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少爷醒了吗？”麝香握紧玉带，小心问道。
  众人纷纷凑拢过来，同样神色紧张。
  “刚刚苏醒，体力还没恢复，现在正思考一些事情，小猫儿，你去陪他吧。”穆初月摸了摸云汐的脑袋，笑着说道。
  大家松了口气。
  云汐甩掉手中逗蚂蚁的小木棍，向穆初月弯了弯身，才一蹦一跳地朝穆初辰屋子跑去，脖子和脚踝发出阵阵清脆的铃铛声，显得极为开心。
  穆初月收敛宠溺的目光，走进亭中坐下，面朝众人道：“由于前两天走得匆忙，之后大家也都旅途劳累，以至于我忘了当初的承若。现在，正好有时间，也为了避免你们心痒难耐挨个去找辰儿撒娇询问，我这里就统一给你们解惑了，有什么问题，你们一个个问吧。”
  春棠夏槐她们互相看了一眼，皆跃跃欲试，又在忌惮着什么。
  “怎么，你们不是很多疑惑吗，不说话，我可走了。”穆初月甚是无语，装作要起身。
  其实有洞心术在身，就算这些个丫头不开口，她也已经知道了大概。
  “小姐，其实我就只有一个问题，其他的并不在乎。”春棠终于出声说道，只是语气很犹豫，也很惶恐。
  “那日辰儿对天下英雄所说的话，是吧？”穆初月心领神会。
  春棠点点头，颤声问道：“公子说的是真的吗？苏云帆真的如此对待过小姐？还是公子为了逼迫他们出手故意说的谎话？”
  “半真半假，我确实被苏云帆折断过四肢，但也仅此而已。”穆初月坦然道。
  即使有了准备，大家还是不敢置信，呆若木鸡，唯独冬兰低下头，神色黯然。
  穆初月并没产生悲伤或愤怒的情绪，她回想了一下，叹息道：“一年前，我送你们去摘星老人那里进行两个月的密训，结果你们才走没过几天，我就被人暗中掠去了皇宫，后来父亲和辰儿外出历练归来得知此事才闯入皇宫将我救回，事后我与辰儿经过商量，怕你们分心，也就没打算告诉你们。”
  “什么人能胜过小姐？小姐可是先天境啊，而且这穆家四处不都有先天境的暗哨存在吗？”夏槐惊恐道。
  穆初月摇摇头，苦笑道：“先天境？我这个先天境连人家影子都没看到就被一掌击晕，先天境又算什么？”
  若这话被别人听到，只怕会惊掉下巴。
  先天境又算什么？
  这是要气死那些苦修一辈子都进不了先天境的人啊。
  夏槐倒是听出了另一个意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小姐，莫非……”
  众人一愣，也都心跳加快起来。
  “不错，先天之上，确实还有更高的境界。”
  穆初月说的风轻云淡，却让这些个丫头彻底刷新了世界观。
  如今江湖哪个不知，先天境就是武学最强境界。
  入此境界者，一招一式能影响天上风云，踏一踏脚能左右武林发展趋势。
  多少人为了步入先天，受尽苦难，寻遍机缘，直到老死也依旧遥遥无期。
  就是那些已经达到先天的人，也无一不惊叹于这个境界的奇妙，能不断精进，不断探索，却永远到不了尽头。
  所以江湖中，先天有强弱，却从没见过有人突破过先天。
  时间久了，大家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先天是至高境界，俨然成为一种常识。
  可现在，这个常识被打破了，先天之上竟然另有境界存在，就如同听见别人说太阳的背后还有一个太阳，其骇人程度可想而知。
  几个丫头们美目瞠圆，小口微张，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穆初月见她们自信心都快丢失了，不得不苦笑着安抚道：“此事无需多谈，毕竟很少见，离你们也太过遥远。你们知道就行，别老惦记在心中。”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又莫名说道：“虽说遥远，其实你们也不是没见过，而且还很熟悉。”
  漂亮姑娘们集体发愣，随后眼中爆发金光，嘴型一致，几乎就惊喜的将‘家主’二字说出了口，好在被穆初月狠狠一瞪，这才及时止住。
  心开始怦怦乱跳。
  那个看上去年轻得过分的家主，那个一看到她们便称呼她们为儿媳妇还时常调侃她们早日让他抱孙子的中年人，竟然是先天之上？
