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理工男的情话大全
作者:酒酿圆子      更新:2021-09-07 05:56      字数:10003
  许是晚上吃撑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手机振了一下,是苏南发微信过来了。
  苏南:睡了吗?
  我:其实我想睡的,但是睡不着,我觉得从明天开始,我爸就要棒打鸳鸯了。
  苏南在那端冷静了三分钟才发来消息:叔叔还是很生气?
  我:他很气,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拿四十米大刀将你剁成肉酱。
  也许苏南被我这句话吓到了,半天都没回我。我在床上滚了一圈,突然发现枕头下有个亮晶晶的东西。我掀开枕头一看,顿时嘴角抽搐。
  我老脸一红,刚想将这东西拿去毁尸灭迹,结果窗户被人敲了敲,接着苏南手撑着窗台,利索地跳了进来。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结果他径直与我擦肩而过,反锁住房门之后才走到我面前。他看了看我背在身后的手,一脸疑惑地问:“你手里藏什么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立马想起手里抓着的可是烫手山芋,这要是被他看到了,只有一个结果——我会被他嘲笑误会一辈子。
  于是我打着哈哈:“没……没什么呢。”说着,我将东西放进口袋中,“你怎么这时候跑来了?而且这儿可是二楼,你不要命了吗?”
  苏南自然地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反正某人也不要命地爬过,妇唱夫随,我也应该爬一次,这样才公平。”
  他一说,我就想起自己当年英勇的事迹,为了和他道歉,我硬是徒手爬上二楼。不过那时候我的想法很单纯,只为了和他道歉,可现在他的目的就不纯了,三更半夜闯闺房,换成古代,这可是要被送官府的。
  于是我轻咳一声,说道:“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待会儿我爸发现了,把我们俩就地正法。”
  他轻笑一声:“我才来,你就要赶我走,这么无情?”
  我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今晚的他有些不对劲。
  我坐到他身边,揪了揪他的脸皮,面无表情道:“你是哪个星球的?附在苏南身上有什么目的?劫财还是劫色?”
  苏南无奈地抓住我的手腕:“别闹了,叔叔真的很生气?”
  我挣了挣手腕,没挣开,于是放弃了,点点头:“他那是相当生气,要不是看在叔叔阿姨的面子上,他今晚可能提着菜刀过去砍你了,我劝你最好出门躲几天哦。”
  “你这胡说八道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认真点。”苏南已经对我东拉西扯的本事免疫了。
  我耸耸肩:“我说的都是真的,无非是添油加醋了一下。你要知道,每个女儿都是老爸上辈子的情人,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的小情人夺走了,你说他气不气?”
  苏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只有负荆请罪这一条了。”
  “好啊好啊。”我拍手,“我听说古代负荆请罪都要脱掉上衣……”
  苏南眸光如水,里头荡漾着涟漪:“你该不会是想看我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一脸正经道:“哪有。”
  突然,苏南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衣角上:“如果你真想看,我就勉为其难牺牲一下。”
  我的手一抖,急忙放开,红着脸道:“你……你太不正经了,还是不是我认识的苏南了?”
  苏南一笑,我才明白这家伙是在逗我呢,于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出去,现在,马上。”
  “乐乐,你在和谁说话呢?”我爸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我吓得结巴起来:“没……没有呢,我在练法语发音呢,我今年选修了法语。”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爸,我睡了啊,您也早点睡。”
  外边沉默片刻,接着我爸的声音传来:“女儿,虽然你爸我上了年纪,但这不代表智商跟着直线下降。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一点法语,就是不知道你学的是哪一国的法语,我怎么没听懂?”
