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归
作者:
九五夫人 更新:2021-09-30 06:53 字数:6764
轿车里的古长烈紧闭双眼,苦笑着甩甩头。“我听懂了,天下父母,心同一般,情同一理,我古长烈会不疼我这个最可疼爱的孩子吗?可是,我毕竟是她的父亲吧?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是我抛弃了她们母女,不肯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吗?天各一方,我古长烈不是出于无奈吗?难道,我后来又做错了什么?我不是在尽力付出我的爱心,想要对她们母女做最大的补偿吗?一个四十不惑的女儿,就不能认回她的亲生父亲吗?这,这是什么混帐道理?我就不信,虹羽她会不认我。这不过是艾炼他们的担心罢了,并不等于虹羽她自己的意思。并不能证明虹羽也是这样想的。我苦苦等了三十多年,再加上这六年的心血,难道就这样毫无结果的罢了不成?不不,我决不甘心。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我必须按袁华的建议去做。首先,以投资或者探亲的名义回明州见见丽青。兄长去世了,不是还有侄儿侄女吗?不信他们也不肯认我这个亲叔叔。然后,再跟丽青好好商量商量,让她出面对虹羽说清楚这件事,他们都说虹羽事母极孝的。对对,还有老邵,冯串串,知道这事的证明人多呢!再然后,让袁华设法弄到虹羽的血液亲子化验报告单,跟我的血液亲子化验相对照。如果,各种证明都确确凿凿,难道虹羽还会拒绝我这个一片苦心的老人吗?至于我支持她在琼岛创业,那的确出于我对她的真心照顾和爱护,相信她听了我的解释会理解的。对,就这样,这样就够慎重的了。我不能等到我古长烈临终才听到我的虹羽叫一声爸爸!决不能。”
想到这里,古长烈抬眼看看后视镜中的凌小彤与谭秉义,两个年青人都一付沉思的样子,显出了足够的成熟与老练。“不过,就他们对台东地产目前整个形势的看法和今后发展方向的建议而言,他们的见解倒是很有价值,很值得重视的。这一点,所有参加会谈的董事们都予以肯定。尤其是对凌小彤,大家一致认为她年轻有为,分析发言眼光独到言简意赅,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就连一向自命不凡的大儿子古斌也深为折服。现在的年青人,一代比一代强啊!往后,如果真向大陆发展,他们倒是古氏不可或缺栋梁之才。近来台东有很多企业都向大陆寻求发展。诸多朋友倒个个夸我“古氏地产有先见之明。嗨,他们哪里知道我古长烈的初衷啊!”想到事业,古长烈的心情又轻松了许多。“对,我不用着急。我不是还有儿女,还有事业吗?”
凌虹羽接机回来,马上召开了简短随便的汇报座谈会。小彤他们对台东地产在今后的发展方向上看法较为一致。小彤认为台东地产目前的项目只在旧房改造上着手,是由于地理条件上的局限。本来嘛,台东不过一个芒果形的海岛,发展潜力早已不太理想了。以台东地产的雄厚资本,投资开发地域、市场俱佳的琼岛地产,前景无可限量。根据国内经济飞速发展的势头与开放国策,再加上国家对琼岛大特区的特殊优惠政策,投资琼岛是不应该有什么顾虑的。艾炼、阿岩也说了整个台东建筑豪华,车辆特多,食物精美,服务周到等等方面的问题,说有些方面还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阿岩说:“就是风景旅游区人工景点特多,显得假假的气派不大。哪里比得上我们国内的大江大河大山大首都啊!光是一座泰山一条三峡就比那阿里山、日月潭气派大多了。以后,真该让古总裁他们多来这边看看呢。”
