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溪是经过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之后，最终下定决心去找丁元洲的。
  但是，当他轻敲丁总办公室门的时候，突然有种想返回去的冲动的。
  毕竟，这不是一件好说出口的事。当他反悔的那一刻，他多么希望丁总不在，或者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门里面传来了熟悉的一声“请进”，他就不得不推门进去。
  丁元洲看到是顾林溪，立刻笑嘻嘻地说：“顾老师，请坐啊，我正准备找你呢。”
  顾林溪坐下来，开口问：“丁总，您找我什么事？”
  丁元洲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签字说：“不急，没啥事。随便聊聊，等我把手头这三份文件签完，我们慢慢聊。你先自己倒点水喝，刚到的铁观音，新鲜的很，你尝尝。”
  顾林溪给自己倒了茶，由于心里有些紧张，对于要说的事还没拿准怎么说比较委婉，所以他就边想边连喝了几大口茶。
  丁元洲哈哈大笑起来，放下手中的笔，走到顾林溪旁边坐下来，一边给自己沏茶，一边说：“茶味道怎么样？你今天这品茶的品相可有点粗鲁啊，连喝几大口，品出什么味了？”
  顾林溪笑笑：“我本来就不太会品茶，就是觉着这茶清香，就直接喝了，谈不上品茶。”
  丁元洲把沏好的茶放在嘴边闻了闻，说：“不错不错。我呀其实也不懂，但是我喜欢自己走一遍沏茶的这个过程，我享受的是过程。”
  顾林溪小小喝了一口茶，问：“丁总，您刚说找我什么事？”
  “你先说你的事，你说完了，我再说，我就是随便聊聊。”丁总边喝茶边说。
  “还是你先说吧，其实我也没什么急事。”顾林溪想，还是先听完丁总的事再决定怎么说。
  “那好，那我就先开口了。”丁元洲放下茶杯，说：“我想了解一下丁灿灿和楼林萧最近的情况。你和他们两个走得近，肯定了解的比我多。”
  顾林溪有点没有明白丁总的意思，他就打哈哈说：“这两个年轻人挺好的啊，工作努力上进，认真负责，这些您都知道啊。”
  丁元洲笑了笑，说：“我是说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生活上，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生活上嘛，”顾林溪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还真留意不多，就知道他们两个都挺会享受生活的，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嘛。”
  “哎，我直说吧，”丁元洲说，“我也不绕弯子打听了，你觉得他们两个在感情上走得近不近？发展的怎么样？”
  顾林溪愣了，他没想到丁总对这两个年轻人的感情事还这么有兴趣，于是他说：“丁总，您什么意思啊？还关心他们的隐私？”
  丁元洲说：“关心员工的生活和感情，也是我对大家的关心嘛，也为了公司的更好发展嘛。”
  顾林溪想了想，说：“我发现他们两个关系挺好的，就像无话不说的兄妹，总体上，楼林萧比较迁就丁灿灿。”
  “只是像兄妹？”丁元洲问：“那他们有没有谈恋爱的迹象？”
  顾林溪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丁总，但是嘴里却回答道：“这倒真没有，我知道楼林萧最近在追一个女孩子呢，好像丁灿灿还给帮着出主意呢。”
  丁元洲“哦”了一声，说：“我就随便问问，还想的这两个孩子是不是谈恋爱呢。”他小小抿了一口茶，说：“我的闲话问完了，你说吧，什么事？”
  顾林溪也抿了一口茶，说：“丁总，我也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丁灿灿调到别的部门？”
  丁元洲沏茶的手停在那儿不动了，过了好半天，他才问：“为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我就是觉得丁灿灿这个孩子有时候想法太多，性子又有点太野，是不是应该把她调到比如策划部或者人事部更合适些。”
  丁元洲放下手里的紫砂壶，不容置疑地对顾林溪说：“顾老师，你别给我打太极，也别有顾虑，你就老老实实给我说，丁灿灿她怎么了？你为什么需要把她调走？”
  顾林溪沉默着，他没有想到丁总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理由的不可信。
  “别这么吞吞吐吐，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呢。我不会因为丁灿灿犯个什么过错，就扼杀年轻人的前途的。”
  顾林溪这下心里放心多了，他想了一下，说：“其实不是工作的事情，而是私人的事。丁总，您刚才问丁灿灿和楼林萧的感情问题，我倒是希望他们年轻人互相有好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丁灿灿这孩子突然……突然……就感情跑偏了……”
  顾林溪话都嘴边了，还是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舌头就打结了。
  “什么叫感情跑偏？”丁元洲问。
  “就是这孩子突然说喜欢比自己年龄大很多的人，然后有天就突然……突然给我写了封信。我都不知道，后来江筱言在包里发现了信……所以就是说，我现在有很多麻烦，我感觉和丁灿灿一起共事可能心理上的压力太大。”顾林溪终于一口气说完了，他也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丁元洲半晌没有说话，他在沉思。顾林溪觉得丁总是在消化他刚说的话，以及在考虑怎么处理。
