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魂与玉
作者:
在下东波 更新:2021-09-30 06:13 字数:2571
老者拉着他的孩子和孙子走出门外,他轻轻地掩上了门扉,生怕惊扰袁魂。
袁魂轻轻阖上了双眼,突然,一抹愤怒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逆子,你说说你那是什么态度?人家受了伤,正是虚弱的时候,你说话还阴阳怪调的?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那是老者愤怒的训斥声。
他们爷孙三人就站在庭院中,老者一脸愠色地斥责着。
“老爹!”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入袁魂的耳中,“你为什么要收留那个青年?你看看他一身的伤势,还装作失忆的模样,一定是从哪个矿场中逃出来的。老爹你插手其中,惹上麻烦怎么办?”
“你……你……你……”老者捂着自己的胸口,气不打一处来。
“老爹,老爹,你可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己的身体啊!”中年男子赶紧靠过去,轻轻拂过他的脊背,帮助他顺气。
他的儿子也靠到了自己爷爷的身边,“爷爷,别生气了。”
“你啊!这个世界,人类与人类之间一定要相互帮助,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啊!你忘了当时不是别人帮你,你现在也在矿洞里累死累活呢!”老者沉沉地一叹,拉着他的孙子,就要往庭院外走。
“老爹!我没忘。老爹!你别走啊!老爹,老爹!”中年男子轻声呼唤着他的父亲。
老者拉着自己的孙子推开了庭院的大门,一脸愠色地走出去。
那个小男孩走出庭院后,又探头回来,对着自己的父亲做了一个鬼脸。
“你……”中年男子露出苦笑,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好像失去了力气一般,“我……我也不想这样啊……只是咱们哪有余力帮助他人啊!”
庭院中的声音渐渐淡去,最后仅仅残余着细微的叹息声。
袁魂默默地睁开了双眼,轻轻抬起了他的双手。
袁魂身上穿着粗布织成的布衣,这身布衣比他的身形更大几分,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臃肿。
袁魂的视线自宽松的袖口向前移动,隐没在衣袖的手臂肌肤上,残留着无数细密的伤害。
袁魂轻轻撸起自己的衣袖,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双臂,“这就是他们说的满身伤痕吗?”
袁魂抬手之间牵动了胸部的筋肉,一阵撕裂的痛楚自他的胸口蔓延开。淡淡的血色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袁魂挤出一抹苦笑,“真的是满身的伤痕啊!”
他苦笑着轻轻放下自己的双臂,生怕再度牵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再度破裂。
袁魂只能默默地躺在床上,仰望着头顶的帷幕。那抹笼罩在头顶的布料,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反复洗涤过多少次,本来的颜色几乎失去,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眼色。
“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袁魂的脑海中环绕的都是这种困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留下这么多伤痕?
袁魂默默地看着,忽然,脑海中划过一抹残光,无数人影光影在他的脑海中纷涌而过。
“刚才的……那是什么?”袁魂颤抖着声线,双手一点点地靠近自己的额头。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一点点崩开,血液渗出,痛楚流溢。
可是此刻的袁魂已然不顾,他只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颅,痛苦的挣扎,拼命地去捕捉着刚才从脑海中划过的那抹画面。
大脑在颤抖,手臂在摇曳,袁魂的双手紧紧插入他的发丝之间,身体蜷缩起来。他拼命追寻着刚才一闪而过的光影,可越是去寻找,那痛楚越加剧烈。
他的血液浸透布衣,洒落在棉被上。
他痛苦地挣扎着,无助地呼喊着,拼命地渴求着。
最后,紧绷的神经崩溃了。他的双手无力地从发丝间滑落,落在脸侧,咬紧的牙关略微松开,沉重的吐息从口中溢出,眼皮无力地下垂,伴着疲倦将他的意识赶入无尽的混沌之中。
“小兄弟,小兄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隐隐的多了几分昏暗,老者轻轻扣响了房门。
门那天并没有传来袁魂的回应之声。
“抱歉打扰了,”老者轻声呼喊着推开了门扉,一眼就看见了还在床榻上沉睡的袁魂。
“还在沉睡吗?”听见袁魂平稳有节奏的呼吸声,老者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轻地靠近床榻前。
床上沾染的鲜血,让他大惊失色,他轻轻摇晃着袁魂的身体,口中吐出了关切的呼唤,“小兄弟,小兄弟你醒醒,你没事吧!”
老者的呼唤和他手上的摇动将袁魂自沉睡中唤醒。
袁魂轻轻地张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抹疲惫与倦怠。他的双臂轻轻支持在床榻上,帮助他直起身子。
“老先生……怎么了?”袁魂的话语中还带着浓浓的困乏感,好像他一旦倒下就会再度入睡一般。
老者惊讶地抓住他的肩膀,伸手指向床上沾染的血迹和他身上残留的血痕,“小兄弟,你身上的血迹,你……你没事吗?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经过老者的提及,袁魂才想起自己身上的情况,想起他那遍布全身的伤痕。
这种身体怎么能如此支撑在床上坐起?明明他当初仅仅只是抬手就牵动了伤口,明明他身上的伤口破裂了大半,为何现在安然无恙?
袁魂惊讶地撸起自己的袖口,凝固在他衣襟上干涸的血渍化作血沫洒落。袁魂惊讶地发现,袁魂他手臂上繁多的伤痕此刻紧紧留下了点点白印。
不只是手臂,袁魂轻轻地翻卷起衣襟,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无数伤痕早已消失不见,仅仅只留下了白色的伤疤!
“这……”老者惊讶地说不出话,他的目光移向袁魂,“小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袁魂也一脸的茫然与迷惑,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口中漏出了错愕的话语,“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完全不记得了……”
老者摸着自己的下巴,他的下巴上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胡须,“我是在海滩上发现的小兄弟你,你当时全身赤裸着,身上残留着无数伤口,仰面躺在沙滩上。”
老者皱眉追忆着发现袁魂时地场景。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拍着自己的大腿,“对了,当时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带着一块玉佩,那玉佩我就放在了你的枕头下面了!”
“什么?”袁魂身体一震,他的双臂带着些许的颤抖,飞快地将枕头抛飞,露出了下面的那块玉佩。
那玉佩质地奇特,散发着莫名的光晕,被一根黑色的丝线贯穿。玉佩的一面刻着一个“魂”字。
袁魂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他轻轻地将手伸向那块玉佩,颤抖着将它捧起。
那块玉佩在袁魂的掌心流出些许的温润,淡淡的暖流渗透到袁魂的四肢百骸。
袁魂轻轻地翻动掌心的玉佩,玉佩的另一面刻着一个“玉”字。
突然,莫名地,泪水涌上了袁魂的眼眶,莫名的伤感,悲痛,追忆与浓浓的温暖流淌在袁魂的心中。
袁魂紧紧碰撞那块玉佩,贴近自己的胸膛。
“魂,玉……”他的口中无意识地露出这两个字,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
“小兄弟……”老者试探性地呼唤着袁魂。他看出此刻袁魂处于一个奇妙的状态,生怕自己的声音惊扰了袁魂。
袁魂紧紧抱住那块玉佩,在床榻上失声痛苦。
一个玉佩,“魂”与“玉”两个字中,又包含着多么复杂的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