虹羽听得兴头头的。她发现阿岩出去一趟眼界开阔多了,看问题也很有气派的。这位海产品进出口开发公司的经理,倒真令人刮目相看呢。虹羽觉得艾炼显得较沉闷,谭秉义也说得不多,以为他们是累了,便让他们都去休息。众人散去后,虹羽跟赵小华谈了谈为总公司投资琼岛和大陆,如何做好先期准备工作的事。两人都认为应该早一些作好国内市场调查,找准项目,做出可行性调查报告及合理投资资金预算,以免总公司问及措手不及。赵小华一一记录,去做安排。
小彤她们回来的第三天,袁华回了琼岛,古青却没有同来。袁老助理告诉虹羽说,古青因为总公司另有安排,就不回琼岛了。让虹羽另外安排人接替古青的位置。好在古青在林凌地产并没有单独负责什么具体项目,另作安排并不困难,调回海珊就可以了。袁老助理本人也说要去家乡探亲,需要告假一个月,虹羽当然同意,并要派一个年青职员沿途照顾袁老的生活与安全。老人年纪大了,虽然身体健朗,单独远去,毕竟令人放心不下。可是袁华以公司人手紧为由,不要虹羽派人,只提出想带艾炼同行。说两个老家伙一路玩玩看看,喝喝酒品品茶,也好有个伴。说艾炼的副经理硕士生徐远志已经干了三年,可以独当一面了,也让艾炼这老海岛轻轻松松逛逛内地的名胜风景吧。“嘿嘿,往后呀,这副担子可该卸卸肩,享享清福了嘛。”虹羽笑嘻嘻地点头同意。
袁华走后,虹羽赶紧给徐远志打了电话,让他派人给二位老人安排一切必须的飞机、车、船票和证件,尽可能派一名职工跟着,二老实在不要就不必勉强。安排完一切,也到了下班时间。虹羽伸伸腰,又有些疼得僵僵的。“唉,老了,该卸卸肩了,该享享清福了!我凌虹羽离说这话的时间,可差得太远了。可是,我这心,怎么就跟袁老助理一样老老的,总想说这些话呢?对,小彤还没走吧,我叫上她一块儿去吃饭,吃了饭去诊所按摩一下。管它预约没预约呢。”
电话打到小彤办公室,秘书咪咪说凌小姐早走了,跟赵总请了假的。虹羽觉得有些意外。小彤一向很敬业,总是加班加点的工作,一向极少请假,尤其不喜欢提早下班走人的。前几天刚从台东回来,按说一定会有很多事要做的。“哎,凌总啊,凌小姐今天心情不太好哎!喂喂,凌总,你没事了吧?”虹羽看看桌上的电话机,忙说:“没事了,谢谢。”
“心情不太好?别是出去饮食不习惯,生病了吧?那天从机场出来,我看她脸色不太好,问过她,她说没事的嘛。这孩子,年轻好胜,我该去她卧室看看才对。一个人生病没人问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我这姑姑当得可不够好啊。”
虹羽按按门铃,没人开门。她拿出钥匙开门进房一看,房内果然没人。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房里乱糟糟的,东西扔得满床满地!看来小彤回来不但没整理房间,反倒乱扔一气的发了几天小姐脾气似的。咪咪说得对,小彤的心情很不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小彤一个人坐在海边。她刚才去姑姑原来的竹楼餐馆狠狠吃了顿海鲜,佐料里放了很多鲜红的辣椒末儿,一顿饭吃得满头大汗。餐馆老板就是原来给姑姑帮工的两位内地高中生。她们笑笑地问小彤,今天又为了什么事跑来这里大吃辣椒末儿呀?吃上了火,喉咙会疼的嘛,小彤笑笑说没事,吃点辣的心里舒服。世界上,哪儿全都有甜的吃呢?一个人若尽吃甜食,那还不得腻死吗?