  我冷汗直流,用求助的目光望向苏南,他依旧非常淡定,似乎还在嘲笑我说谎也不找一个简单的理由。
  我爸继续敲门:“乐乐,你把门开开,爸爸和你聊聊天。”
  我咽了咽口水:“爸,我们之前已经聊过了,要不明天再聊?你看这么晚了。”
  “不晚,我明天不上班,你也不上课。”他顿了顿,突然叹息一声,“还是你已经和老爸疏远了?唉,女大不中留,有了男朋友就不要老爸了。”
  “没,没有的事情,我马上开门。”眼下让苏南从窗户爬下去的可能性不大,我只好让他藏在衣柜中,并且嘱咐他千万别发出声音,否则待会儿佛祖都救不了他。
  我确认无虞后,打开了门。门一开,我爸立马左顾右盼。
  我问他:“老爸,你看什么呢?”
  他指了指窗户:“窗户怎么开着?”
  我面不改色说道:“哦,因为我嫌房间关了太久有味道,所以开窗散散味。”
  他没说话,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看,接着看到窗台上的脚印,浓眉如蚯蚓一般抖了抖,问道:“这鞋印是怎么回事?”
  我冷汗直流,但还是强作镇定:“老爸,你也知道我以前调皮,整天拿脚印在上面盖章,为此没少挨老妈毒打,要不是你帮我,我不可能茁壮成长。老爸,谢谢您。”我开启拍马屁功能,企图干扰他的视线,迷惑他的判断力。
  事实证明,每个老爸都听不得女儿的夸奖,我爸果然飘飘然了:“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反之,要是臭小子背着我打你的主意,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我替躲在衣柜中的苏南打了个冷战。
  “女儿啊。”我爸语重心长地对我道,“你是真心喜欢苏南那臭小子吗?”
  “爸,他不是臭小子,你之前不是还在夸他吗?”我说。
  我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是之前,现在我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打个比方,他之前在我心里还是神户牛肉,现在只是一坨隔夜没人要的猪肉。”
  我扑哧一声,憋不住笑出声。
  “你说说,他是不是一早就打你的主意了?那臭小子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这么嚣张……”说着说着,我爸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他,爸爸就勉为其难接受他了。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老爸,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帮你教训回来。女儿,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要受委屈,你可是我和你妈辛辛苦苦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
  我突然有些鼻酸,我爸今天之所以反应那么剧烈,并不是讨厌苏南,他只是突然没法接受自己的小棉袄即将变成别人的心头朱砂痣。
  “老爸,我知道了。”我抱住他,“谢谢您。”
  他也抱住我,突然心酸又欣慰道:“我女儿长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涌出眼眶。
  当我们父女俩即将哭成一对泪人儿的时候,我妈双手叉腰,一脸鄙视地站在一旁吐槽:“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父女俩在演八点档狗血剧呢,麻烦把眼泪收一收,该干吗干吗去。还有孩子她爸,我都不想说你了。女儿不过谈个恋爱,你要死要活做什么?照这个样子,以后她出嫁,你不得哭倒长城?”
  我妈煞风景的本领真是十年如一日。
  最终,我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我只顾着伤感,忘记了还在衣柜中闷着的苏南,还是他自己推门出来的。
  我看到他出现,揩了揩眼角的眼泪,傻乎乎道:“我都忘记你还在里面了。”
  苏南难得没有反驳我,而是红着一张俊脸。我狐疑地看着他,这表情不对啊,脸怎么这么红?
  苏南握拳轻咳一声:“以后注意收拾衣柜。”
  我挠了挠头:“啊?”
