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初台东搞经济起飞，政府鼓励贷款办企事业。古长烈看准了时机，利用他们早几年低价买进的大片土地，贷款搞房产开发，修公寓楼，与银行联手搞分期付款售楼的新项目；与外国投资者共同修建大型娱乐场馆，酒楼商城。经过古长烈及他的弟兄们前后28的艰苦奋斗，发展壮大了古氏地产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终于成了台东颇具势力的地产富商。
  古长烈在42岁时结了婚。他的妻子是大陆来台的，是一位军官的遗孀。前夫留下两个儿女，都比儿子古青大了近二十岁，目前正是古氏地产的顶梁高层主管。古长烈四十七岁上生的女儿古丽，最是娇娇年少，是一个年青漂亮的十九岁的大学学生。按说，古长烈事业有成，儿孙绕膝，夫妻和睦，儿女孝顺，应该是知足常乐了。可他心里除了惦念二老爹娘及哥哥古长顺，还常常念及不知生死的李丽青。尤其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老伴八年前去世西归以后，他连可以与之倾诉心事的人也没有了，这点儿深深的心事，就成了古长烈时常为之独自浩叹的隐私。
  那年也是中秋佳节，老妻死了不到半年，年近花甲的古长烈跟一大堆儿孙们看着天上的圆月，想起每年都要思念的天涯亲友，不禁又多了几分老妻仙逝的失侣之痛。儿女们虽然不完全知道老父的心事，只是也为不见了母亲的慈颜身影而各各暗自伤心。古长烈不愿看到儿女们强装出来的笑脸，便早早让他们散去了。恰好老友袁华来看望他，老哥儿俩便以鲜菱、嫩藕下酒谈心。酒到酣处，心事便也越谈越深。那是一次十多年来忙于事务，老哥儿俩相互间从来不曾过有的谈心。当过战俘的人，谁都大概知道谁谁当过战俘，可谁都不愿相互或向人谈及那段屈辱的往事。有的人，甚至对妻女也讳莫如深。57岁的袁华无妻无子无女，当然更是将那段日子长埋在自己的心里了。
  那天，对着二十几年从筑路工地到古氏地产一路流血流汗相扶相助，一同闯过来的老友，袁华一吐为快，说出了那一段想忘也忘不了的往事。古长烈实在吃惊，他想不到一向快快活活、不急不愁，说话圆圆滑滑，办事却方方正正的老友，心里还藏着这么一大堆沉甸甸血淋淋的苦心事。战俘伤兵医院和战俘营到底不同，那里常驻着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生们。古长烈不知道穿军装的中国人之中，竟然还会有那么些丧心病狂的畜类！袁华说古长烈那么重的腿伤，能够被抬进战俘医院实在是他老哥的命大福大。说如果碰上了另外几个不想抬他的搜查队员，早一梭子扫了他！这样的事他在战俘营听得多呢。“那你古长烈还想今天当古董事长古总裁吗？哈哈哈……”袁华笑说，古长烈也笑着，老哥俩笑出了眼泪，便又碰碰杯喝下一小杯酒。“呵，年纪大了，可不敢象年轻那会儿拿碗拼了。哎，袁华老弟，你怎么硬是不讨老婆不结婚呢？听说，那病也传到台东来了，你可得小心点儿喔。”袁华笑笑说：“我早没那瘾了，不信？你雇个私人侦探跟着我嘛！你老兄精力过剩，早晚要续弦，只是还没有如意的吧？我在那边，是结婚两年后参军的。一枝花似的老婆，还有一对相差一岁的儿女。唉，一想起他们，心尖儿都疼。年轻时一周逛一回妓院，那是因为憋得慌，那什么，生理需要吧。这两年，古氏家大业大，我忙事儿还忙不过来呢，还能顾上那事？说句实话，心一淡下来，任是天仙美女，也挺不起来的哟。”
  古长烈沉沉地听着，又喝了一小杯。很有同感地说：“这句话是真的，我虽然儿孙满堂，心里也装着几个让我想起来就心尖尖都疼的人。想着她们的那颗真心，再一看见那些个只想着我口袋里钞票的女人，任是年轻漂亮，却一个个都没有心肝似的，兴致就提不起来了。寻花问柳那是花花公子们的事儿，我们这些老头还掺乎个什么劲儿？往后实在孤单，娶个不顶爱钱的中年寡妇做个伴儿也就算了。看来，我古长烈这辈子也只有娶寡妇的命。听说两岸正谈得热乎呢，看样子，兴许两边会解冻也未可知。如果，这边有什么商贸团过去，我想让你先过去看看，你可有这个胆量？”袁华说：“我早想过了，正托人打听着呢！原想有了准信息再给你汇报的，什么有胆量没胆量的？我们都是出生入死死不了，赚回了几条人命的人，难道还会怕死吗？只要能大大方方过去，能找到她们母子，能够不管在什么地方、香港也好，广州也行，见她们母子一面，就是死了，也能这把老骨扔回祖坟不是？再说，咱又不干特务搞情报，又不危害社会治安，那边总不能开了门把人放进去就打吧？古老兄您说呢？”古长烈说：“我想也是这样，现在祖国正搞改革开放，老美老英、连日本人他们都欢
