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这一躺，就是整整三天。
  期间时景没去上班，一直在她旁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她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加上姜昊的事情没有解决，她躺着也有些放心不下。
  如果说她是个冷情的人，她确实够冷情。
  她唯一有感情的人，就是姜昊了。
  “我想出去一趟。”
  吃早餐的时候，她说。
  时景垂眸看了她一眼，“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要乱跑。”
  “我就是去处理点事情，不乱跑。”
  她这会儿倒也乖巧，点了点头，跟他解释道。
  这两天她身上的戾气少了许多，可能是因为杜娟的去世，她忽地觉得没有什么需要她急急忙忙去处理的事情了，整个人有些懒散。
  她这副乖巧的模样也是时景没有见过的。
  倒是突然被她搞得没法多说什么了。
  “行。”
  他低声应了下来。
  “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医院上班吧。我谈完事情，就自己回来了。”
  吃完了饭，时景给单位打了个电话，便出发去上班了。
  她给姜昊打了个电话，得知姜昊已经被姜成给带回了家，只好找他要了那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
  半小时后，公寓附近的咖啡厅。
  姜淼没法久坐，就在那边站着等。
  等了许久，一位身穿白色长裙，长发披肩的女孩子才过来了。
  见了姜淼，她有些许的愣怔。
  “我说了你找我没有用。”
  女孩拧着眉在她对面坐下，低声道。
  “我知道，有人逼你的，是吧？明明是件不太大的事情，是有人出面，让你做到这种地步的，是吗？”
  姜淼忍痛在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直视着她。
  “你既然都知道，还找我来做什么？”女孩抬起好看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找我也没什么用，不是吗？是有人想搞你弟弟，我也是不得已。”
  “再说了，你弟弟也是傻，喜欢谁不好，喜欢那个瑶瑶。看来他是不知道，那个瑶瑶是什么人。”
  女孩嗤笑一声，无语地摇了摇头。
  姜淼眉头轻轻一挑：“什么意思？”
  “你不记得我了？”
  女孩没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带笑。
  姜淼闻言才抬起眸子打量她。
  面容清秀，身材姣好。
  不过，她不认识。
  “那天在酒吧，他们给我灌酒，是你来给我解了围。”
  女孩说着，冲她挤出个笑容来，“我缺钱，他家愿意给，条件是让我给姜昊点苦头吃吃，要不是你那天帮了我，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跟你实话实说了。”
  那天晚上姜淼去找时元的时候，确实有个小姑娘被灌酒。
  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也不在她的身上，这会儿还真没认出来她就是当时那个人。
  “怎么你才肯撤诉？”
  姜淼默了默，低声问。
  “我不敢，我才拿了一半的钱，远远不够给我弟弟治病的，他们说等事成之后给我另一半，那时候我就能给我弟弟做手术了。”
  女孩说的倒也坦然。
  她这副为了钱什么都能豁出去的样子，跟自己当初倒有几分相像。
  “是不是，要钱就可以？”
  姜淼想了想，又问。
  “请你原谅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是不会去跟那些人打交道的。”
  女孩可能一直对她当时的出手相助怀有些感激之情，这会儿说的话倒也坦诚客气。
  “我给你钱，你去撤诉。”
  姜淼默了默，道。
  她手里还有些钱，当时给杜娟准备的做手术的费用，都没有用上。
  “也不知道，你弟弟是怎么得罪他们了，当时这个事情，还是瑶瑶拉着我去弄的，我……我也没办法。”
  女孩垂下眼睫，跟她一字一句地解释。
  “瑶瑶？”
  姜淼闻言眸子一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瑶瑶是个老手了，专门骗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要么是为她花钱，要么是搞出什么事情来敲一笔，反正，都是分人的。”
  女孩叹了口气，又道：“我这是第一次被她拉着来，以前我弟弟没生病的时候，我从来不参与的。”
  “她说从来没见过你弟弟这么好骗的人，虽然是个穷学生，但是有奖学金可以拿，好像他这学期的奖学金，全打给她了……”
  奖学金？
  姜淼忍不住嗤笑出声。
  当初杜娟还以为，姜昊的奖学金因为她被学校取消了，还吼着让她去给时家人道歉。
  看来也不过是姜昊这小子谈个恋爱失了智，把钱给了人家不敢说，让她出来背这个锅来了。
  看来，这孩子长大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跟在她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单纯小孩了。
