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记住，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一）
  到了“夏季音乐演出”钢琴选拔赛的前一天，朴七彩激动得一宿没睡。当天天还没完全亮，朴七彩就拉着朴在羽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朴在羽本来还带有困意，被清晨冷风一吹，瞬间觉得清醒了。
  “看，我说怎么着，不会耽误选拔演出的！”朴在羽对自家妹妹提前三四个小时就拉着自己赶过来的行为颇为不满。
  “太紧张了，昨晚一直没睡着！今天可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啊！”朴七彩脸上挂着黑眼圈却无比振奋地说道。
  朴在羽从背包里掏出两根棒棒冰塞到她手里：“握在手里冷静冷静。”
  朴七彩白了他一眼。
  这时朴在羽手机响起，他按下接听键：“喂，三哥，到了……嗯，大哥，放心……”
  “哎呀，告诉他们别紧张，别紧张，不就一个选拔赛嘛！”
  话是这么说，但朴七彩早已经紧张得握着棒棒冰蹦了好几下，发泄紧张情绪。
  “啊……权熙正、权熙正……”朴七彩祷告道，“你要在就好了！”
  此时，校门缓缓开启了。
  朴七彩急忙转身，淡金色的阳光划破清晨的浅雾迎面照过来，权熙正宛若天使降临，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前。
  “权……权熙正，你怎么在这儿？”
  权熙正淡淡一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召唤我。”权熙正抽走朴七彩手中的棒棒冰，将一杯热豆浆放进她那两只凉凉的小手中，转身走进学校。
  朴七彩诧异地望着权熙正，难道他真的可以听到我的召唤？看权熙正都已经走远了，她赶紧握着豆浆杯追上权熙正：“你怎么这么早？”
  权熙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指朴七彩手边的豆浆：“紧张就喝点豆浆，别握棒棒冰了，容易受凉。”
  朴七彩狡辩道：“谁紧张了，参赛曲目我可练得滚瓜烂熟，很ok的！”刚说完，豆浆便从她手上洒了出来。
  权熙正叹了一口气，将豆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拿出纸巾轻轻地替朴七彩擦一根根手指。
  “我……我……”看着权熙帮自己擦着手指的温柔模样，朴七彩的脸瞬间发红。
  “乐团的指导老师是这次选拔的出题人，也是主评委，他比较注重参赛者的功底和技巧手法，想赢，炫技可以，但不要太花哨。你放轻松，就按照平常排练的节奏演奏就行。”
  “你这是关心我吗？”朴七彩愣愣地问道。
  权熙正一怔，淡漠地转身往前走：“关心你？我只是不想一世英名被你毁了。”
  朴七彩小跑着追在他身后说：“哼，这么不放心我！”
  演出场地被装饰得非常漂亮，各种装饰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彩色的光芒。
  姚瑶盛气凌人地环视四周，发现了形单影只的朴七彩。她踩着傲慢的步伐慢慢走近，并趾高气扬地睨了朴七彩一眼：“哟，一个加油鼓劲的都没有啊？也是，反正也是输，人多反而难堪！”
  “马上要开始了，都别浪费时间！”周五弦挑衅地看了一眼权熙正，看也不看朴七彩就拉着姚瑶离开了，似乎她根本就没有把朴七彩作为对手放在心上。
  “在所有人眼里，我和周五弦谁输谁赢，是不是早已是定局了啊？”朴七彩瞬间泄了气。
  “这只是心理战！”权熙正安慰朴七彩道。
  “可是权熙正……”她看向权熙正。
  权熙正打断朴七彩：“没有可是，记住你上台不是为了打败对手，而是为了演奏。”
  朴七彩看着权熙正，慢慢深呼吸，情绪渐渐稳定。
  权熙正笑笑：“记住，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朴七彩眼睛瞬间亮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我记住了。”
  （二）
  比赛现场，舞台上摆放着一架钢琴，周五弦、朴七彩站在台上。鲸鱼乐团的指导老师、孔主任和几名资深团员作为评委坐在台下最前方。姚瑶等乐团成员坐在观众席上。