  迎，未必还能把咱们同根同胞的台东人怎么样？如果，你能回去看看，务必给我打听一下这几个人。”
  那天晚上，老哥俩谈到月亮变黄又落海，天空变暗又放亮。袁华终于明白了我古长烈的那点连儿女们都不知道的心事。可是，直等到第三个年头，就是一九八六年的上半年，袁华才得渡海回去探家。忠实的袁华，可怜的袁华，却没有看见他那年轻漂亮的老妻，连改了姓的儿子也不肯认他这位“记不清面孔了”的父亲。可他却给我古长烈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不仅李丽青还在人间，她，她还因为那春风一度，给我生下了一个聪明好学的女儿。因为袁华找到了艾炼。艾炼当年正是我们206师21团团部通讯员。古长烈虽然觉得夜已深深了，却只是没有一丝倦意。呵，第三十九个月亮终于圆了。再等八个小时，我古长烈终于可以见到来自故乡的亲朋故友了！六年来，我几乎稍有闲暇就设想着见面的这一天。虽然，这一次虹羽没能来，可是她那同母异父兄长的女儿凌小彤却来了，还有老政委林大森的孙子林岩也来了。还有艾炼，当年比我小了5、6岁的小鬼艾炼，如今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虽然，她们都有照片在这里，虽然，我已经对他们都有了很深的印象，毕竟那只是些不会说话的照片。那么，见到他们活生生站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古长烈，又将是什么的心情呢？
  一夜无眠，精神特好的古长烈，身体却是有些疲倦了。“哦，老了，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不服老，可不行呀。”古长烈觉得装假肢的那条腿，近来老是沉沉的发疼。他走到沙发边躺下，将头靠在扶手上，继续想着六年前的心情。
  嗨嗨，“心情”这玩艺儿可是最难把握的。六年前，当自己听到袁华从那边回来，向自己报告的那天大喜讯，自己的心情真是悲喜交加，几乎无法承受！这几十年来，可苦了她们母女了！他古长烈唯一能够想到的，是立即想办法将她们母女接过来，用自己后半生全部呵护关爱来作为补偿。其中，当然也包括用他的财富，使她们母女过上最好的生活。当时，古长烈的心情如同一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他只想到这些，其余的，他全部都不能虑及了。是袁华说服了他，让他坐下来，再好好冷静地想想，然后再做决定。
  袁华把艾炼对虹羽的看法转告他，把邵志坚写给艾炼的几封信给他看。说虹羽是个从小性格倔犟的女孩，现在已是一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了，她已经姓了三十五年“凌”了！她从不怀疑自己的姓氏与出身。而且，她凌虹羽从小深爱她的父亲和大哥。如果突然告诉她，关于她自己的这一切出生秘密，她能够承受能够接受吗？还有他古长烈自己的四个儿女，儿媳女婿，孙儿孙女又会如何看待和接受对他们来说实属突如其来的事实呢？如果，李丽青和凌虹羽突然来到台东，那么他们将如何相处？那时，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多，尤其是财产问题，他们能够相安无事吗？如果，因此而带来诸多争端诸多麻烦，他古长烈又将如何面对如何处理呢？当时，古长烈冷静下来了。现在想来，真是旁观者清哪。古长烈虽然个性刚强，却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通过慎重考虑接受了袁华的建议与对虹羽的安排计划。这老滑头，好朋友，一定早就与艾炼商量好了的。他甚至还到虹羽的餐馆吃过饭呢！这老家伙可比我这当父亲的福气好多了。
