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
作者:蒲松龄      更新:2021-09-06 16:09      字数:6502
  小谢
  渭南有一座宅子经常发生一些怪事,房子的主人姜部郎便举家搬迁了。留下看守院子的仆人相继死去,院子便彻底被废弃了。按说大家应该很害怕这座院子,但有一个叫陶望三的书生不怕,还主动搬到鬼宅里去住了。他的命运将如何呢?
  渭南的姜部郎因为自己府邸有许多鬼魅经常出来迷惑人,便举家搬迁,只留下一个仆人看守宅院。但是,没过多久,这个仆人就意外地死了。之后仆人屡屡更换,都相继死掉。姜部郎没有办法,只好把宅子彻底地废弃了。
  乡里有个叫陶望三的书生,为人十分潇洒倜傥,风流不羁,每每饮酒后便独自离开。朋友中有人故意唆使青楼女子前去诱惑他,他笑纳并不拒绝,其实呢,他对来访女子整晚没有不当的举动。陶望三经常住在姜部郎家,有婢女夜晚私自来找他,他都不拒绝,但是从没有过失当的行为。姜部郎十分器重他的品格。
  陶家穷得出奇。盛夏时节,陶望三所住的几间茅屋湿热难当。于是,陶望三想借用姜部郎的废宅读书,姜部郎认为住那鬼宅太过凶险而拒绝了他。他于是写了篇《续无鬼论》献给姜部郎,豪言说:“鬼有什么可怕的!”姜部郎见他执意去住,便答应了。
  于是,陶望三住进了鬼宅。当天傍晚,他打扫完厅堂,刚刚把书放下,返回取其他的东西,刚放好的书一转眼就没了。他很诧异,便仰卧在床上,屏息静观其变。过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斜眼一看,见两个女子从房中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把刚刚不见的书放到了书案上。这两位女子,一个大约20岁的年纪,另外一个也就十七八岁,两人均容颜俏丽绝俗,有倾国之色。一会儿两人都站到了床边,相视而笑。陶望三此刻依然闭目不动。年纪大一些的女子翘起一只脚轻轻地踹了一下陶望三的肚子,年纪略轻的姑娘则在一旁偷笑。这时候陶望三觉得思绪渐乱,杂念从生,有点儿不能自持,于是立刻令自己收起了杂念,什么都不理会。于是,那女子更加大胆,走到跟前,左手拽起了陶望三的胡子,右手轻轻地拍打他的脸颊,发出啪啪的声音。那个小姑娘则笑得更加厉害了。
  陶望三突然坐起来,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小鬼怎么如此放肆!”两个姑娘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开了。一次风波之后,陶望三开始担心,一旦入夜鬼气更重,必定被她们折腾得厉害。夜晚如期而至,陶望三忧心忡忡,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想搬回去,又怕因为从前的豪言被耻笑,心想:罢了,罢了,不如来个挑灯夜读。
  黑暗里鬼影重重,陶望三只顾看书,根本不看周围。到了子夜时分,陶望三实在困倦难以支撑,就熄烛就寝。躺到床上,陶望三刚刚合眼,就觉得有人用很细的东西挑拨他的鼻孔。他奇痒难耐,打了个大喷嚏。这时候他还听到暗处有隐隐的笑声。他一声不吭,假装再次睡下等着她们。一会儿,黑暗中,陶望三隐隐看到那个少女用纸条拈成个小细棍,行动的姿态如同水鸟一般,踮着脚尖一步步悄悄靠近他。陶望三骤然起身,大喝一声!姑娘吓了一大跳,连蹦带跳地跑了。陶望三再次睡下,又被那姑娘用小纸棒拨弄耳朵。总之,一晚上那两个姑娘就没消停过,陶望三苦不堪言。天渐渐亮了,一切慢慢地恢复了平静,陶望三才真正地睡了个好觉。而这整个白天,他也没看到那两个姑娘的影踪。