  指导老师走上台说：“这次的选拔原本应该是在三位钢琴候选人中选择，但是因为候选人之一的李慧珊身体不适，主动放弃选拔资格，所以这次‘夏季音乐演出’钢琴手会在周五弦跟朴七彩两位候选人之中选拔产生，选拔方式不变，一共三道选拔题目，得分高者胜出。”
  指导老师说完，走到钢琴前弹了起来。周五弦和朴七彩静静听着，越听越震惊。
  弹奏结束，指导老师满头大汗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然后说道：“第一道题很简单，品曲。你们告诉我，刚才我的弹奏中包含了多少曲子，级别是多少？创作者是谁，顺序是什么？谁先来？”
  朴七彩刚往前站了一步，谁知周五弦却先开了口：“我先，一共包含了8首曲子，分别是……”
  指导老师指了指朴七彩：“朴七彩，你来弹，点到即止！”
  周五弦解说，朴七彩随着周五弦的解说弹奏。
  “依次是，普罗科菲耶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十级；巴托克《忧伤》，一级；勃拉姆斯《降b大调第二钢琴协奏曲》，十级；克莱德曼《水边的阿犹蒂娜》，四级；海顿《d大调奏鸣曲第一乐章》，八级；车尔尼《三度双音练习曲》，八级；巴托克《碎步舞曲》，六级……”
  指导老师看着两人的配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说道：“还有一首！”
  “老师，剩下的一首，我想让给朴七彩。”周五弦这是故意给朴七彩出难题。
  指导老师微笑着说道：“你很聪明。朴七彩，剩下的那一首，你边弹边说吧。”
  周五弦微微露出了些许笑意。
  朴七彩皱眉沉思：“不是一首，是两首！李斯特-帕格尼尼大练习曲，第三首《钟》，十级；还有几个极其快速的不知名音符……”说着抬手弹了起来：“我想是老师弹到动情处，即兴创作的。”
  指导老师拍手，称赞道：“记忆力不错！”
  因为朴七彩对音符的超强记忆力，指导老师和其余评委讨论了起来。
  “第二题就更简单了，考功底和技法！同一曲，一起弹，前后相隔一个音符，这是曲谱，谁错了或者快了慢了，一目了然！”指导老师宣布道。
  朴七彩和周五弦并肩坐在钢琴上，前后弹了起来，演奏到乐曲高潮时，两人都满头大汗，一曲结束，两人竟然同时按在了最后一个键上。
  台下一片哗然。
  见此，孔主任笑了：“你们俩说说，谁错了？”
  周五弦傲然地笑了，然后看了一眼朴七彩。
  朴七彩讪讪地举起了手来：“我中间节奏慢了一个音符。”
  孔主任欣慰地点头：“你很诚实。”
  “最后一题，即兴弹奏。”指导老师点开遥控器，舞台缓缓落下帷幕，出现了一段花样滑冰视频，“现在是静音，你们两个通过读取演出者的表情和节奏，弹出演出者的选择曲目，公平起见，都戴上耳塞。”
  信心十足的周五弦静静地注视着滑冰者的双眼，慢慢弹奏了起来。
  另一边朴七彩也看着花样滑冰者的视频，跟着欢快激昂的滑冰动作弹了起来。
  此时，关了静音，视频中的背景音乐竟然和朴七彩的音乐十分契合，激昂、热血！
  评委们交头接耳一番，指导老师宣布了结果。
  “我来宣布此次选拔赛的结果！周五弦，你的功底很扎实，而且很聪明，90分！”
  周五弦礼貌地弯腰致谢。
  “朴七彩，你对音符的感知和记忆力很不错，但是第二题出现了失误，很遗憾，只有89分！”
  分数一出，台下一片兴奋和祝贺声。
  朴七彩抬头远远地望向坐在最后方的权熙正，难过地转身跑下了舞台，到了后台，撞到了正接受众人祝贺的周五弦，刚想转身就走却被姚瑶挡住了去路。
  “周五弦，祝贺你！”朴七彩依然真诚地祝贺周五弦。
  “赢了你，没什么值得祝贺的！不过，你是权熙正一手教出来的，战胜你就等于战胜权熙正，毕竟他已经弹不了钢琴了。”周五弦说道。
  “可我的能力并不代表权熙正的能力。”她可以接受周五弦对自己的蔑视，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别人质疑权熙正！
  “没错！可你身上贴着权熙正的标签，不管你是输是赢，大家都会想到权熙正，而你恰恰就是输了！听说你还要赖着权熙正考进茱莉亚学院，求你，别再拖他后腿了！”姚瑶看出了朴七彩的软肋，恶狠狠地说道。
  朴七彩攥了攥拳头跑了出去。
  此时，权熙正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瞪了姚瑶一眼，狠声吼道：“你真的够了！”