  古长烈心满意足地想着，心里甜丝丝的。他的女儿凌虹羽，是好样的，当然是好样的。多亏袁华的建议，有了虹羽在琼岛六年创业的成就，再让她知道自己原本就是正宗的古氏传人，然后再让她堂堂正正的进入古氏地产董事会，那自然要比让她母女一文不名，以难民身份迁来台东堂皇气派得太多了。本来，这次想要让虹羽一个人先来台东的。袁华这老头偏要让艾炼、小彤她们先来见见面，说是“扫清外围，作好工作。”咄，她凌虹羽就是我古长烈的女儿嘛，这从李丽青因怀孕被清除退伍遣返回国这件事完全可以证明嘛！这还用得着做什么工作，扫什么外围？难道凌小彤她们，还能拿出什么理由反对不成？哈，袁华这老头，未免太过思虑忒小心了吧？嗬嗬，还说什么呢，自己不是又同意了他的建议吗？也许，袁华他在虹羽身边生活了六年，对这孩子更有了什么不愿意对我明言的深层了解？嗯，也好，先见见艾炼也好，我跟艾炼先谈谈，然后再作最妥善的安排。听袁华说，虹羽是个内心细腻，城府很深的女孩，又且命运多舛经历坎坷，还曾经历离婚、丧夫的重大精神打击，我可不能再给她增加丝毫压力与痛苦了。对于改姓这件事，我可以不勉强她，毕竟，她对凌鸿儒有深厚的父女之情。而且，我古长烈欠那位老同学也太多太多。可是，虹羽继续姓凌，会不会给她进入董事会带来阻力与麻烦呢？还有她的婚姻，我这未尽责任的父亲也该多关心关心了。听袁华说，谭秉义这位中年律师，是位很不错的男子汉。这些年，他鼎力帮助虹羽，为公司出了不少力。而且，他跟虹羽的个人关系也很好。可是袁华却说他看这两人只是知心朋友，于儿女私情却是淡淡的。虽然公司里也有人笑论，据他袁华看来，却满不是那么回事。这可怪了，既然知心，为什么就不能发展成为情侣，成为夫妻呢？古长烈觉得大陆那边的人有些方面怪怪的，思维方法也有不小的区别。虽然虹羽确是自己的精血孕育而成的，个性方面也有跟自己相似之处，但仅凭袁华的述说是不能完全了解她的。等这次跟凌小彤他们见面后，应该马上安排虹羽来台。对，尽快安排，下个月吧？实在不行，自己也可以安排回去一趟。三十九年，实在是太长太长的一些让人难以忍耐的岁月。我古长烈，实在等得太久太久了，实在不愿意再面对自己骨肉的照片思前想后了！他要尽快见到他那热络络的、活生生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里，古长烈不禁猛然站起身来。走到书桌边仔细看着女儿那总也让他看不够的六寸彩照：她朴实大方，微笑的脸上毫无矫柔做作；前额舒展光洁，眉眼极像了当年的丽青；只是眼神幽幽的有几分读书人才具有的忧郁，倒象了鸿儒；鼻准端直，下颏微翘，倒真像他古长烈。“呵，这血缘的魔力，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一个女孩，却有这样一个坚毅刚强的下颏，也许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征兆。想到这里，古长烈心中悄然浮起一丝莫明其妙的不安。他甩甩头，想要驱散这种毫无道理的感觉。咄，他古长烈一切都好，他计划中的一切都将按计划进行。难道，他古董事长，还会有什么不尽如意，不能满足的吗？
  琼岛机场上空，一架波音747飞机呼啸而起，展开巨翼冲向那洁净如洗的万里晴空。“嗯，八点，正点，很好，今天天气很好，小彤她们一切会很顺利的。小华，我们走吧。”虹羽目送飞机呼啸而去，叫上同来送行的赵小华走出候机大厅，坐进等在候机大厅前的桑达那轿车。袁助理早说换一辆进口名牌吧，虹羽却喜欢这种第一批国产的新型轿车。
  “小华，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有哇，今天八月十六，公司不是放三天假吗？明天才上班呢。”
  “我知道，我是问你个人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吗？嘿嘿，我单枪匹马，能有什么安排。回去看看明天要干的活准备好了没有。再睡一大觉，然后，起来吃饭。”
  “吃了饭呢？”
  “呃，吃了饭，再看看书，又睡，再起来吃饭。”
  “好你个小华，吃了睡，睡了吃，不怕发胖？”
  “你看我这身骨头，在你凌总手下干事，能胖得起来吗？”
  “哟，这话说得！好像我凌虹羽成了万恶的拿摩温，把你赵小华折磨成了芦柴棒！好好，今天我请客，我们去海滨浴场玩个痛快。”
  司机小唐高兴得大叫：“哟，这可是一百零一回！”虹羽说：“怎么，你们当我老得玩也不会玩了吗？今天咱们都放松放松。小唐，你今天没有个人安排吗？”小唐说：“有又怎么样？难得二位老总高兴，我还能不奉陪？让我那位小姐改期吧。”
  “哎，那可不行，小华，你有泳装吗？”
  “我可没有那玩艺，三点式，太露了。再说，这几年，我们谁有空闲去过海滨浴场？只怕咱连门儿也找不到呢。”
  “这可不对了。詹姆斯那老美的沙滩地皮，不是跟咱们公司签约购买的吗？”
  “虹姐记得倒清楚，可那时不全是沙滩荒地吗？他们开业，我去了大连，你去了深圳，咱俩谁也没去参加。谭秉义后来说，詹姆斯摇着金色的大脑袋连说我们太不够朋友呢！”