  那女子更加大胆,走到跟前,左手拽起了陶望三的胡子,右手轻轻地拍打他的脸颊,发出啪啪的声音,那个小姑娘则笑得更加厉害了。
  太阳下山了,那两个姑娘又恍惚地出现了。陶望三于是准备夜里做饭,一直熬到天明。陶望三做好了一切准备后,伏案夜读。不知道什么时候,年长一点儿的姑娘已经曲臂趴在桌几上看着陶望三读书了,接着就挡住了陶望三书案上正看着的书。陶望三怒而起身,想捉她,那姑娘转瞬间就飘散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接着遮挡。于是,陶望三只好用手按着书读。但是,这时候那个小姑娘潜伏到了陶望三脑后,双手捂住了陶望三的眼睛,一回头的空,那小姑娘已经站在远处了,笑颜如花。陶望三指着小丫头恶狠狠地骂道:“小鬼头!让我捉到你俩的话,全都杀掉!”话说完后,两个女子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于是陶望三换了口气,调侃地说:“男欢女爱的事,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们俩纠缠我有什么用呢?”两位女子听到陶望三的话,微笑不语,转身双双走向灶台,拾柴火的拾柴火,淘米的淘米,为陶望三烧火做饭了。陶望三看到两位姑娘,夸奖道:“两位姑娘这样的行为,不比傻跳强多了嘛。”片刻粥熟,两人争着把羹匙、筷子、碗摆在几案上。陶望三叹道:“感谢两位对我的照顾,真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你们。”两个女子笑着说:“这饭里啊,下了砒霜、鹤顶红了,你赶紧吃吧。”陶望三道:“我和两位从来没有什么恩怨,怎么可能对我下这样的毒手呢?”于是,陶望三大口吃粥,吃光后又要去盛。两个姑娘争着为陶望三盛饭。陶望三开怀而笑,习以为常。
  日子久了,3人互相都熟悉了,坐在一处倾心而谈。陶望三问两人的姓名。年纪大些的说:“妾的名字叫秋容,乔氏,那个小妮子是阮家的小谢。”陶望三又问两个姑娘的身世,小谢笑道:“傻小子!和你亲近亲近尚且不敢,你问我们的门第做什么?难道要娶我们?”陶望三听了这话,正色道:“与两位丽人终日相对,我非草木,怎么会一点儿也不动情呢?但是,你两人为鬼身,我如果与你们亲近,你们身上的阴冥之气必定置我于死地。如果你们不想和我同住,大可以走好了。如果想和我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安分些最好不是吗?我如果根本不爱你们俩,何必让两位佳人受到玷污?如果我真的爱你们,何必枉死一个狂生呢?”两位女子相顾动容,从这以后基本不怎么戏谑陶望三了,但是也还是时不时地逗逗陶望三,不是伸手在陶望三怀里掐一把啊,就是猛地扒一下陶望三的衣服啊,不过这时候的陶望三也不怎么在意了。