  权熙正追上朴七彩，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双眼，说道：“表现不错，很棒！”
  朴七彩失神的双眼渐渐有了神采：“可这次我输了！”
  “那就下次赢！”
  听到权熙正并没有苛责自己，朴七彩那些压抑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她抱住权熙正伤心地哭了起来：“一分！只差一分！我要是听你的话好好练习就不会输了！对不起，我让你丢脸了！”
  权熙正放开她，柔声安慰道：“你要觉得抱歉，就好好给我加油！下次再赢回来！”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都是我的错！”朴七彩听到权熙正温柔的安慰，觉得自己给他添了大麻烦，于是羞愧地甩开他跑了出去。
  权熙正皱眉望着朴七彩离去的背影，一脸担忧。
  朴七彩难过地绕着校园里的湖跑着，企图用运动麻痹自己。何沅珠小跑着从后面跑上来：“不就是一次演出嘛，输了就输了，别这么难为自己。”
  朴七彩停下来大口喘息，失落地摇头：“你不明白！我只是到现在才认清现实，虽然表面上看我和权熙正关系紧密，可其实我们遥不可及，什么同台演出，也许真的是一个梦。”
  “别这么灰心丧气，你要真那么在意权熙正，那就继续追，姐们会一直挺你到底的！”何沅珠拍了拍朴七彩的肩膀。
  “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朴七彩喘着气抬起头来，试探性地问她。
  何沅珠点头，给予她鼓励的眼神：“嗯，即使这次落选了，也要继续努力，这样以后才有被选上的可能。”
  或许这个时候，朋友的鼓励便是对朴七彩最好的安慰吧！
  夜晚的圣·迦伯利校园十分静谧，它已经退去了白日的喧嚣，唯一的声响只有草丛间的虫蚋鸣叫。
  放学后迟迟未归的朴七彩留在排练室训练，她掏出一叠钢琴谱放在钢琴上，来回练习。
  琴室里的人来了又走，而朴七彩不为所动地闭着眼睛一直弹。随着时间的流逝，钢琴曲谱一张又一张地被换掉。
  一直在找朴七彩的权熙正远远就听到了琴室里传来的琴音，这琴音因为弹奏者不在状态而显得杂乱且急躁，更谈不上富有感情了。权熙正走进琴室生气地一把摁住了朴七彩弹钢琴的手，琴声戛然而止。
  他一把将她拉出琴室，带她来到一条灯火辉煌的街道。
  走了一段距离以后，朴七彩才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甩开权熙正的手：“你拉我来这儿做什么？我还要练琴！”
  “心若在，哪都可以练！”
  朴七彩不相信，转身就往回走：“你别逗我。”
  权熙正上前一步拉住朴七彩，将她拽了回来。朴七彩一个猛转身，与权熙正四目相对，两人挨得极近。
  权熙正意识到这样的距离有些尴尬，于是慢慢放开手：“我没开玩笑。你这次失利，表面是技法欠缺功底不扎实，其实是没有学会忘记自我，阅读其他人的情感意识。”
  朴七彩摇头：“不懂。”
  “还记得指导老师的第二道题的曲子吗？”
  权熙正努力帮她回忆起之前比赛，朴七彩的手下意识地开始弹动，街道上似乎飘荡起那首钢琴曲。他指着前方的人说道：“看到前面那个步履匆匆的中年人了吗？他在为工作焦虑，可是想到家人，他觉得知足！对，就是现在你弹的这一小节！”
  朴七彩睁开了眼睛，痴迷地观察着行人，双手随着他们来去的身影改变动作，她从中摄取自己所领悟的部分，将它们想象成漂亮灵动的音符表达出来。她周身飘荡着无声的乐章，但是她或皱眉或舒展的神情却让人感到这乐章是真实存在的。
  “想要弹出触动人心的音乐，就要学会阅人，发现人身上的一切细节，他们身处的地点、声音、气味，读取他们的故事，他们身上的一切，都可读取成信息编辑整理，填入你脑海中那个无边无际的世界中去。”权熙正说着，自己也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握住了朴七彩跳动的双手，一起感受着音乐的美妙。
  朴七彩触及他的肌肤，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权熙正，流露出痴迷却又望而却步的神情。
  （三）
  夏季音乐演出的当天，演出后台身穿精美礼服的周五弦等在一边，脸色非常苍白，她捂着肚子的样子显得十分无助。
