。”
  达蒙扭过头，母亲苍老的侧脸被惨白灯光映亮，达蒙看着那一道道刀般的皱纹，愈发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待到两位总统离开会议室，大门闭合，皇家会议室里都是迈思琳家族的高层军官了——显然，杰莉斯特还话有要说。
  “赫尔曼。”她看向圆桌一角。
  “是。”一名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
  “维多利亚的复活进程。”
  达蒙一愣——维多利亚？那个巨大的八面体云摆？不是早就被帝国炮一分为二了吗？复活？
  “已经完成，随时可以投入战争。”赫尔曼回道。
  “很好，这就是我要求借用德法两国防御壁的原因。接下来的战争，我们要主动出击，维多利亚和防御壁的组合将是我们的最强武器，就像半个世纪前的那场战争一样。”杰莉斯特突然站了起来。
  “现在，各位，准备好战争了吗？热烈的战争，颠覆世界的战争。”
  众人听得这话一愣，一时间还没人回应。杰莉斯特摇头苦笑，也觉得此话确实有些突兀，开口解释道。
  “刚才我与德法两国总统的对话，大家听得很清楚。澳美联军两次攻破英国国门，根本没有把国际秩序放在眼里。而敌人这么做的原因也很明显——有人说要成神，显然，那人有成神的方法，而且也已经得到关键人物。恐怕，那人的计划已经接近完成了。你说呢？四世国王？”
  达蒙不敢跟母亲对视，很明显，她指的就是黑川内武。杰莉斯特就猜到达蒙不敢评论，于是将目光转到会场，看着众人说道。
  “假使有神，我怎能忍受我不是那神！”
  “尼采。”达蒙轻声嘀咕道。
  “很好，格罗里，三百年前的德国哲学家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话说到这份上，许多迈思琳高层都听出了三世女王的意思。杰莉斯特也不再掩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眼中阴光闪烁。
  “澳美联军苦苦寻找的几位关键人物，就是他所谓的成神之路...抢到他们，成神的就是你！你！或者你！所有人，所有人都有成神的可能性，只要我们能得到那几人。”
  “开始集结军队吧，三天后，也许不用三天，史无前例的超级欧洲联军就会集结完成。军队从各大港口出发，主动出击，追击黑川内武，要杀他个措手不及，他从英国夺走的东西，我要他双倍奉还。”杰莉斯特苍老的手臂在发抖，眼中盛怒灼燃。
  达蒙坐在国王主位，听着母亲野心蓬勃的语气，愈发感到心悸——终于，她还是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吗？用威胁的手段迫使德法英三国联军，不是为了打击澳美联军，而是夺得几位关键人物吗？为了成神？这样的话，跟澳美联军又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达蒙不禁胆寒，这时候，他又想起母亲亲口说过的话——旧时代的獠牙，是啊，这是旧时代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