吃完饭,小彤跑到自来水龙头下连头带脑冲了个够,接过老板递来的纸巾擦擦,就跑到海边沙滩上坐着,眼直直地看着离海水不到一丈高的红太阳出神。
“咄,这太阳,整天挺神气地高高在天上晃悠,这会儿蔫儿蔫的也想躺进海水里休息了?你也会累?也会有累得想躲起来睡大觉的时候?哼,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千奇百怪,千变万化,不变的东西那是石头。哼,石头也会变的,吴承恩不是说,石头里能蹦出个猴精孙悟空齐天大圣吗?那孙悟空能从石头里蹦出来,我姑姑为什么就不能从天上掉下个爸爸来呢?我为什么要生气?这事儿,跟我凌小彤的关系很大吗?是的,是的,是的!很大很大!王八蛋才说关系不大呢!因为,她凌虹羽,是我凌小彤的亲姑姑,是我从小就爱她尊重她的姑姑。可是,古老头说得有凭有据,艾大伯也说那是真的。看起来,是没有疑问了。咳,这可真是意想不到意料之外意想意料之外而又外的事啊!
小彤伸手抓了一把海沙狠命向前扔去,恨不能扔到那红得像鲜红的血饼、烤透的扁脸大南瓜似的太阳上去。可她做不到,就像她不能改变古老头是姑姑的亲爸爸这件事情一样。可是这件事实在让凌小彤难以接受。凌虹羽是凌小彤的姑姑,这是从她凌小彤一生下来就命里注定了的事。
姑姑姓凌姓了四十年,当了她近二十年姑姑,如今却突然要姓古了!这件事在小彤看来既滑稽又可笑,还真真地让她伤心了整整一夜。她喜欢姑姑,尊敬姑姑,从心底爱她的姑姑。那仅仅因为姑姑姓凌的缘故吗?
不,不是。是因为姑姑对自己特别珍爱,供吃供喝给她寄钱花吗?更不是。姑姑一向对小彤很严格的,小彤小的时候曾经说过姑姑像“军狗”这样的孩子话。那是姑姑跟那个姓邵的公子哥结婚后,奶奶一个人挺孤单的,就把9岁的小彤接来明州念书。姑姑虽然不在家住,可是每天几乎都要抽空回家看看小彤的功课。如果小彤成绩下降,一定会耐心地跟小彤一块找出关键所在及克服的方法,直到小彤的成绩上升为止。
姑姑还把爷爷关于100分才算及格的“理论”说给小彤听,使小彤永远记住了少一分就是一部分知识没有学到因而不算及格的“真理”。一个人必须在年少时好学,上进。因为他必须生存还必须要尽做人的一切责任和义务。还有,人只能依靠自己而不能依靠任何人的道理,也是姑姑告诉小彤的。而且,这一切,姑姑自己就做得很好。
三年后小彤回家念书,妈妈问小彤怕不怕姑姑,小彤说怕。妈又问姑姑是不是打骂过她?小彤说没有。妈很奇怪,问小彤那为什么会怕姑姑呢?小彤一时说不清楚就脱口说出“她像个军狗!”这句话,惹得大姐她们哈哈大笑。后来小彤解释说:“军狗又不乱叫又不乱咬人还不随便吃人家给的东西,可是它就是坐在那儿不声不响,也会八面威风令人害怕的。”
可是姑姑突然成了古长烈古董事长古老头的女儿!凌虹羽摇身一变成了古虹羽。嗨呀,这简真像在做梦。这一切似乎全都是梦中的幻觉,这一定,不是真的。凌小彤使劲甩甩头,齐耳短发上便飞出一串串水珠向四面八方洒去。
可惜,这是真的,是古老头亲口语音颤颤地告诉她凌小彤的。古老头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才下决心第一个投资琼岛办古凌地产的。欧欧,原来,姑姑的事业成功,与她原本姓古有着绝对的关系!袁老助理原来是古氏地产的资深董事总裁助理!原来,她凌小彤命中注定的姑姑,却命中注定是古氏地产的正宗传人!你说这世界上,还会有什么事情不会变呢?“世界是个万花筒。”
