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霞坐的火车晚点了，本来应该五点多钟到，结果下车的时候都快八点了。她从北戴河火车站出站口出来的时候，看到有自己名字的大牌子是一个男人举着，蒋勤勤在他旁边站着呢。瞿霞走过去，快到跟前的时候就看着蒋勤勤的表情不对劲。瞿霞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办，蒋勤勤就扑过来了，一下子把瞿霞紧紧地抱住，接着就大声地哭出来了。
  “瞿霞姐，……”
  “这是怎么了？好了好了，先别哭了，火车晚点了，你也不能怪我呀？你这是干嘛呢？”
  “快松开，让我把包放下，你看你，你抱这么紧干嘛呀？我又跑不了。”
  说什么都没用，这时候一般都是这样，只能靠时间磨，磨一会儿就好了，着急是不管用的。
  瞿霞索性不理她了，冲着旁边的男人说，
  “您是吴总吧？我是瞿霞。”
  那个男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懵了，听到瞿霞对自己说话，楞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瞿霞会撇下痛哭着的蒋勤勤不管了，像没事人一样平静地跟自己说话。
  “噢，是，是，我是吴刚，瞿总好。”
  吴刚这时还双手举着大牌子呢，说着话赶紧放下来，又伸手过去，接过瞿霞手里的旅行袋。
  “怎么样？哭完了么？要不要我们再等你哭一会儿？等你哭够了咱们再走。”
  其实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蒋勤勤的哭声已经越来越小了，双手也抱得不那么紧了。
  蒋勤勤从三月份开始，每个月都到沈阳来，每次都见到瞿霞了。但是七月份那次回去之后，就没再来，差不多四个月没和瞿霞见面了。瞿霞知道她在忙着培训中心的事儿，一开始就觉得这是瞎胡闹，蒋勤勤怎么能担起这么重的责任呢？后来听说事情不断地进展，已经有眉目了，就非常惊奇，也替她高兴。
  蒋勤勤哭够了，手也松开了，瞿霞还是不理她，拉起蒋勤勤的一只手就往前走，一边还跟吴刚说着话，
  “老吴，咱们得怎么走啊？”
  “走，走，往前走，咱们一起走。”
  吴刚懵懵懂懂地带着她们往前走，表情里还是满心的疑惑。
  “没事啊，这孩子就这样，哭一会儿就好了，你就别跟着着急了。”
  蒋勤勤被拉着往前走，小嘴还噘得老高呢，听瞿霞这么说，她不干了，
  “你知道我这几个月吃了多少苦吗？你也不说过来帮帮我，你还怪我哭？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哭啊？”
  说着，话音里又带着哭腔了，
  “好了好了，都怪姐，是姐不好，姐跟你赔不是了，行吗？你可别再哭了，你说你让吴总以后怎么看你呀？”
  吴刚赶紧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连蒋勤勤都跟着破涕为笑了。
  三个人这么说着，就走到海边了，拐个弯，再走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小旅馆。
  他们没急着上楼，先进了一楼的餐厅，服务员给他们端上来大米粥、馒头，还有小咸菜，他们吃着，
  “老吴，求你个事呗？”
  “哎哟，别这么说，有什么事，你吩咐。”
  吴刚昨天跟李唐龙在一起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个蒋勤勤不一般。李唐龙已经明确地示意他，蒋勤勤就是代表大老板在管这个事情，如朕亲临。所以吴刚已经下定决心，什么事都不能擅作主张，都要跟这个小姑娘商量。听她的，即使错了，也没大错。可是不听她的，对了没准都能变成错。今天两个小姑娘见面这场戏，又把他镇住了，他一时还想不清楚她们的关系。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瞿霞说话他吴刚更得听，更得不打折扣地执行。
  “其实也没什么，你别这么紧张。就是我这个人有很多坏毛病，比如我就一直听不惯别人叫我瞿总啊、瞿经理啊什么的，所以我想请你老吴担待点，以后就叫我瞿霞，我也就叫你老吴，你看好不好？”
  “那敢情了，我也不习惯，我也不愿意别人叫我吴总，就是我没你这勇气，我不敢说出来。这下好了，别人咱不管，咱们两个之间就这么约定了，我以后就叫你瞿霞，你以后就叫我老吴。”
  吃完早饭，蒋勤勤带着瞿霞上楼去看看房间，一会儿就下来了，他们就一起坐着01号面包车去机械厂。