  “就这样,我先走了。”他笔直地走到房门前,正要开门,我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你不要命了,我先出去刺探敌情,确认他们回房间后,你再出来。”
  “不用,我从窗台下去。”他又同手同脚地走到窗户边。
  我又一把拉住他,这孩子不过被关了一会儿衣柜,吸了一会儿二氧化碳,怎么就变得傻乎乎的?我按住他,确认外头没动静后,才鬼鬼祟祟地把他送出门。
  我说:“苏南,以后别半夜跑我家来了,就算你的身体受得了,我这小心脏也受不住啊。”
  苏南面色一红,小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接着飞快离开,脚步快得仿佛身后有鬼。
  翌日一早,我爸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途中欲言又止。当他第n次看我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放下牛奶:“老爸,您有话就直说吧。”
  “喀,是这样的,你去和苏南说一下,我想找一个机会和他喝喝酒、聊聊天。”
  我二话不说拒绝道:“老爸,聊聊天就算了,为什么要喝喝酒?苏南他不会喝酒。”
  “不会也要会。”我爸说,“女儿,这你就不懂了,男人酒后见人品,要是他喝醉会家暴,会骂人,会耍脾气,会无理取闹怎么办?我要帮你测试测试他。”
  我发现我爸一旦较真起来,比我妈还可怕。无奈之下,我只好点头答应,并告知苏南此事,又给他打了预防针:“我爸可给你设了鸿门宴,希望你好自为之。”
  他倒是十分淡定:“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
  我爸知道苏南要来,准备了红白黄三种酒,我看了之后怒目而视:“老爸,你是想谋杀他吗?”
  “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老爸我是那种人吗?”
  我妈在一旁说风凉话:“哦,你不是那种人,干吗准备三种酒?我可说好了哦,你要是动苏南一根汗毛,我和铁板棉袄都不会放过你的。”
  老爸看着我,我迟疑地点点头,结果此举更是激怒了他,他哼了一声:“不放过就不放过,要想娶我家乐乐,可不得受点苦。”
  我:“……”
  当天晚上,我爸煮了一大桌好菜,煮完后他特意洗了澡,换了一身正装,刮了胡子,再戴上八百年都不戴的金丝边平光镜,突然有种精英的气质。
  我凑过去和我妈咬耳朵:“老妈,看来老爸收拾收拾也不赖啊。”
  “嗯。”我妈点点头,“如果忽略那将军肚的话,的确好看。”
  我忍住笑。我看过他们年轻时拍的照片,那时候没有彩色照,只有黑白照,两位颇有几分港星的气质。
  只是我一度不明白,他们年轻的时候明明拥有强大的美貌基因,怎么到我身上就正正得负了?而苏南继承了苏爸爸和苏妈妈所有的优点,长得和被老天爷精雕细琢过的瓷娃娃一样。
  老天不公,不公至斯!
  我妈又说:“待会儿如果事态不妙,我拉你爸,你拉走苏南,千万不要让你爸祸害了苏南。”
  “好的。”我点头。
  不久后,苏南到了,他今天穿得十分乖巧,里头一件白色套头高领毛衣,外搭一件黑色长款风衣,下身是牛仔裤。
  我妈看苏南是丈母娘看未来女婿,越看越满意,眉开眼笑地夸奖苏南:“这孩子,真是越长越俊了,我家铁板棉袄真是有福气。”
  我爸在旁边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客气地拆台:“福气什么福气,我们乐乐也不差,不仅考上重点大学了,长得也不赖,性格还好,而且吃啥都不挑,这么好养活,全天下哪里还能找一个这么优秀的姑娘。”
  饶是我脸皮厚如城墙,也经不住我爸这一顿夸,何况吃啥都不挑跟好养活貌似是形容猪吧?
  “你说是吗?”我爸终于肯正眼看苏南了,“我家乐乐是不是很优秀?”