原来,古凌地产不过是古老头为他的私生女古虹羽开辟的一块试验田,建造的一架上天梯!古老头说下个月就让姑姑去台东。如果姑姑愿意,今后她就能以古虹羽的名义进入台东地产董事会。如果,古老头把他自己手头的股份全部或部分转给古虹羽,那么姑姑就将一步登天,成为古氏地产左右局面、大权在握的人物。说不定将来还会成为全球知名的华人女富豪呢!这对任何别人来说,可是一种挡不住的诱惑。
可是,姑姑她会接受这一切吗?她会忘掉爷爷忘掉从前的一切,去接受这不无耻辱、并不十分光明正大的一切吗?嗬嗬,不知道。说不准。谁都不能肯定的预料凌虹羽或古虹羽对这件事的态度与最后决定。当时,我凌小彤不过只是凭直觉说出一些一时冲动的话。如果,这件事落在我凌小彤头上,我也不知道能否做出让自己一辈子不后悔的决定。因为,古老头毕竟是古虹羽的父亲。而凌虹羽只不过是我的姑姑。
嗨,嗨嗨,一个人老在这儿呆想有什么用?古老头一定会找出更多的证据,动员更多的证人来说服姑姑的,他甚至会搬出奶奶。可怜的姑姑,从此将无宁日了!凌小彤从小就知道,姑姑最怕的就是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数数叨叨说上个三天四夜。对付别的任何人任何事,凌小彤都可以帮姑姑一把,唯独这件事,她是爱莫能助只能干瞪眼。因为,奶奶既是姑姑的亲妈妈,又是爸爸的亲妈妈。她老人家一旦发作起来,小彤自己也只能退避三舍无法置喙的。唉,可怜的姑姑!还有古青。咄,跟自己同岁的古青一下子变成“叔叔”了!真是莫名其妙,岂有此理。
凌虹羽找不到小彤,便一个人下楼向对面的小巷走去。司机小唐追上来问她要去哪里?用车送她去吧?虹羽说不用,几步路,走走舒服些。让小唐去海边或小彤常去的地方找找小彤。小唐答应着去了。虹羽信步走到小巷口炸鸡铺,买了几条鸡腿,自己在铺子里吃了一条,谢过老板娘的擦手纸,就算完成了一顿晚餐。
嗨,一个人,真也简单便捷。剩下的鸡腿她让老板娘用食品袋装好,准备乘热给那位盲人医生带去。近来虹羽去按摩诊所,总想到要给他带上点熟食即食的食物。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想到他也是一个人,虽然怪怪的,却也怪可怜。他虽然挣钱不少,毕竟是位盲人,生活上当然会有诸多不便。从他那诊所到巷口炸鸡铺,很不容易。给他带几条热热的鸡腿,不也是一顿晚饭吗?
现在人们的生活由于有了很多方便食品而简捷很多,减少很多洗、切、烹、炒的厨房家务繁琐,可也少了许多家庭生活围桌聚餐的乐趣和亲近。试想想,如果全家数口,每人在外面吃一条鸡腿或者方便面、盒饭、三明治什么的,然后再去各人喜欢的地方娱乐消遣到半夜回去往床上一躺。第二天清早再相互问声早,然后各自又去忙活。那个家,不就像一间旅客套房了吗?虹羽想着暗暗好笑,“反正你凌虹羽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想这些干什么呢?哟。”她抬头一看,诊所到了。
虹羽听见屋内有人说话,是病人吧?虽然这是她的约诊时间,可不是她的约诊日。这位医生,可真够辛苦的。虹羽想转身欲走,周一就是约诊日了,还是改天再来吧。可这鸡腿怎么办?呵,不是病人,听他俩说话,分明是父子俩嘛。
“爹地,爹地呀,我们今天晚餐吃什么呀?”
“你说呢?冰箱里有什么呀?自己去看看。”
“呃,爹地,我今天好想吃炸鸡腿。我们不是有芦笋罐头吗?我来烧汤,我会烧的。好吗爹地?”
“好吧,就听你的。你烧汤要小心别烫着,我去巷口买炸鸡腿。”
“不要嘛爹地!你不方便的。我烧了汤,就跑去买,保证热热的好吃。ok,爹地?”
“好吧,就听你的。忆虹,这里的学校你还习惯吧?同学们还相处得好吗?”