  终于，丁元洲说话了：“你的意思是丁灿灿在追求你，还写了信？是吗？”
  顾林溪点头。
  丁元洲低下头，又沉默了，当他抬起头说话的时候，顾林溪发现丁总的神色非常不正常，就像是突发难受的病痛了一样。
  “林溪，你知道丁灿灿的家庭情况，或者家庭关系吗？”丁元洲问。
  顾林溪回答：“这个我们还真的没有细细聊过。不过，她说过一句话，说我和她父亲一样不了解她。我想，可能她和家里的沟通也不是特别多。”
  丁元洲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顾林溪差点打翻了手中的杯子。“丁灿灿是我的女儿。”丁元洲的语气虽然平静，可这句话的内容却像炸弹一样在顾林溪的心里散裂开来。
  顾林溪瞪着丁元洲看，那眼神似乎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听错。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的感情动态了吧？顾老师，首先，我得向你道歉，代表我自己，也代表灿灿向你道歉。”
  顾林溪刚要开口说话，丁元洲制止了他，说：“你听我说完。我对这个女儿，给予了很大的期望，可是因为我一直创业，拓展业务，一直忙公司的事情，所以，我对她的成长管的并不多，我也一直认为她是个还算懂事的孩子。她大学毕业，我都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想让她出国留学去，可是她死活不同意。这个孩子你是知道的，有主见，有想法，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那她怎么以员工的身份进了公司？”顾林溪问。
  “她说要跟我学习经商，我不同意，我说你现在需要提升学历，以你的学识和能力到公司了也干不好。但是这丫头最后给我给的建议是，在公司不公开我和她的关系，她以员工的身份进来学习，以一年为期，如果一年她干不好，或者觉得需要再通过学习提升能力，她就出国留学去。可我感觉，对于留学的事，她一直在敷衍我。而且，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担心……”丁总不往下说了。
  顾林溪问：“您担心什么？担心她的感情问题？”
  丁元洲点点头，说：“还是你了解我啊。是，我担心她的感情问题，我一开始把他放到楼林萧身边，就是觉得楼林萧这个人有学识有能力，可以带一带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灿灿现在正处于感情空白期嘛，我不得不未雨绸缪考虑到她的感情问题。我想，如果她和楼林萧能产生感情也是不错的事，我喜欢楼林萧这个小伙子，到时候我送他们一起出国学习，再说楼林萧本身学历就高，说不准也会督促灿灿多学习。”
  “那楼林萧知道您和灿灿的关系吗？”顾林溪问。
  丁元洲摇摇头，说：“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这对他做什么事都是个不好的约束。再说，对于他和灿灿究竟什么关系，我也不确定。本来，我是准备给谁都不说的，可是，林溪，现在我不能不说啊。”丁元洲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就是发现这孩子这几个月反正有点古怪，我问她，她根本不会给我说实话，我就想她是不是谈恋爱了。我那天旁敲侧击地和楼林萧简单谈了一下，因为不该明说，所以楼林萧也就是像你一样，说了同事之间相处比较愉快的话，我也不好再问。可是，这孩子……怎么会……会对你……有如此离谱的想法，我真是管教无方啊。”
  顾林溪说：“丁总，我也特别抱歉，可能我……有些事情处理的不妥当，让这孩子……产生了错觉。”
  “你不是说她写了一封信吗？”丁元洲问，“我能看看吗？”
  顾林溪把信从外衣兜里掏出来，递给丁元洲。
  丁元洲看完了信，脸色由红变黄，由黄变白，最后那张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一副愁云密布，愤怒不堪的痛苦。他合上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顾林溪从那双睿利智慧的眼睛中只看到了无奈和悲伤，甚至有泪珠从那发红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丁元洲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平复颤抖的语调：“林溪，我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件事。我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思想竟然……竟然龌龊到这种地步，你不用替她解释，我的女儿我知道。她这么写了，就说明她这么想了。她从小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顾林溪说：“我来找您，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早上我已经找灿灿谈过了，她就说我没有权利限制她爱不爱谁，最后是哭着跑出了我的办公室。所以，我就想找您调整一下工作，这样是不是能好些。”
  “必须调整，”丁元洲坚定地说，“这个丫头的思想成这个样子，再不调整，她就毁了啊。”