  人生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刚开始她们还十分想见一见那种高手是个什么样的王者风范，甚至浮想联翩，脑补了许多仙风道骨的形象。
  可此时拿穆天钧与之重合，却发现压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又变得失落起来。
  穆初月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哑然失笑，也没打算去做解释。
  “可是小姐，那人为何要抓你去皇宫，苏云帆又为何要如此对你？”春棠勉强撇去了穆天钧曾叫她早点生个大胖小子的羞人画面，红着脸，再次向穆初月问道。
  “这件事，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们，等辰儿什么时候准备出去了，我再解释不迟。”穆初月沉默片刻，摇头道。
  冬兰接着问道：“那日，我看李明风他们明明没有杀心，为何对苏云帆出手那么重？可说招招毙命，我现在想来依旧心悸不已呢。”
  穆初月看向春棠，面带微笑，“这就要问春棠了。”
  “我？”春棠惊愕，直摇脑袋，“公子只在一周前找我要过仿制的黑乌鸦而已，其余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一头雾水，冬兰却是若有所思，试问道：“莫非是隐力散？”
  春棠微怔，随后眼前一亮，顿时醒悟。
  隐力散是她半年前无聊捣鼓草药毒虫时无意中发明出来的。
  服下此药者，半个时辰内会损失对内力的掌控力，或者说是产生错觉。
  比如明明自己用了一成功力，实际上却是十成，而且毫无不适应的感觉，让人打心里断定那就是一成功力。
  这种药可以说极为鸡肋，平时根本没有用处，她做了一瓶展示给大家并被嫌弃后就再没有制作过新的，可以说全世界就这么一瓶。
  没想到最没用的药却被穆初辰利用到了极致。
  也难怪李明风、赵讫等人当时总觉得自己的力道不对，却又找不到问题所在，就算他们见识再广，也绝对猜不到世间还有这么古怪的药物。
  “是了，当时春棠展示隐力散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公子似乎极有兴趣的样子。”秋杏恍然道。
  “难怪少爷要我在每张桌子上摆一杯价值千金的剑山龙井，害我心疼了好半天，我现在明白了，就算是李明风他们这种富家子弟，只怕也舍不得白白浪费，一口都不喝吧。只要忍不住喝上一口，便是中了公子的计。”
  麝香一副醒悟的样子，可看到大家投来异样的目光，她顿时恼怒起来，羞愤道：“我也很聪明的好不好！”
  冬兰不置可否地朝她一笑，接着说道：“隐力散，应该只放入了李明风几人的杯中，公子先是惹怒李明风、赵讫让他们气得捏碎了杯子，最后又装疯卖傻接连砸了秦自在、姜不夜这些杯子还完好之人的檀桌，算是彻底销毁了证据。那个伪善的萧城主虽然明面上对小姐说不关四季楼的事，可临走时却在后方偷偷带走了一杯完好的茶，显然想去验查，可他注定什么也查不到了。”
  春棠一脸郁闷地见她们推论得头头是道，此时终于忍不住插上话，疑惑道：“虽说他们确实是中了隐力散的迹象，但我记得那药半年前就被我藏在了床板下的暗箱里，公子是怎么知道并找到的？”
  冬兰挑了挑眉头，妖娆笑道：“这还要问，无非就是趁你不在，将你的闺房翻了个底朝天呗，连你的床都没放过呢。”
  春棠拾趣地闭上了嘴，脸上现出绯红。
  “半年前少爷就开始策划了吗？”麝香喃喃低语，不敢相信。
  “不，是一年前！”夏槐突然开口，语气果断。
  她面露回忆之色，神色复杂道：“我记得一年前，公子就开始向小姐学习归剑宗、浮生堂、儒家他们这些门派的绝技了，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公子突然变了性子，复杂多变，完全看不透。”
  “他苦练一年各派绝技，仅仅只是为了提前做出苏云帆尸体上的伤痕?”
  麝香感到十分心酸，隐约要抽泣的样子。
  大家神色黯然，也都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