  鲸鱼乐团的老师听说了周五弦的不适匆匆赶过来：“什么情况？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老师，周五弦可能喝了半熟的豆浆，腹泻特别严重，你看人都快虚脱了。”一边姚瑶担忧地说道。
  “赶紧送医院。”指导老师立马就做出了决定。
  “老师，我还能坚持。”面对这么难得的机会，周五弦并不想放弃。
  “你现在的情况必须马上送医院治疗，而且也不适合代表学校演出，我另找人代替你上台，朴七彩跟你只差一分，让她来救场。”
  听到自己的努力可能被朴七彩取代，周五弦急得都快哭了。
  姚瑶嫉妒极了，说话酸溜溜的：“哼，朴七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随即，指导老师就拨通了朴七彩的电话，那边响起朴七彩喘着粗气的声音：“嗯，我知道了老师！不过，我不能马上过去，我先去一趟离这最近的步行街！”
  听了朴七彩的话后，老师急问道：“去步行街干什么？现在时间急迫，你要分清轻重缓急！”
  这边姚瑶狠狠地说道：“肯定去步行街买礼服去了，谁不想闪亮登场，小人得志！”
  “那个朴七彩，你赶紧赶过来，礼服穿周五弦的。”指导老师说完就看向周五弦，“你把礼服脱下来，暂时借给朴七彩穿一次，要以大局为重。”
  周五弦十分不情愿。
  姚瑶也很愤懑：“这朴七彩还真会借机自抬身价，什么人哪这是！”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点头。
  电话那头没了回应，指导老师焦急地喊道：“朴七彩听到没有？什么？你又跑附近美食街去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想美餐一顿吗？学校的荣誉重要，还是你吃东西重要？”
  紧张的气氛在室内蔓延，周五弦难受得手指掐进了肌肤里，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指导老师继续打电话和朴七彩沟通：“你如果给学校争取了荣誉，学校食堂任你点！你现在到哪儿了？还有多远，孔主任有车，我请他亲自去接你过来……”
  “嘟——嘟——”
  电话里响起一阵忙音，指导老师生气说道：“喂？朴七彩？真是太不懂事了！”
  这时，权熙正拿着小提琴走了进来：“怎么了？”
  “哼，你还不知道吧！周五弦不舒服，指导老师让朴七彩替补上台，人家趁机提要求呢？”姚瑶自以为抓着了朴七彩的小辫子。
  “朴七彩不是这样的人，我去找她！”说完权熙正将小提琴放置好后就跑了出去。
  指导老师在后面喊道：“你站住，马上就要到我们学校上台了，别朴七彩没来，你再没了。”
  姚瑶看了看手机，着急地跺脚：“哎呀，时间这就到了。”
  众人都非常着急，个个都在责怪朴七彩和周五弦。
  “周五弦也是，你明知道演出这么重要，怎么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某团员愤愤地说道。
  周五弦难受得唇色完全失去了颜色，脸色煞白。
  此时，本以为没有希望的周五弦看到朴七彩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只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气，膝盖上还有泥渍，明显是摔倒过的痕迹。
  权熙正也跑了进来，急忙上前去递给她一瓶水。朴七彩接过来喝了一口，看向周五弦：“你过来！”
  指导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来了，快快，周五弦，把你的礼服脱下来给朴七彩。”
  周五弦难受地慢慢站起身。
  朴七彩又喝了几口水，她将水瓶还给权熙正后，走到周五弦面前伸出手，周五弦以为朴七彩要她的礼服，谁知朴七彩手里拿着一盒药。
  “止泻药，特别管用，这是我跑了两条街才买到的，快服下，你马上就要上台了。”
  周五弦猛然看向朴七彩，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朴七彩将药放到她手里：“别磨蹭了，演出要紧！”
  周五弦震惊地看着朴七彩，因为朴七彩关心的是她的身体，她的感受，而不是比赛！