  “那您……准备怎么调整呢？”顾林溪问。
  “确切地说，应该不是调整，而是她必须离开公司，哪怕是留学也好，哪怕是在国内大学学习也好，公司我是万万不能留她了，我是个父亲啊。但是，具体怎么办，我现在还没想好，我要好好想一想。”
  “丁总，对不起啊，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顾林溪真诚地说。
  丁元洲又常常呼了一口气，说：“是我教女无方啊，是我的错啊。”这父亲的话，听起来难过而又自责。
  这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罗浩把江筱言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江筱言在去罗浩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王卓尔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没有了以往的敌对和冷漠，而是一副关心的样子。
  江筱言走进了罗浩的办公室。罗浩开门见山地说：“筱言，我看你今天情绪不对，有什么事吗吗？我能帮你解决吗？”
  江筱言摇摇头，说：“罗主任，没有工作上的事，也不需要您帮助，我的私事我又不想告诉您。”
  这句话让罗浩的表情变得难为情和尴尬起来，他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工作之外的事也可以互相帮助。”
  江筱言说：“您错了，我一直只是把您当领导，我把您当朋友是因为我的好朋友王卓尔喜欢您，我站在她的立场上把您看做朋友。问句不该问的话，您现在单身，您为什么就不能接受那么好的王卓尔呢？”
  “这些都是王卓尔给你说的吗？”罗浩问。
  “不用她说，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我知道她的心思，看到她被这份感情折磨的狼狈样子，我心疼，我也觉得您真是太不解风情了，您应该多接触和了解一下卓尔的内心世界。”
  罗浩不说话了，好半天，他才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走吧。”
  江筱言不准备回家，她没有想好今天怎么和顾林溪说，没有做好听顾林溪解释的准备，所以她直接去了她妈那儿。
  当他妈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不回家时，她说明天有个采访，从这儿走方便。
  江妈妈说：“我就感觉你这孩子不对劲，什么采访还非得从这儿走？两家离得这么近。你和林溪，你们两个是不是闹矛盾了？”
  江筱言知道对付她妈最好的办法就是硬着来，不讲道理。她说：“你看你，我到自己娘家住都非得是和人吵了架，或者被撵出来才行啊？我今晚就是需要住在这儿，您要是不欢迎啊，我走还不成吗？”
  这一招果然就把江妈妈治服了。
  顾林溪打来电话，江筱言就给挂了。她给顾林溪回了一条信息：“今晚我不会去，我住我妈这儿，不要来找我，我不想我爸妈为我们的事担心，况且又不是什么能拾到台面上说的事情。好好想，想好了，明天我们再说。”
  她接连挂掉了顾林溪的好几个电话，顾林溪的信息就来了：“筱言，关于丁灿灿，我今天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是丁总的女儿，我把情况给丁总汇报过了，等你回来我给你细说。”
  江筱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丁灿灿是丁元洲的女儿，是真的吗？可是信息上明明确确是这么说的。可是，不管是谁的女儿，她都做出了想自己丈夫示爱的举动啊。江筱言的心越发乱得发疼。
  突然，她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起电话的一刹那，她惊奇地发现那个声音是那么熟悉。她惊叫道：“林娇娇，是你？你跑哪去了？”
  当她在酒店门口见到林娇娇时，竟然发现林娇娇比上次在陆雪葬礼上见到时消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
  她迫不及待地问：“娇娇，你怎么看着瘦的这么明显？你快给我说说，你玩什么神秘呢？”
  林娇娇莞尔一笑，说：“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说着，她就转身招呼身后的一个男人走过来。
  江筱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中等个子，年龄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身材略微有点发福，但是脸上倒看不出任何发胖的迹象。他笑着的时候看起来有点憨厚，眼睛不大，鼻梁也不高，虽然说不上不好看，但是光看面貌的话，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人。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看起来精神饱满。
  男人过来和江筱言打招呼：“你好，听娇娇说，你是她大学时候的好朋友，今天路过金城，特意来拜访你。”
  林娇娇给江筱言解释道：“一直没有机会给你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吴立伟，一家小公司的老总。我们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