  “既然你跟瑶瑶认识，那么麻烦你，晚上约个时间，把她叫出来，钱的事情，我会给你想办法。”
  姜淼收起心神，看了她一眼，便咬牙站起身，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想走。
  “等一下……”
  女孩突然出声唤她。
  “那个，你到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跟瑶瑶说是我告诉你的，我可以告诉你她晚上在哪儿，我怕她带着她那群混混朋友，扰得我不得安宁。”
  姜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回了家，她在床上躺了大半天。
  中午的时候，时景给她打了个电话。
  说自己不能回来了，给她叫了饭送到家里，让她自己吃。
  她眨了眨眼，听着他的声音，有些走神。
  曾经觉得那么遥不可及的人，就这样成了自己的身边人，一日三餐照顾着，叮嘱着，明明是真实的，却又让人感觉很遥远，很虚假。
  正想着，门铃响了。
  时景很体贴地叫了二环外的粥铺给她送了点清淡小粥，因为她上次嘴里受了伤，这几天吃不得辛辣的也吃不得太烫的，几乎每天都是喝粥。
  但他有换着花样地给她做粥。
  她就着清淡小菜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挪着步子到阳台上透气，她发现上次她送的满天星长得很好，都快开了。
  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一盆仙人球。
  是她上次送给他的那盆。
  花又开得繁茂了些，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很是好看。
  果然只有有爱心有耐心的人，才能照顾好这些小东西。
  她舒展了一下身子，难得清闲地倚在栏杆上看风景。
  入了深冬，桐城的天气倒是突然变好了。
  比起前两天的阴风阵阵，今天放了晴，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一边跟姜昊聊着天，一边查询着自己卡里的余额，够不够给他保命的。
  “姐，你没事儿吧？等我开了学，我就过来找你，我爸已经疯了。”
  “照顾好自己，这边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姜淼打着字的手指顿了顿，终是没有多说，只是让他放心。
  “姐，瑶瑶最近也不怎么理我了，我……”
  姜淼听到瑶瑶这两个字就来气。
  但也只是嗤笑了一声，便收起手机没再理他。
  下午六点多，趁着时景还没下班，她率先出了门。
  没一会儿，女孩那边便将瑶瑶的地址给了她。
  她忍着疼打了个车过去。
  因为是冬天，天黑得早，到的时候，周围早就华灯闪烁地仿佛夜生活已经提前开始了似的。
  在一家火锅店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瑶瑶正笑嘻嘻地挽着个男孩子的胳膊，身后还跟了个男的，三人有说有笑地过来了。
  “哎我跟你说啊，一会儿我那个朋友过来了，你可稳重点，她胆小，不喜欢你这种吊儿郎当的。”
  “放心放心，听瑶姐的。”
  男孩在旁边嘿嘿笑。
  “她弟弟生病了，你只要表现出一点关心，安慰安慰她，就很好搞定了。”
  瑶瑶一张嘴巴拉巴拉地说着，跟之前在她和杜娟面前的乖巧模样又大不一样。
  果然人不可貌相。
  姜淼等到他们进了门，在桌旁坐下，才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瑶瑶俨然已经把被她掏空了的姜昊给忘了，这会儿跟别的男孩在那卿卿我我的好不热闹。
  “看在你帮我介绍女朋友的份上，随便吃，我请客！”
  对面的男孩拍了拍胸脯，豪气冲天。
  “那我就不客气啦。”
  瑶瑶笑了笑，两眼放光。
  姜淼扯了扯嘴角，目光冷了冷，才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在桌前站定，瑶瑶瞬间注意到了她。
  “……”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还是姜淼先垂眸扫了她一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瑶瑶。”
  语毕，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示意那个男的往里面坐。
  人家以为她就是瑶瑶叫来的朋友，热情地请她入座。
  “你怎么来了？”
  瑶瑶的脸色有点难看。
  “因为你，我弟弟还在三天两头被传唤，你这一天天的，日子倒是丰富多彩。”
  姜淼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
  “人家要告他，我能怎么办？我都说了，让他不要太过分了，怎么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瑶瑶一字一句说的理所当然的，差点把姜淼惹笑了。
  “瑶瑶，这谁啊？语气这么冲？”
  她旁边的男孩子似是看不得自己的小女友受委屈，一拍桌子，两眼一瞪：“你特么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