  “嗯。”苏南温柔地看着我,“我能有资格喜欢她、陪伴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爸无形之中吃了一嘴狗粮,差点儿噎到,他的嘴角抖了抖,转头和我妈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肉麻的吗?情话脱口而出,我看实际行动就未必了吧。”
  “爸。”我给他使眼色。
  我爸威严地轻咳一声,倒了一杯老家酿的黄酒递给苏南:“你尝尝看,这是我从老家拿来的酒,很醇香。”
  苏南听话地喝下去。
  我爸见苏南如此配合,才稍稍满意一些,不过他看苏南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生气,在饭桌上光给苏南倒酒了。我阻止了几次,苏南摇头阻止我。
  趁我爸倒酒的时候,他握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我直视他的目光,他递给我一个别担心的眼神。
  酒过三巡,我不知道苏南醉了没有,但我可以确定我爸醉了。他举着酒杯的手摇摇晃晃,说话也大舌头,完全没有之前淡定的严父模样。
  他说:“苏南,乐乐可是孩子她妈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宝贝。我们一直给她最好的,舍不得她磕着碰着,她要是被人欺负,我这颗心哪,就好像在热油里滚过一样,难受得很啊。她一天天长大,我和她妈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刚开始一团小小的人儿越长越大,从走路走不稳,到后来的健步如飞。你不知道,她的学习能力强,我都差点儿跟不上她。看着她一天天变化,我就想啊,她长大了,我和她妈妈也一天天变老了,以后谁来照顾她呢?”
  “爸。”我看着他头上的白发、眼角的皱纹,鼻子发酸,心里涌上难过的情绪。我一天天在长大,可他不也一天天在变老吗?
  “我就在斟酌啊,烦恼啊,忧愁啊,生怕乐乐以后喜欢上一个坏男人,就是你们现在所说的渣男,要是那样,我会……我会拼了这条老命和对方干上。我的女儿哪里能受一丁点委屈,好在她喜欢的人是你。”
  我爸直视苏南:“说句实在话,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身上有没有胎记,心里头有什么小九九,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和乐乐不一样。都说穷养儿,富养女,你爸爸妈妈把你教育得很好。你聪明,有担当,遇事沉着冷静,不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冲动爱惹事,乐乐有你护着,她这一路才能一帆风顺,无磕无碰。叔叔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在这里,叔叔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照顾她,也拜托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你也能照顾她。”
  “我会的。”苏南认真地看着我爸,一字一句道,“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会保护胡乐,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活了大半辈子,彩票都没买过,今天就赌了这一把,我把乐乐交给你,我同意你们谈恋爱。如果你没有说到做到,无论你去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你。”
  听见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笑了。
  聊到最后,我妈看不下去了,拖走了醉醺醺的老爸。我坐在苏南身边,担忧地看着他:“你喝醉了吗?”
  苏南双眸迷离地看着我,两颊如涂了胭脂一般,看了一会儿,他迟钝地摇摇头:“我没醉。”
  喝醉的人最喜欢说自己没醉了,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比了一个“耶”的手势,问:“这是几?”
  他认真地辨认了片刻,突然灿烂一笑:“二。”
  “你才二。”我扶住他,轻声哄着,“苏南,我扶你回去洗洗休息,你醉了。”
  他突然伸手揽住我的腰肢,脑袋埋在我的胸膛处,撒娇地蹭了蹭。
  我曾经说过,很早的时候,我和方晓静幻想过自己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阳光小奶狗,但苏南是典型的禁欲系,他属于从英国古堡中走出来,自带光环的吸血鬼类型,浑身透着疏离和冷漠,要想他撒娇,那简直无异于将南极和北极调个方向。
  自从我有了这个认知,就再没奢望苏南像小奶狗一样撒娇。可一切皆有意外,喝醉酒的苏南仿佛解了束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脑袋在我胸膛前拱着,长臂紧紧抱住我的腰肢,带着醉意的声音低沉软糯。
  他问我:“胡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真的确定要和我在一起,不后悔?”