  一天,陶望三抄书未完就因为有事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看到小谢趴在书案上,正执笔替他抄书呢。看到陶望三回来了,小谢放下笔微笑着站在一旁。陶望三走到近前一看,虽然字迹拙劣全无书法可言,但是行列工整,疏密有度。陶望三夸奖说:“姑娘真是高雅之人!如果你喜欢写字,我来教你。”于是拥小谢入怀,在身后手把手地教她写字,一个学得正痴,一个教得正迷。恰巧这时候秋容从外面回来,乍见两人这般架势,内心汹涌,一股嫉妒的潮水让秋容看起来近乎失态。小谢忙笑着岔开话题:“我小时曾经和我的父亲学过写字,但是太久没有动笔,所以如今写出来的字如同梦寐中所作一般。”但是,秋容一言不发。这个时候,陶望三看出了端倪,但是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同样拥秋容入怀,给她笔,说:“来,来,秋容姑娘,我看你的字写得如何?先从最简单的数字写起,一,二,三……”陶望三夸奖道:“秋娘笔锋当真是雄健有力啊!”这时,颊带微红的秋容才面露喜色。于是,陶望三折了两页书作为样子,让两位姑娘分别临摹,他自己另挑一灯读书。陶望三内心窃喜他们3人各有所事,不相侵扰。
  秋容内心汹涌,一股嫉妒的潮水让秋容看起来近乎失态。
  秋容、小谢分别抄完,双双恭敬地站在几案前,等待着陶望三的评判。原来秋容姑娘从来没有读过书,写的字当真是拙劣不堪,几乎不可辨认。其实不用评判,秋容也知道自己写得实在不如小谢,面有惭色,不开心起来。陶望三对秋容再三地夸奖安慰,才让她有了欢颜。两位女子由此都把陶望三当作老师。陶望三坐着的时候两人给他拍背,躺着的时候给他按大腿,不但不敢捉弄陶望三,还都争相献媚于他。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小谢的书法进步明显,陶望三时常夸奖小谢。秋容毕竟没有小谢那样的基础,进步缓慢。为此,秋容惭愧万分,粉黛上泪痕如线,陶望三百般安慰劝解,秋容才不那么郁闷。于是,陶望三开始教两人读书,两位姑娘聪颖异常,悟性超群,文章指点、讲解一遍,没有一个再让他讲解的。到了后来,两位姑娘基本上是与陶望三比着读书,时常到深夜。后来,小谢又把她的弟弟三郎带到了老宅子,同样也拜在陶望三的门下。这三郎十五六岁的年纪,仪表非凡,姿容秀美,一表人才。三郎拿了一柄金如意作为拜师礼。陶望三让三郎和秋容读同一本书,自此,姜部郎的旧宅满堂读书声。陶望三如同在这儿开设了一所“鬼学堂”一般。姜部郎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按时给陶望三薪水作为资助。数月之后,秋容与三郎的水平已经到了能作诗的程度了,还时不时地相互对诗作赋。而私底下呢,小谢偷偷地叮嘱陶望三,让他别教秋容。陶望三答应了。秋容也同样偷偷地叮嘱陶望三别教小谢。陶望三同样应允。
  时光飞逝,到了陶望三赶考的日子了,两位姑娘涕泪相别。这时候,三郎道:“先生这次可以以患病为由,不参加考试,否则,恐此行有不吉的事情发生。”陶望三认为装病而不参加考试是很耻辱的行为,坚持上路。陶望三喜欢以诗词针砭时弊,讽刺讥笑社会上的不良现象。正是因为这个喜好,陶望三考试的文章得罪了地方权贵,这些权贵便蓄谋陷害他。他们背地里贿赂学使,诬告陶望三,陶望三因此被囚禁狱中。
  于是,陶望三折了两页书作为样子,让两位姑娘分别临摹,他自己另挑一灯读书。陶望三内心窃喜他们三人各有所事,不相侵扰。
  陶望三所带的盘缠很快用尽,无奈只能向狱中的囚犯乞食。度日如年的陶望三异常绝望,认为如此下去,活下来的希望十分渺茫。这时候,忽然有一人飘忽而入,正是秋容。她给陶望三带来了饭食。面对陶望三,秋容悲伤哽咽,说道:“三郎预判君此行不吉利,如今果然被他言中。三郎与妾此行同来,他已经找部院为你申辩去了。”秋容几句话说完,便扭身走了。又过了一天,部院出行,三郎当街大声叫屈,部院便受理了他的诉状。秋容入狱告诉陶望三大体情况,又反身去探听三郎那的情况,这一去3日未返。陶望三是又愁又饿又无可奈何,当真是度日如年。