  “好，今儿咱们去够一回朋友。这样吧小唐，你先送我跟小华去中药按摩诊所，我这腰痛了好几天了。然后去叫上你那位小姐，让她给我跟小华买两套保守一点的老式泳装。然后我们再去海滨。小华，你看这样好不好？”赵小华笑笑点点头说：“今天我算被你拉了夫了，只好舍命陪君子。”虹羽兴兴头头地说：“小唐，你看这人，好像倒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好吧，等下我们再租个烧烤箱，好好犒劳犒劳我们赵总。”
  赵小华笑笑说：“啧，虹姐，你也没去过，怎么倒知道海滨浴场有烧烤箱出租啊！”虹羽得意洋洋地说：“嘿，那儿不光有烧烤箱，还备有腌制好的鸡翅鸡腿，乳鸽海鲜，烤好了油汪汪香喷喷，味道好极了！”
  小唐停住车说：“哎凌总，您八成自己去过吧？公司不是在青年节那天组织去海滨渡假……”虹羽笑微微地说：“那是青年节，你们小青年搞活动，你们赵总都没去，我还能去给你们找不自在？没去。”小唐说：“那就神了，那您一定偷偷去看过。要不，您怎么说得那么真真儿的？”虹羽对小华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说：“猜不出来吧？让我告诉你，我是在，电视里看的广告呗！哈哈哈……”赵小华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小傻瓜，也吃吃地笑起来。
  小唐抓抓头皮，伸伸舌头，转过身“呜”的一声发动了汽车。他想：“这点儿小事都给蒙住了，真是傻大瓜。不过今天两位老总都好象年轻了很多。嗨，其实她们谁都不老嘛。”
  虹羽把整个身子埋在温热热的海沙里，只露出头脸。她觉得全身熨熨贴贴的很舒服，就像刚才在中医药按摩医师那儿按摩的效果一样。
  她刚才跟赵小华一起穿上连衣裤型的老式泳装从更衣室走到太阳光下，竟有一种全身赤裸裸的感觉。皮肤白得惨惨的，身材倒还没有发胖。小唐跟他的女朋友小欣看见她跟赵小华一身白得与众不同的皮肤，惊得一连叫了十好几个“哇”！倒让虹羽跟小华俩更加不好意思，只得两人手拉手连跑带蹦的往海边上逃。偏又遇上身高体壮遍体黄毛的老美詹姆斯，他是这儿的老板，天天都要来的。詹姆斯说：“哟哟，两位老总是小店的稀客，难得来的，今天我请客。no、no、no！这样白的皮肤不健康！以后你们应当常来才对。不过，二位的身材很美！给小店增光不少。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着？篷、壁、生、辉！”由于詹姆斯的汉语发音不准，把“壁”字念成“屁”字，引起虹羽四人及旁边的很多中国人哄堂大笑。詹姆斯给笑得脸红，连连说：“我说得不对？请教，请教！”赵小华忍住笑说：“请教倒不必，当你的老师却还满够格。这个字念‘壁’不念‘劈’。对，壁壁壁！”虹羽笑着说：“小华，你这会儿逼他不是赶鸭子上壁吗？詹姆斯，您还有小店两个字也用错了。这儿可不算小店，应当说敝浴场才对。”詹姆斯说：“敝浴场？”虹羽说：“对，还有逢壁生辉也用得不准确。您这儿可没有篷没有壁啊！”詹姆斯说：“有篷、有帐篷嘛！”说得大家又忍俊不禁。虹羽说：“行，进步很快。不过，詹姆斯，您想学习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可得下十年苦工夫啊。”詹姆斯说：“对对对，我来中国，就是学习中国古老伟大的文化的。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嘛，对不对？”赵小华说：“对。您真是个好学生，真难得。”詹姆斯说：“谢谢夸奖，请，二位请。让海水把你们的皮肤染得蓝蓝的，让阳光再把它们晒得黑黑的，让你们的身体更健美！”虹羽为他的真诚所感动，由衷地说了声谢谢，就跟小华一起向大海走去。刚来海岛那会儿，她们倒是经常洗海水浴。不过那时感觉，可远没有现在这样好。
  “那时的沙滩上，可没有这么多大花蘑菇似的遮阳伞。也没有活动更衣室和活动屋架拼装成的凉棚式酒吧。这老美詹姆斯，可真会赚钱。”虹羽躺得舒舒适适的想着。刚才，她只游了一会儿就觉得体力不行了。这可真是未老先衰地征兆。四十一岁，在农村还是妇女正劳力呢！在工厂，也正是生产骨干，离退休还远着呢。这几年商海竞争，真是激烈又伤神，看起来，赚大钱干大事业，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难怪电视上的那些女企业家总爱精心化妆呢！女强人特容易见老，也许就是整天劳心又没时间锻炼身体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