  江筱言赶紧说：“这么好的事，你也不说早点给我说，恭喜恭喜。”说完，她对那个叫吴立伟的男人说：“吴总，您可太有福气了，我们娇娇，可是人又漂亮，能力又强。”
  男人笑着附和道：“就是，我就说我有福气嘛。”
  林娇娇冲男人莞尔一笑，温柔地说：“立伟，亲爱的，你先到里面等我们一会儿，好吗？我和筱言说说话。”
  男人笑着对江筱言说：“好吧，你们姐妹好好聊聊，我进去等你们。”
  说完，把他的休闲外套往林娇娇肩上一披，柔情地对林娇娇说：“亲爱的，说一会儿就进来吧，外面有点风。”
  林娇娇说：“知道了，你放心吧。”
  然后男人就依依不舍地往酒店里面走，还回头看了林娇娇一眼。
  江筱言羡慕地说：“哇，娇娇，看得出来，你这位老总男朋友也太爱你了吧？简直比电视剧上看到的还深情啊。”
  林娇娇笑笑：“在感情这件事上，我还是幸运的。”
  江筱言看着林娇娇那过于单薄的身板，说：“你是不是准备结婚的时候穿得超级美啊？你看看，这减肥都减得让人心疼了，你其实一点儿都不胖，不用这么用力减的。”
  林娇娇坦然地回答道：“筱言，我给你说实话，我瘦不是因为我减肥，是因为我病了。”
  “病了？”江筱言不相信地问：“什么病？我上次和你见面，分开的时间不长啊，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我那时候已经病了，”林娇娇说，“只是没有检查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病。”
  “什么病？”江筱言又问。
  林娇娇低下头，然后抬起头，吐出两个字：“胃癌”。
  江筱言差点一个琅跄，她努力平复自己震惊的情绪，想对林娇娇说话，却发现什么话都没有说。
  林娇娇看着表情惊讶的江筱言，说：“筱言，不要为我难过了，我已经过了最恐惧，最绝望的那个阶段了。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做了手术，手术很顺利。”
  江筱言终于如释重负地说了几个字：“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医学很发达的。”
  林娇娇说：“目前来说，病情是控制住了，但是很有可能复发，一旦扩散，那就……”
  江筱言一把捂住了林娇娇的嘴，说：“别胡说，手术很顺利，肯定会恢复好的，不要胡说。”
  林娇娇笑了一下，那是一种眼中含泪的笑。她说：“好，我就当我完全好了。我还要努力活着呢，我还要穿婚纱结婚呢。”
  江筱言的心更疼了，她往刚才男人走的方向望了一眼。
  林娇娇说：“你是说立伟吗？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是他陪我去美国做的手术。以前他一直追我，可我一直拒绝他，我发现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就立刻飞来照顾我，帮我联系医院，陪我做手术。在我手术的前一天，他向我求婚了，说等我手术顺利出来了，他就和我结婚。”林娇娇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是含泪的，语气是温暖的。
  “他真是个好人。”江筱言说。
  “可是，筱言，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我不能陪他白头，我也不能为他生儿育女，我为什么还要连累他呢？”林娇娇突然这样说。
  江筱言急切地说：“娇娇，别这样说。他是真心爱你。”
  “所以，”林娇娇说，“后来我也想清楚了，我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他现在还要我，还爱我，我就是幸福的。我特别想为他穿上婚纱，真的，特别特别想。”
  江筱言说：“娇娇，你穿上婚纱肯定特别特别漂亮，肯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林娇娇娇笑了一下，说：“立伟也这样说我。”
  江筱言又问：“娇娇，你以前的电话不用了吗？我一直给你打电话都联系不上你。”
  “筱言，我不想和任何人联系，包括你，我想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死了就好。等做完了手术，我又准备继续努力活下去的时候，我才又重新联系的你。我给黄老师也打了电话。”
  “黄老师？”江筱言问：“我当时实在联系不上你，也给黄老师打电话了，她在医院，说是做了甲状腺的手术，所以我就没敢问你的情况，但是她也说联系不上你。我就彻底没办法了。”
  “我几天前刚刚见了黄老师。”林娇娇说。
  “那她好吗？”江筱言问。
  “黄老师是甲状腺癌，晚期。”林娇娇平静地说，“我去看了她，她恢复的还不错，但是人很虚弱。”
  江筱言的心又一次像是被炸弹无情炸击了一样，疼得鲜血直流。病魔为什么突然之间降临在了两个她熟悉的人身上？她的质问没有人能回答上来。
  林娇娇说：“我想痛痛快快活一场，我没法控制我能活到哪天，但是我想在那天之前不放弃我该拥有的。所以，我想到处去看看，去转转，在我走不动的时候有个回忆。立伟答应陪我到处走一走，所以我就到这儿来看看你。不要为我悲哀吧，毕竟我还有个爱我的人。现在，我也完全体会了那句话：除了生死，别的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江筱言点了点头，附和道：“对，都是小事，所以我们要好好爱自己。”
  “走吧，我们进去吧。”林娇娇笑着说。
  她们两个人就互相依偎着往酒店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