  李唐龙昨天走的时候，就要把这个面包车留下。吴刚不知道该怎么表态，就没敢说话。蒋勤勤可是不管，说什么也不干，非要李唐龙把车带走。后来李唐龙真生气了，差点打了蒋勤勤，她才不说话了。结果他们一起把李唐龙送到火车站，李唐龙是坐着火车回北京的，还是硬板儿。
  他们三个到了机械厂，蒋勤勤简要地向瞿霞介绍了一下几个月以来的过程，又逼着吴刚重述了昨天的演讲，瞿霞一直认真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他们出来，准备开车回去的时候，瞿霞直接对司机说，
  “司机师傅，你先别开车，你先下车溜达溜达，需要开车走的时候，我再叫你。”
  司机也有点懵，就看着蒋勤勤，这几个人里，他就跟蒋勤勤熟，就怕这个小姑奶奶。结果看蒋勤勤什么表情都没有，在那儿看着瞿霞，一副等着听训话的样子。司机没办法，只好开门下去了。
  “老吴，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想听，当然想听，你快说吧。”
  “第一，我非常同意你的说法，蓝天还没到轰轰烈烈的时候，还需要艰苦奋斗的精神。而且这个厂房就是个过渡，等新楼盖好了，马上就得扒了，花很多钱装修，肯定就浪费了。不管这个钱谁出，这样做都不对。为此，我非常钦佩你的胆识和远见，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
  “第二，咱们现在急需讨论的是下一步该怎么走，要有一个统一的规划，咱们几个思想得一致。离元旦已经很近了，老板还要求你元旦前要开班，我觉得难度很大。咱们没时间争吵了，更没时间推倒重来。”
  “第三，我建议咱们现在就开车回北京。这个我说说我的理由，你们昨晚住的地方太差了，那是人住的地方吗？咱们能不能找个再好一点的住处？当然，如果真是工作需要，我瞿霞也可以跟你们一样吃这个苦，但是得看值不值得。再说了，光靠咱们仨统一思想还不够，必须尽快把能使上劲儿的力量都拉进来。小芹菜不是说了吗？前面几个月都是大家帮着她，才走到今天的。老吴，你说咱俩进来了，就不用那些人了，咱有那资格吗？咱有那能力吗？所以咱们得抓紧时间回北京，路上就商量好，回去先找谁，找他要解决什么问题。这边的事我认为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开课的时候条件更艰苦一点，实在不行咱们和学员先住在北京，每天开车来上课。临时对付一下呗。”
  “今天太匆忙了，我就先想了这么多。老吴，现在你是我们的头儿，你琢磨琢磨，我说的有道理没？”
  吴刚服了，瞿霞说到一半他就服了。他吴刚在南京的时候，总是恨自己怀才不遇，觉得自己的深谋远虑、远见卓识没人看见，更没人理睬。听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丫头一席话，他羞愧难当。这些本应该是他想的，然后布置给瞿霞和蒋勤勤去做，可是你吴刚想了吗？先不管你想的对还是错，你就没想这么多，这么透。看来蒋勤勤的哭是有道理的，吴刚理解了。下面就听瞿霞的吧，不会错的。
  “我很惭愧，看来李总让我张罗这件事有点欠考虑，太高看我了。瞿霞，你说的对，我完全赞同，咱们赶快走吧，路上再慢慢商量。不过，还得先回一趟住处，咱们得把自己的东西拿上，今晚很可能就睡在北京了，你说对吗？”
  瞿霞朝着吴刚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脸敲敲车窗玻璃，示意司机上车，也没说话。等司机上来了，吴刚说的，
  “司机师傅，先回住处拿东西，然后去北京。”
  到了北京，他们在花园路蓝天公司总部的小楼前下了车，先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这是他们在车上约定好的。
  瞿霞走到门前，门也没敲，直接就把门推开了。然后拉过犹犹豫豫的吴刚，推着他往前走。挤过纸垛的缝隙，吴刚就看到李唐龙了。
  还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抬起来看着吴刚。
  “李总，你好，我们到北京来了。”
  瞿霞也不等吴刚继续向李唐龙解释，也不等李唐龙答话，在后面扯着大嗓门就对李唐龙喊上了。
  “老吴跟你说话呢，他到北京来了，你听到了吧？我们走了啊，忙着呢。”
  说着，拽着吴刚的袖子就往外走。吴刚又是懵懵懂懂地被拽出来了。
  下一站是行政办公室，找江汉，这也是计划好的。看见江汉在，瞿霞就让蒋勤勤去看看会议室有没有人。江汉站起来，先和吴刚握手，
  “吴总吧？我是江汉。”
  “江部长好，我是吴刚。”