忽然小谢到了,悲痛欲绝。她告诉陶望三:“秋容回去的路上,经过城隍祠,被城隍祠西廊的黑判官强行抓去,逼迫她当自己的下人。秋容不屈从,如今也被囚禁起来。妾奔走数百里,走路走得精力消耗殆尽,走到城北的时候,被荆棘扎到脚心,痛彻骨髓,恐怕不能再来看你了。”于是亮出脚来让陶望三看,原来血已经洇透了小谢的双脚。小谢拿出了黄金3两,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了。部院审问三郎,发现他和陶望三从来没有任何关系,属于无端代人控诉。部院刚要杖责他,伏在地上的三郎突然消失了。部院十分诧异,于是仔细地看了他的状子,发现状子写得真切感人。于是提审陶望三,当面审问:“三郎是什么人?”陶望三装作不知。部院暗自猜想,这陶望三应该果真是被冤枉的,下令释放了他。陶望三回到老宅,整晚没有一个人。过了子夜,小谢才出现,惨然道:“三郎在部院被审的时候,被押赴地府。冥王因为三郎义气深长的缘故,让他托生到富贵人家去了。秋容被关了很久了,我写了状子到城隍,又被按在那不能进去,实在是无可奈何。”陶望三愤然道:“黑老魅怎么敢如此!我明日打倒他的金身,践踏为泥。城隍也该被责骂,手下小吏暴横如此,他还在醉梦中呢!”陶望三和小谢悲愤相对,不知不觉四更将过去了,秋容忽然飘然而至。陶望三和小谢惊喜万分,急忙问她缘由。秋容泪流着叹道:“我为公子受了万般苦啊!判官每日拿着刀杖相逼,今晚忽然放我回来,他和我说:‘我本无他意,原来也是因为爱你的缘故。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愿玷污你的清白。麻烦你告诉陶望三,还请他千万别责难我。’”陶望三听闻颇为高兴,道:“今日我愿意为两位知音而死。”两女戚然道:“一向受你的开导,我们如今颇知义理,怎么能因为爱你而伤害你呢?”两人坚决不同意。小谢和秋容抱在一起相互安慰,两人均知对方对陶望三的感情。两人因为这次磨难的缘故,相互的妒念全部消除了。
  一天,陶望三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道士。那道士打量他一遍后惊诧地说道:“你身上有鬼气!”陶望三见道士一语道破,便把自己的经历如实地讲了一遍。道士感慨道:“这两个女鬼良心大好,对你也算恩义双全了。”于是,道士当即画了两道符给陶望三,道:“你回去把这两道符咒分别给两鬼,至于福命,就看两个人的造化了。从今日开始,倘若听到门外有哭死去的女儿的,让她们俩赶快吞符出门,先到的那个可以即刻回转人世。”陶望三拜受,回去嘱咐两女。一个多月之后的某天,果然听到门外有痛哭着为女儿送葬的,两女不管对方,争相出门。小谢乱中出错,忘记吞自己的那道符。秋容见到出殡的队伍,单刀直入,直扑棺椁,在棺材前隐没消失了。小谢因为没吞符而没法进入棺材,痛哭而返。陶望三出来察看,原来是当地姓郝的大户人家给女儿出殡。
  送葬的人群刚才同见一女子入棺而去,正各个惊疑不定。片刻后,听到棺中有声音。众人一同开棺检验,发现小姐又有了气息。于是队伍暂时停在陶望三的房舍外,轮流地守着小姐。那小姐忽然睁开眼问陶望三在哪,郝员外仔细地端详自己的女儿,那女子说道:“我并非你的女儿……”遂以实情告之郝员外。郝员外并未深信“女儿”所言,想把“女儿”带回去再从长计议,然而“女儿”不从,径直走进了陶望三的书斋,卧床不起了。郝员外前后思量,方知事情属实,于是愿把“女儿”许配给陶望三,之后才离开。