  我突然有些心疼,骄傲如苏南,面对我也变得患得患失。我揉了揉他黑亮柔软的头发,低声道:“我很确定我喜欢你,如果非要加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可能是喜欢你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吧。至于后不后悔,我才怕你后悔呢。我妈说得对,我的优点不多,缺点倒是一大堆。不过我并不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是觉得你太优秀了,优秀得让我觉得我在你身边会拖你的后腿。”
  “你没有拖我的后腿。”苏南仰头看我,眸光如水一般,“我存在是因为你。”
  我老脸一红,这孩子清醒的时候甜言蜜语没说过几句,怎么喝醉酒就跟行走的情话大全一样?果然,平时正直的男人,一旦放飞自我,十匹马都拉不住。
  “胡乐。”他叫。
  “嗯。”
  “胡乐。”
  “嗯,我在呢。”
  “胡乐。”
  我:“……”
  我忍住额角暴跳的青筋,好声好气问道:“你要做什么,是口渴了吗?那你等一等,我给你倒水喝。”
  “我不渴,我就是高兴。”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幻想过这一天,现在梦想成真,我就是高兴,很高兴,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
  我的额上滴下一滴汗,我爸说得果然没错,男人醉酒会展现出另外一面,只是苏南这另一面怎么这么幼稚可爱?
  我嘿嘿一笑,这么软萌可爱、随便我搓圆揉扁的苏南可不常见,那都是五岁之前的事情了,所以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有些对不起自己?
  于是,我偷偷拿了手机,拍下了苏南醉酒的模样,以后我处于下风的时候,还能用这些视频威胁威胁他。我真是太机智了。
  我妈已经收拾好我爸,从楼上下来,看到我不停地给苏南拍照,顿时嘴角微抽:“你们这是在干吗,玩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急忙收起手机,淡定摇头:“没什么,老爸睡了吗?”
  “他睡得直打鼾,九级地震都叫不醒他。”我妈说着,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苏南,努努嘴,“你准备怎么处理苏南这孩子?”
  处理?我一脸无语,总觉得我妈自从学会上网后,说话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他爸妈今晚都不在家,他又喝醉了,回去要是头疼脑热口渴或者上厕所跌了的话,我这做岳母的可是会心疼的。要不这样吧,今晚他就睡这儿了。”
  喂,老妈,你别单方面做决定啊,而且什么岳母,我和苏南只是男女朋友,还没决定踏入婚姻的殿堂啊。
  我妈大手一挥:“就这样吧,你把他扶你房间去,方便照顾。至于你们是要睡一张床,还是你睡床,他睡地板,或者你睡地板,他睡床,你自个儿看着办。”
  我板着脸看我妈:“妈,你就不怕他对你闺女做什么吗?”
  我妈捂嘴一笑,朝我挤眉弄眼:“我倒是希望你们发生点什么,以苏南的性格,他肯定会对你负责到底,我就不担心他半路退货了。”
  我果然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对吗?有此妈,何愁不被卖?
  不过我妈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苏妈妈、苏爸爸今晚值夜班,苏南喝醉酒,要是头疼脑热,或者一不小心脚滑从楼梯上跌下去,摔个生活不能自理,那可如何是好?
  何况他都醉成这副模样了,我就不信他还会对我做什么,就算他有贼心,我也会将他的贼心扼杀在摇篮中,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学了跆拳道的女人。
  别看苏南清瘦,实际上颇重,我妈也不愿意帮我搭把手。我将苏南扛回房间后,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我躺了一会儿,还是挣扎起来,替他脱掉外套和鞋子。因为他躺着,所以我剥他的衣服比剥粽子还难,刚将他的左手抬起来,他的右手又放下去了。
  一来二去,我恼了,坐在他旁边威胁道:“你把手乖乖抬起来,否则我把你从床上踢下去。
  苏南听到我的话,缓缓睁开眼睛,这醉醺醺的样子像极了可怜兮兮的小鹿,我被这软萌的眼神看得心一软,放软声音:“乖,快脱衣服。”
  他一脸无辜:“脱衣服干吗?”