  他们俩经常通电话，按说已经彼此很熟了，可是今天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瞿霞看他俩握手不松开，就没耐心等了，直接拍拍江汉的肩膀，就算打招呼了。
  “江汉，赶紧地，会议室说话。”
  这时候蒋勤勤已经回来了，冲瞿霞一点头，瞿霞就明白了，所以催着江汉快走。
  他们四个进了会议室，
  “瞿霞，干嘛这么着急呀？快一年没见了，也不握握手。”
  “干嘛着急？让老吴跟你说，老板逼的，都快把老吴逼疯了。”
  吴刚不习惯瞿霞这么风风火火的，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慢条斯理地跟江汉说明了情况。
  “什么？元旦以前？你们疯了吗？这都十一月中旬了，还啥都没有呢，这怎么可能呢？来不及呀。”
  瞿霞听江汉这么说，笑了，这回她可以不着急了，接力棒递给江汉了，轮到他着急了。
  “你想想，谋划这个事，还需要谁？让小芹菜去找。”
  “大曾，他算一个，老安，他最重要，还有谁呢？你让我想想，应该有老杨，但是老杨在外地呢，对了，把孙老师请来吧。”
  瞿霞还是不耐烦的脾气，
  “行了，差不多了，就这几个吧。勤勤，有问题吗？”
  蒋勤勤一直在边上认真地听着呢，听瞿霞这么问，也不答话，扭身就出去了。
  吴刚坐在边上，跟做梦一样。他很欣赏这样的工作状态，就是暂时还没适应。
  蓝天公司的财务总监安在天最先到了，过一会儿，装备部部长曾克强也到了。他们在这儿说着情况，档案部部长孙淳也到了。
  孙淳一进屋就抱怨，
  “你们先打个电话呀，让我提前过来等着，这不是耽误功夫吗？”
  孙淳六月份回到北京之后，就在北太平庄租了房子，把档案部搬出去了。按说离花园路不算远，可是走过来也得十几分钟。
  这几个可都是谋划事情的好手，晚上下班之前就有了初步的结论。
  第一、经办人手不够，要尽快找一个管后勤的，一个管学员的。后勤部部长非刘世荣莫属，蒋勤勤负责找老大探探口风，广州的情况比较微妙，别惹了额外的麻烦，只要老大默许，江汉就赶紧发调令调人。学员部部长可以先不着急，蒋勤勤可以先顶几天。
  第二、不管什么时候能开班，得先把开什么样的第一班定下来。为了减少麻烦，争取时间，大家一致同意第一班办成人事工作培训班，这样是自家的人管自家的事儿，方便。
  第三、瞿霞按照老大的意思，负责教学，那就尽快把第一版课表排出来，这一版就管人事部的人应该学什么，其它的课程先放一边，等等再说。排出来以后开会讨论，让大家帮着把把关。
  第四、吴刚先别回北戴河了，现在回去也没用，就在北京住几天吧。作为培训中心的一把手，首要任务就是各路总接应，时刻关注各方面的进展情况，发现不协调的苗头，及时召集大家开会，及时解决。
  第五、后勤部长到位之前，吴刚还得顶几天岗，大曾的装修方案被否了，不代表什么都不用做了，大曾还得从头再来，按照吴刚和老大约定的方向重新做工作。正好吴刚天天来总部上班，你们俩常在一起沟通情况，尽快拿出一个新方案出来，再简易也得有个方案，得让大家知道简易成什么样了。
  瞿霞很满意，会议的进展程度是她意料之中的，会还没结束，她的心就开始飞走了。一个更重要的会面在等着她呢，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今天晚上。
  他们散会就该下班了，蒋勤勤着急了，
  “老吴怎么办呀？他今天睡哪儿呀？”
  江汉一听，他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芹菜，你不用着急，你甭管了，老吴交给我了，你们赶紧回友谊宾馆吧。”
  瞿霞和蒋勤勤下楼，又坐到01号车里，司机早就告诉她们车回来了，等李唐龙上了车，车就开了。
  在友谊宾馆餐厅吃饭的时候，瞿霞和姐妹们嘻嘻哈哈地胡闹，李唐龙一直低头吃饭，连看都没正眼看瞿霞。回到4号楼五楼的大套房，李唐龙才开始和瞿霞谈话，
  “你又耍大小姐脾气了？那个小旅馆人家能住，你就不能住？老吴一再强调要艰苦奋斗，你不赞成吗？”
  “行，就你去说，那个小旅馆不能换，就住那儿，是你瞿霞一定要住那儿，而且以后让学员也住那儿。”
  “行了，你别解释了，你们回北京是对的，这是两码事。”
  “嗯，你能处理好，我相信你。”
  一阵沉默，
  “你们定了？开人事班？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个班你们办不成。”
  “为什么？我不同意？不，不是我不同意，我不想管这些事，但是有人想管，他还一定会管。”
  “他过几天就回来了，你还不太熟，注意，别一见面就跟人家翻脸。”