  陶望三靠近了看那小姐,面庞已非秋容之面庞,然而容颜靓丽不输秋容。陶望三大喜过望,与“秋容”相见,情谊真切,畅叙平生。他们忽然听到呜呜的声音,似乎是鬼哭,原来正是小谢在暗处哭。两人心甚怜之,即刻移灯前往,宽慰小谢的哀情,然而小谢哭得更加伤心,泪满衣襟,痛不可解,临近拂晓才离去。
  天明后,郝员外把女儿的婢女以及当初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全部送来了,居然真的和陶望三以翁婿相互称呼了。晚上两人入洞房,又听到小谢的哭声。如此六七夜。夫妇均为此动容。陶望三心绪忧愁,苦无良策帮助小谢,秋容道:“那个道士必定是仙人。相公何不再去找他帮忙,或许他可怜小谢命苦,会再次帮咱们呢。”陶望三接受了秋容的建议。历尽艰辛,他终于寻找到道士的所在,跪倒在地,自诉来由。道士说:“我也是无能为力了。”虽然道士这样说,但是陶望三仍然不断哀求。道士笑道:“你这个人真是好缠人。不过一是念你痴情,二是想着命中与你有缘,我就尽力而为吧。”于是,道士陪陶望三回到家,找他要了间安静的屋子,关门打坐,嘱咐他们闭关期间切勿打扰,否则前功尽弃。一连十余日,道士不饮不食。陶望三和秋容偷偷窥探,道士闭目仿佛睡着一般。一天清晨,有一位少女掀帘进屋,那少女明眸皓齿,光艳照人,貌美倾城,微笑着对陶望三说:“我这连日走路,快累死了!被你这陶望三纠缠的没办法,我此行直到百里之外,才寻觅得这么一副好身躯,老道我累个半死给你运回来啦。等那个小鬼再来,把这身躯给她就好了。”
  秋容见到出殡的队伍,单刀直入,直扑棺椁,在棺材前隐没消失了。
  黄昏渐渐结束。小谢来了,那女子起身,迎着小谢跑了过去,自然地合为一体,接着倒地僵卧不起。片刻,道士从自己的屋子中出来了,笑着向陶望三拱了拱手。陶望三拜谢后送走了道士。等到回屋,小谢已经苏醒。陶望三扶她上床,她的身体和呼吸都逐渐舒展。小谢只是抱着自己的脚,娇嗔地呻吟,说双脚和双腿万分酸疼。直到数日之后,小谢才能起床走路。
  日后,陶望三应试,得中进士。与陶望三同期得中的一位叫蔡子经的进士,因为办事路过陶望三家,陶望三留他盘桓数日。一日,小谢从邻居家回来,恰好被蔡子经看到。蔡子经快步走近小谢,呆呆地跟在小谢身后。小谢一侧身进屋回避了,因为蔡子经的轻薄而暗暗生气。蔡子经找到陶望三说:“有件事,匪夷所思,甚至有点儿骇人听闻,不知道该讲不该讲?”陶望三道:“什么事啊,你赶紧说吧!”蔡子经回答道:“3年前,我的小妹夭折,停尸刚刚两夜,她的尸首便不翼而飞,不知下落,至今仍是让家人困惑不解。刚刚见到夫人,与我小妹容貌非常相似。”陶望三笑言:“拙荆山野之人,怎么能像蔡君的妹妹呢?不过我们既然是同科,情真意切,见见妻子又何妨。”陶望三内心对事情始末已然明白,于是入内室,让小谢身穿3年前刚刚归来时的那身丧装出来。蔡子经大惊道:“这真的是我妹妹啊!”于是泣不成声。陶望三便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蔡子经道:“妹妹没死,我得赶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以宽慰家母。”他即刻动身回去了。过了数日,蔡子经举家来到陶望三这边。两家相处欢愉,日后和陶望三的往来如同郝员外一般亲近。
  在长期的相处中,陶望三与秋容和小谢两个人产生了深厚的情谊。被诬告入狱后,小谢和秋容心急如焚,想尽办法去救他,受尽磨难。最终,陶望三被无罪释放,小谢和秋容也获得了重生,有了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