  “睡觉。”我好声好气哄着。
  “哦。”他呆呆地应了一声,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因为喝醉酒,动作变得迟缓,脱个衣服跟电影慢镜头似的。我是一个急脾气,忍了忍,没忍住,伸手替他解决。
  结果我的力道使得不太对,直接一把推倒他了。他被我压在身下,倒也不反抗,而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饶是我脸皮厚如城墙,也抵不住他这样的眼神,于是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别看了,再看也不会看出一朵花来。”
  片刻后,他拿开我的手,浅浅一笑,露出小虎牙:“不会,我看不够。”
  我:“……”
  “以前我觉得你长得很普通,眼睛不大,嘴巴却不小,鼻子也不够挺,总之,你的五官没有一处精致,可你还老和我吹嘘自己长得美过天仙。小时候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特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认清真相。”
  我听了,皮笑肉不笑。我爸说得没错,人在酒后真的会吐真言。
  苏南,你给我等着,等你清醒后,看我不揍死你。
  也许他感受到我怨念的气场,突然转了话锋:“但看习惯了,我突然觉得你的眉毛、鼻子、眼睛、嘴巴长得恰到好处,随便换掉一个,那都不是你了。”
  呵呵,算他有求生欲。我伸手捏着他的脸,往旁边扯了扯。他吃痛却没有反抗,而是乖乖让我蹂躏。
  我蹂躏了一会儿,看着他这双漂亮的眼眸,突然有些心虚,赶紧移开手。他却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我。下一刻,他猛地一拉,天旋地转间,我们的位置已经彻底转变。
  我在下,他在上。
  他的双手握着我的手,俯身在我上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我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有酒味,也有他特有的气息,几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我目眩神迷。
  眼见他慢慢靠近我,我紧张地舔了舔嘴角,闷闷道:“你想干什么?我妈说,我们现在还小……”
  他倏然停下,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这双眸中刚燃起的烈焰慢慢熄灭,里头拂过一阵春风,一瞬间之后,他眼里又聚集了清明和温柔。
  他放开我的手,摇摇晃晃起身。
  我平复了一下呼吸,整理了一番思绪才起身。我见他准备离开,忙伸手去扶他:“你要回去吗?”
  他顿了顿,口齿不清道:“不回去的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老脸一红,磕磕巴巴道:“那……那你慢走,走楼梯小心点,要不我送你回家?”
  “嗯。”他乖乖点头,把手递给我。
  我牵住他的手,扶着他回家。到了他的房间后,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一躺到床上便两眼一闭睡着了。我坐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才记起给他收拾收拾。
  收拾完一切后,我累得不想动弹,便躺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结果在不知不觉中,我也睡着了。
  翌日,我被刺眼的阳光闹醒,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而苏南已经被我挤到床的角落,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我颇为心虚,没想到自己睡着了这么霸道,我要是再努力一点,完全可以将他踹到床下。
  趁着苏南还没醒来,我蹑手蹑脚地准备逃之夭夭,结果刚抬脚,身后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胡乐?”
  我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回头,冲他挥了挥手:“嗨,早上好。”
  苏南的眼神从迷茫逐渐转为清明,接着眸中染上震惊,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难得慌张:“我们昨晚……”
  “你放心你放心,我们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还是清清白白的三好少年,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三好少女。咱们只是躺在一张床上,合理利用了一下资源而已,你千万别多想,更别大惊小怪。”
  苏南不愧是苏南,听了我的话后立马冷静下来,他抓了抓一头乱发,轻咳一声:“昨晚我喝醉没乱说话吧?”
  你何止乱说话,还差点吃我豆腐!我心中腹诽,嘴上却否认:“没有。”
  结果这话一说,立马冷场了,苏南坐在床的左边,双腿盘着,手无意识绞着被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我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我的脚抽筋了。
  苏南自顾自沉思了片刻,一抬头,看到我扭曲的面庞,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脚抽筋了。”我欲哭无泪。
  他想也未想就抓过我的脚,轻轻揉捏。虽然他现在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脸没洗,牙没刷,但美男就是美男,即便邋里邋遢,胡子拉碴,也别有一番独特的魅力。清爽少年做久了,偶尔做一个文艺沧桑男子也挺招人喜欢的。
  不过,我这人忒会煞风景,问道:“苏南,你不怕我脚臭吗?”