  “嗯，是他。”
  一阵沉默，
  “行了，你别问我，开什么课你们定，我不管。”
  “不知道对不对？你见着我了，你就不知道了，你在沈阳怎么什么都知道？”
  “错了怎么办？你错一个给我看看，我看你能错到哪儿去。”
  一阵沉默。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屋里没别人，她们不会进来的。”
  “唉，苦了你了。”
  “要怪就怪我吧。”
  “你中间可以回来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第二天，瞿霞开始整理思路，想把课程表的框架搭起来，这已经是她几天来在头脑中反复修改过的版本了。
  第一部分，通识课程。
  蓝天的历史要讲吧？对所有员工的基本要求要讲吧？计算机得会用吧？财务报销得会吧？
  第二部分，普遍了解
  不管是哪个岗位的员工，都应该知道蓝天是干什么的，蓝天是怎么干的。比如对人事来说，就应该初步了解财务各部的工作内容，知晓这些工作的意义，然后才有资格对正在做事的员工作出评价。那么业务是不是也要了解这些财务知识呢？
  第三部分，重点灌输
  对某个岗位的员工，我们已经大致知道他工作中需要的基本技能，这些就是要重点灌输的，已经会了也要再灌输一遍，如果可能，还要实操，还要考试。
  第四部分，深入研究
  蓝天公司这一年迅猛发展，业务扩大了，人员增加了，流程完善了，规定和惯例能顺畅地执行了。但是，不足之处还随处可见，临时应付的做法还比比皆是。培训中心能不能组织适当的学员在学习期间把那些有待完善的地方找出来？然后分析讨论一下？再给出改进建议？
  瞿霞反复琢磨着这个基本的框架，拿蓝天各个岗位的员工套上去试试，拿各种能力层次的员工套上去试试。那些没上过大学的瞿霞就一直很头疼，因为自己教他们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的，不然就经常把大学课程当成生活常识了。
  还有一件事，瞿霞不能说，但是心里可是一直想着呢。那就是李唐龙说的即将发生的变故。瞿霞觉得这件事像相声里说的那个第二只靴子，它不扔出来，瞿霞就总是惦记着，吃不好，睡不好的。
  几天以后，那只靴子终于扔出来了。
  江汉通知瞿霞，第二天上午九点开会，是筹划培训中心开班的第二次会议。
  杨立青找江汉反应意见瞿霞是可以理解的，杨立青跟瞿霞没见过面，好像连电话都没有通过。他跟吴刚也不应该很熟。这种事他又不可能去碰蒋勤勤这条线。那就只能找江汉了。瞿霞不太着急，她已经知道事情发展的大致方向了，又不急于修正这个方向，而是准备顺其自然，那还着什么急呢？
  瞿霞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其他人都熟，就一个没见过，应该没跑了。
  这个人剃着光头，但是他不是头发少，本来应该是一头浓密的黑发。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光头剃了有几天了，头发茬都长出来了，所以算是露馅了。瞿霞看他的时候，他也扭过头看着她。他本来正在和别人说话，突然停了，所以这变化有点突兀。但是他本事真大，在不到一秒钟的瞬间，就完成了过渡。那一对小眼睛咔吧咔吧的，放着贼光，一看就是在琢磨她，就像她正在琢磨他一样。她有把握表现的比他好，但是没把握比他本事大，因为今天可能不公平，他在明处，她在暗处。
  瞿霞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杨立青的斜对面，把手里塑料皮的日记本扔到会议桌上，日记本在桌面上滑动了一段，才停下来。
  他说话了，
  “人齐了吗？还差谁呀？”
  声音真好听。别看人长得不怎么样，声音还不错。
  江汉答话了，这个江汉，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你还装的真像啊。
  “就差大曾了，咱不等他了，先开始吧。老杨，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那好，我就说说，说的不对你们随便批斗我，只要你让我说完就行，好吧。”
  “咱们蓝天是个什么样的公司啊？咱们是不是个商业公司啊？是商业公司就得遵循商业公司的规律，对不对？”
  “那商业公司的规律是什么呢？你看看工商执照上是怎么写的？主营，指的就是主要经营什么，它咋不写主财务，主行政呢？说明商业公司的特征是你经营什么，用土话说就是你是卖什么的。”
  “咱们蓝天不叫经营，叫业务，其实是一回事，对不对。那就说明业务就应该是蓝天公司一切工作的核心，对不对。”