  周五弦忍了很久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接受了朴七彩的好意，伸手去拿止泻药。她们的手接触的一瞬间，之前的所有偏见与不悦都被画上了休止符号。
  演出舞台上，权熙正的小提琴和周五弦的钢琴配合得极其精彩，悠悠的小提琴音伴随着悦耳的钢琴音飘荡在整个会场，台下的观众都听得入迷了。
  美丽的周五弦，帅气的权熙正，二人同台演奏，不仅是听觉的享受，也是视觉的盛宴。
  一曲完毕，舞台下响起一声赞美：“bravo! ”众人循声望去，声音是坐在第一排中间观众席上的一个外国男人发出的。
  这声“bravo”引发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整个会场沉浸在一种激动的氛围当中。
  周五弦鞠躬的间隙，微微转头望向观众席后面的朴七彩。朴七彩回她一个温柔的微笑，这种由衷欣赏的神情深深触动了周五弦。
  这也是第一次，她们单独相处。朴七彩和周五弦相约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自上次朴七彩不计前嫌帮助了周五弦开始，两人的关系有了缓和。
  “演出的事，谢谢你！”周五弦真诚地向朴七彩致谢。
  朴七彩摆了摆手：“不用谢，你凭实力赢得演出资格，那本来就是你的舞台！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对我挺热情的，我自己也很快乐。”
  “有些事情看似简单，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虽然这次你帮了我，不过，在钢琴上我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除非你的技艺让我心服口服！”
  “我也是这样想的，交你这样的朋友，需要真本事！”
  周五弦停下来，想了想：“切磋归切磋，不过，我也会指点你一二。”
  朴七彩笑了：“现在我才发现你挺可爱的，不想欠我人情？”
  “我从来没针对过你，只是想赢权熙正，现在想想，用老师的身份胜过权熙正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周五弦深深地看了一眼朴七彩，“不许告诉权熙正！”
  “放心吧，这是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
  树林间响起两位女生轻灵爽朗的笑声。
  （四）
  而为了庆祝夏季演出的成功，权熙正和朴七彩约好一同聚餐。吃饱喝足后，朴七彩笑着从餐厅出来，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
  权熙正看着朴七彩忘乎所以的样子，还是温柔地提醒道：“吃饱喝足了，别忘了练琴的大事！”
  “就不能让我歇一歇？人家周……说了，做事要讲究方法和技巧，不能死脑筋一根筋地练呀练呀的。”
  “看来你另有高人指导啊！那我就……”权熙正显然发现了周五弦和朴七彩的秘密，故作生气就要离开。
  朴七彩急忙跑上前：“哪有什么高人，高人就你一个！”
  权熙正笑着停下了脚步：“前些天我锻炼你阅人的能力，现在是实践的时候了，我给你找了一个在高级酒店兼职钢琴乐手的工作，晚上七点准时到，切记，别迟到。”
  “放心吧！”朴七彩想都没想，就拍着胸脯保证。
  但朴七彩的不靠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过来的，待到约定的时间，她还没有到。权熙正在马路边上足足等了十分钟后，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朴七彩。
  “你有点时间观念好不好，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对不起，我已经以最快速度过来了，可是路上堵车了。”
  听闻朴七彩的解释，权熙正的神情反而严肃起来：“你就不能早一点出门吗？明知道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能不能有点规划。”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就晚了十分钟，只是一个兼职而已啊，有那么重要吗？”朴七彩嘟囔道。