“他们都很好的,老师也很好。呃,就是,有个别的同学不好,我不理他就是了。放心吧爹地,我不会跟他打架的。”
“怎么,还打架?什么事气成这样?告诉我,为点小事儿就生气,可不够男子汉哪!”
“爹地,您就别问了,这事都过去了。”
“可是忆虹,跟同学们要团结,不理人家可不好。”
“爹地!我不能理他,因为他说,他骂我是瞎子的儿子!还
拿棍子学您呢!”
“哦,是这样。我不是,让你别说是我的儿子吗?你,你为什么不听话?”
“可是爹地,我是您的儿子!虽然您跟妈咪离了婚,我还是
您的儿子,不是吗?爹地?”
“哦,当然,当然是。我只是让你暂时不说。”
“您让我说我是您的外甥,可我不是。那样说不是,撒谎吗?我不能撒谎。哦,爸爸,您很难过是吗?sorry,我不是有意的,爸爸。”
“哦,忆虹,好儿子,有时候,撒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不是存心欺骗人,害人就行。”
呵,罗星!这话不是罗星说过的吗?这声音,不明明是罗星在说话吗?虹羽心中一阵狂喜,几乎想冲进去看看究竟是不是罗星来了。可她毕竟不再是年青莽撞的年龄,四十岁的女人,是不会做出破门而入的举动的。她极力调整呼吸,抑住心潮,甚至还整了整衣服拂了拂头发。然后,伸手轻轻按下门铃。
来开门的正是上次看见的那卷发男孩,他开门叫声阿姨,并作了个“请进”的动作,洋味儿很足很优美。虹羽拉住他的手说:
“你就是忆虹?是姓陈吗?”忆虹说:“不,阿姨,我叫罗忆虹。”虹羽的心又是一动,说:“罗忆虹?这名字很好听,只是有点像女孩的名字。你说是吗?”罗忆虹使劲儿摇摇头说:“no,no!我的名字是记忆的忆,彩虹的虹。彩虹在英语里属于阳性,不是阴性。”虹羽一阵头晕,脚步踉跄地走进屋内。她极力稳住心神,抬头看去,屋内并没有另外的人,只见那位尚不曾穿上白大褂,戴上帽子、口罩、墨光眼镜的盲人医生,木呆呆地坐在藤制单人沙发上。他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交织着恐惧与惊喜,渐渐又转而渗入悲哀与绝望。内心相互撞击的那种反复而痛苦的感情,使他的脸犹如一面他心灵的镜子,极清楚明白地宣布:他就是罗星。他就是曾经英俊健全的罗星,他就是凌虹羽少年青年相契相爱过的罗星,也是她一直深藏心中永远不能或忘的罗星。
虹羽的心裂开了,她的罗星从她心中走出来,无声无息地向那位浑身僵硬呆滞的坐在她眼前藤沙发上的罗星飘去,试图努力合而为一。可是,那从她心中走出的身影实在与眼前的身形相差得太远太远了,无论虹羽如何下意识地使他们融合成为一体,仍然似乎徒劳。“呵呵,他就是,罗星吗?是的,是的,是的!可是,他真是罗星吗?那么,他经历过一些什么样的艰难与恐怖?什么样的痛苦和伤害?他,他是怎样才能生存到如今的?罗星,你能对我说说吗?你还愿意对我说吗?”虹羽的嘴唇颤动着,声音卡在喉头,屋内一时很静,寂寂的静。
“凌总经理,今天,不是您的约诊日吧?”
“哦,不,不是。我……”
“那么,请回吧。我今天不工作了。”
“可是,你早就知道我的一切,对吧?”
“我说过,我今天不工作。请您尊重我的生活习惯。”
“可是,我不明白,我想知道。我想我应该知道。”
“我很明白。我知道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不应该。您请回吧,约诊日再来。”
“不,不!你不能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因为,您只是我的病人。我请您尊重我的决定和自由。如果您凌总经理还懂得尊重二字的话,我不想再继续我们的谈话!您听清楚了吗?你走吧,你快走!”
“爸爸!阿姨?你们……”
“好,我走。可是,我还要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