  杨立青停下了，看着安在天傻笑。安在天苦笑着直晃脑袋。
  “那么，在蓝天的业务工作里，什么是核心呢？是销售，因为咱们不是研究所，咱们的技术也是为销售服务的技术，而不是为技术而技术的技术。对不对。所以，这结论就有了，业务是蓝天一切工作的核心，销售是一切业务工作的核心，所以销售是核心的核心，对不对。”
  “你们说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那么，培训中心的第一个班应该是个什么班呀？当然是销售班了，对不对。”
  “好了，我说完了，你们批斗我吧，说说你们的道理，说说我哪儿不对了。”
  然后杨立青夸张地挨个趴到人家脸前去看。当看到瞿霞的时候，就掠过去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没人理杨立青的挑逗。杨立青也不在乎，他就要这个效果，他的目的达到了。
  还是吴刚最沉不住气，
  “我觉得杨总说的有道理，肯定是有道理，不过我怎么总觉得有哪个弯我没转过来，心里头别扭呢。”
  瞿霞一看，江汉和安在天其实心里已经明镜一样了，孙淳还不服气，正在努力想扳回来。瞿霞想，扣儿结在我这儿了，这种非常时期，就别难为他们了，赶紧往下走吧。
  “老吴，你别扭啥呀，人家杨总是冲着我来的，我接招就是了。”
  “哎，这位女同志是谁呀？你们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呢？你看，我这不小心冲着人家了，可我还不知道她是谁呢，你说我冤不冤呢。”
  “行了，你别装了，你装的挺像的，及格了，行了吧？”
  “我怎么装了？我怎么就成装的了，我，我今天真是冤死了。”
  “好了，我现在就向你杨总，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我这几天的工作。”
  然后瞿霞就把自己准备的框架简要地介绍了一遍。她的讲述里既没有提到人事，也没有提到销售，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是有准备来的。
  杨立青又说话了，
  “咱们蓝天现在有多少个部门呀？你们谁能告诉我。”
  大家互相看看，目光就都集中到了江汉的脸上。
  江汉一看，让我说？我就说呗。
  “行政四个，人事、秘书、档案、安保。财务五个，计划、会计、出纳、装备、储运。信息六个，客户、渠道、零售、技术、产品、维修。家电六个，音响、电视、冰箱、洗衣机、厨卫、小家电，网络六个，销售、方案、软件、硬件、管线、售后。这是多少了，27个吧？老杨，27个，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这些是不是都跟销售有关系呀？谁能把这些关系说清楚？让他们说去呗。”
  江汉开始数部门，瞿霞就明白了，杨立青是想让她甩包袱，可是这个包袱甩得掉吗？我发个通知就不管了？你们各部门自己想办法去，能行吗？
  杨立青又说话了，
  “吴主任，我得跟你申请一下，这销售班的第一堂课你得给我留着，让我过把瘾。”
  “好啊，你是业务总监，你先提纲挈领地指个方向，后面的课都跟着你走，这多好啊？”
  安在天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开口了，
  “瞿霞，你说的蓝天公司发展史，你准备让谁讲啊？是孙老师吗？”
  “那还能有谁？孙老师坐这，别人谁还敢讲。”
  孙淳腼腆地笑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跑不了，我干脆就不跑了，行了吧？不过我觉得蓝天公司的历史不应该单独讲，它应该和蓝天公司的理念、管理风格一起讲。瞿霞，你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准备一下，然后你找几个人，一起帮我看看。”
  安在天接着把他的后半句讲完，
  “杨总开头，孙老师收尾，我看先这么定吧。”
  吴刚憋了好几天没机会说的疑问，他觉得该说了，再不说就憋死他了，
  “咱们得有个开学典礼吧？李总是不是得在开学典礼上讲话呀？谁负责去请啊？”
  江汉回答他，
  “你去请呗，你是培训中心主任，我们都是给你打短工的，让小芹菜陪你去。”
  孙淳还是厚道，
  “你去请他也不一定去，不过你去跟他客气一下也对，他要是让你替他讲，你可别推辞，这本来就是你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