  “先别说了，赶紧换上礼服，弹你最拿手的，速度！”权熙正拉着朴七彩，进了酒店。
  朴七彩一脸怨念地低着头跟在权熙正身后，然后在他的带领下换上礼服登台演出。
  高档餐厅中央，传来一阵优雅的钢琴声，琴声悠扬，带着些许俏皮和灵动。朴七彩弹得非常入迷，此时的她心里只有这首曲子，她将自己的心情通过音乐传达给餐厅里的每个人。
  当最后一个键按下，琴音戛然而止，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她以为大家都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中，没想到睁开眼，发现大厅根本就只有一个外国人坐在那里，随着她的音乐声停止，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朴七彩委屈得嘟囔：“什么嘛，根本就没有人听。”
  朴七彩站起身就要走，没想到外国人竟然走到面前拦住了她。她看着眼前的外国人，感觉很眼熟，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一下，那不就是夏季演出时为权熙正和周五弦的演出激动得起立鼓掌，并高度赞赏的外国人吗？
  朴七彩回神，眼睛一亮，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外国人。
  “小姐你好，你刚才弹得很棒，虽然技法还有些生疏，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年纪的女孩能弹奏出如此情绪饱满又富有层次的曲子。”说着外国人热情地掏出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希望在我的课堂上见到你。”
  朴七彩看到名片上的纯英文的介绍，脸色一惊，惊喊出声：“你……你是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高级钢琴教授？”
  外国人微笑着点头，用不太标准却别有风味的语言说道：“期待我们再见的一天。”说完便转身走了。
  朴七彩望着那人背影，再看看手里的名片，瞬间明白了一切，她奔跑着去寻找权熙正。
  酒店楼下的小道上，路灯光线昏黄，却照得她心头暖暖的。
  朴七彩远远看到正在和酒店经理说话的权熙正，她轻轻呼喊他的名字：“权熙正！”
  权熙正听见朴七彩在喊自己，回过头去就看到她红着眼睛站在路边。
  片刻，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没有言语。
  酒店经理见状，识趣地离开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你为什么让我来兼职，就不会迟到！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怕，如果我今天真的因为迟到错过了教授，就真的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朴七彩埋怨道。
  权熙正后退了一步，淡笑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朴七彩往前挪了两步：“你别想骗我。你早就知道茱莉亚音乐学院教授要来参观剧团演出，所以你才逼我参加选拔的对不对？因为我没能参加演出，所以你就特地让我来教授住的酒店演奏，就是为了能让他听到我的演奏，对不对？”
  “朴七彩，人生确实需要一点狗屎运，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握住，就算我安排好了这次演出，但是凭借出色演奏吸引他注意的人还是你自己。你的幸运是因为你有能力，与我无关！越努力才会越幸运。”权熙正说着便向前走去。
  朴七彩静静地望着权熙正的背影，握了握手里的名片，她感动地笑了：“死鸭子还嘴硬！”说着便快步追了上去。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漫天繁星，一城灯火，为这两个走在梦想道路上的年轻人洒下光芒，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