  他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你五天没洗头的样子我都见过。”接着他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也没刷牙洗脸,要臭一起臭。”
  我咧嘴,傻乎乎地笑:“苏南,其实你幼稚起来,和我差不多嘛。”
  他淡淡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啧啧,还是喝醉酒的苏南软萌可欺,这一旦恢复清明,我又不是他的对手了。
  等脚恢复之后,我准备回去了,要是我再晚点回家,被我爸知道我和苏南同床共枕了一晚上,他一定会后悔昨晚的托付,像古代棒打鸳鸯的老父亲一样,将我和苏南分开,接着上演一个缠缠绵绵、悲惨无比的怨偶故事。
  我回到家,一眼看到倚靠在门口守株待兔的老妈。
  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说道:“妈,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你赶快收起你那过分兴奋的表情。”
  我妈一脸失望:“唉,传说中的酒后剧情没了。”
  我正往前走,闻言一个趔趄,脑袋差点撞在墙上。我忙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妈,你能不能正常点?这要是被爸听到了,他还不得把苏南大卸八块?”
  我妈一脸不以为然:“像苏南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品,你下了定金还不够保险,最好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他就是长着翅膀都飞不走了。”
  我面无表情道:“老妈,当初你该不会是这么拿下老爸的吧?”
  “怎么可能。”我妈得意地笑,“当年是他对我穷追不舍,我身后可是有一大群优质青年任我挑、任我选。唉,最后我怎么就选了你爸呢?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
  “猪油蒙了心?”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此时站在楼梯上冷笑连连,“那还是我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我递给我妈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施施然回房间了。我爸顾着和我妈算账,也就忽略了我。
  经过这件事,我爸好歹认可了苏南,也同意我们正式交往。换言之,苏南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牵我的手,和我一起约会,而不怕中途有人跑出来阻止了。
  放假的第八天,我和苏南去机场接方晓静和方子聪。
  方晓静高考发挥不错,考上了南方一所重点大学。方子聪虽然成绩吊车尾,但也马马虎虎上了本科。他为了追随方晓静的脚步,报考了方晓静所在城市的大学。
  我突然发现,兜兜转转,我们四个人永远都不会分开。
  不过一个学期没见,方晓静出落得越来越漂亮,顶着一头波浪卷棕色长发,化着精致的妆容,提着气质小包,戴着大墨镜。
  我心想:这哪儿是学生,这活脱脱是一个明星啊。
  方子聪也变化不少,染了头发,人高了一大截,只是一开口,搞笑属性不改,还是当年的那个方子聪。
  我们回了一趟家,放好行李后,订了一家餐厅一起吃饭。
  我和方晓静久未见面,凑到一起便侃侃而谈,将他们丢在一旁。苏南几次想说话,都苦寻不到机会。
  方子聪拍拍他的肩膀:“班长,算了,你们多的是机会你侬我侬,现在就给她们小姐妹留一些时间,我们可以聊聊,或者开黑?”
  苏南面无表情地抖开他的爪子:“我宁愿看书。”
  吃完饭,我们又转移阵地,四人一起去了江滨公园。江滨公园附近有一个大型游乐园,方子聪和方晓静这两个闲不住的主,一合计就跑去玩了,而我和苏南颇有佛系情侣的气质,安安静静地看着江边的浪花。
  晚上风大,我往他身边靠了靠,他侧头看我:“冷吗?”
  废话,不冷我靠你身边干吗?我心里正在腹诽,他却解开外套。我以为他会脱了外套给我穿上,结果他只掀开外套,对我道:“过来。”
  我往左右看了看:“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吧?”
  “别理他们。”他轻轻一拉,把我裹进他的怀中。
  外套很温暖,我舒服地叹了一声,脑袋往他胸膛上拱了拱:“我发现你的怀抱比什么暖宝宝、暖手宝都管用。”
  “是吗?”他笑,“很是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