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证据
作者:
皮球 更新:2021-09-02 10:32 字数:3484
飞羽身子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可他瞬间又埋下头去,只将头顶对着叶笙:“纵然大人不再需要于我,飞羽也会一直保护着大人,若大人实在不想见到我,那我便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可我也绝不会让大人遇到危险!”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坚持道,“这肩上需要扛一个东西就好了。”
若说相似,恐怕飞羽同叶笙还真有点相像,流云嘴巴不紧,无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一个字都不会放过,可飞羽不一样,他一向不会多言,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叶笙再次挑了挑眉毛,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飞羽说这么长的句子,只是飞羽尚不自知,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飞羽。”叶笙唤他。
飞羽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你说你做错了事。”他看着这个曾同自己一同长大、出生入死的人,“你想让我惩罚你。”
飞羽点头。
“可你又不想离开。”叶笙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我还能怎么惩罚你呢?”
闻言,飞羽眼中一阵黯淡,他缓了好久,才又重新看向叶笙,可是他的声音却在微微颤抖,“大人的意思是,您对我的惩罚,就是让我离开……”
叶笙不回答他。
飞羽活了这么多,受过无数次的伤,可没有哪次像这样心灰意冷,他看了叶笙许久,而后猛然沉下脑袋:“既是如此,那我便消失,在”
“哎呀,你这个榆木脑袋,是不是傻?”飞羽话说一半,流云就飞奔了过来,一把狠狠地敲在了飞羽的头上。
飞羽茫然地看着他。
“大人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流云又敲了他一下,“他说,你既不想离开,那还能有什么惩罚呢!”
“对呀,大人是说”飞羽猛然一顿,脑中将叶笙的话来来回回地过了好几遍,才猛然抬起脑袋,“大人的意思是,原谅我了?”
流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要将这个傻子拍到地里。
叶笙看着这对活宝,任由他们在耳边哭哭笑笑。
叶笙坐了下来,收起了之前好不容易才露出的玩闹表情,淡淡地靠在椅子上:“我可没说要原谅你。”
飞羽高兴地有些手足无措,他往前跪走了两步,眉间也欢脱地松了下来:“那您的意思是愿意让我继续留下来?”
叶笙分别将流云和飞羽都看了个遍,良久才出声道:“你们两个自小跟着我,无论是在京城侯府,还是北地大营,亦或是这江南,你们从未离开过我,算来,也有十五、六年了,难道你们就不曾想过自己的生活?”
流云和飞羽双双一怔,好像这么多年来,他们也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太遥远了,也太没有必要了。
至少他们是这样想的。
流云将放在飞羽身上的手拿了下来,他有些迷茫地问着叶笙:“大人为何会突然说这个?”
叶笙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若是没有想过,那么我今日便将这个问题问与你们,你们回去也好好想想。当然,这并不是要赶你们走,我的意思是,若是将来有一天,你们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了,我不会强留你们的。”他默了一顺,补充道,“因为在叶笙的心里,从未将你们真正地当做亲卫。”
彼时流云和飞羽尚且不明白叶笙为何会这么说,因为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心目中,除了叶笙这儿,他们并没有其他值得留恋的地方。
叶笙不曾将他们当做亲卫,可无论如何,他们肩上担着的,始终是亲卫的责任。
他们需要保护他。
若他不需要他们的保护,那就算作相互扶持好啰。
总归要一直守在小世子的身边嘛。
“飞羽。”叶笙认真地对飞羽说,“关于你这件事,无论别人如何去看,我都认为你做的不对。我这么说,你可能接受?”
飞羽点头:“我知道。”
“既然不对,那么我今日便要惩罚你。”叶笙一边把玩着瓷杯,一边说着,“我便罚你在晚饭之前做两千个深蹲,此外,经书抄写一百遍,后日交于我,可有异议?”
飞羽眸光一亮:“自然没有异议!”
流云在一旁拍手喝彩:“这个惩罚好,我最喜欢看飞羽写字了,他的字非但写得慢,还极为难看!”
飞羽扫了流云一眼,咬牙切齿地道:既然难看还喜欢看,你莫不是有病?
“我罚你,并非只是为了罚,而是为了让你在来日里记住有这么件事。”叶笙扫了飞羽一眼,“此事我暂且可以先搁这,飞羽去领罚吧,不做完深蹲,不能吃晚饭。”
待二人退了出去,叶笙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其实飞羽和流云的年龄都比自己大些,可每次见着二人的作态,总感觉自己的行为,仿佛在教育小孩……
只是如今醉云楼的事尚未处理完全,他这心里到底也安定不得。
想到醉云楼,他便想到了谭辛,刚才她退了出去,想必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么想着,叶笙便站起身子,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待他来到谭辛所在的院子之时,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都处理完了?”谭辛见他来,倒也不吃惊,她起身给叶笙倒茶。
往前叶笙虽来过几次,却也不多,说起来,他尚未如此认真地打量过他的屋子。当时叶笙命人随意收拾了屋子出来,里边更是没有多少器具,可饶是如此,此处还是被打理地极为干净舒适。
“嗯。”他知道她指的是飞羽的事情,他将飞羽交给他的那块大的布帛拿出来,并放到桌面上展开,“无论如何,这些东西都是飞羽的功劳,可我今日还罚了他。”
谭辛则道:“今日若你不罚他,想必他也睡不好。”
“只是这件事完了,还有一件事未完。”叶笙神色凝重,他将那布帛推至谭辛跟前,“飞羽说这是三娘托人交给他的,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尚且不得知,至于醉云楼出事当日,三娘、青鸢以及田大强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谭辛的视线落在那块两个巴掌大的布帛上,想了想便道:“当日失踪的总共有两个人,黄鹂和青鸢,可青鸢的琵琶却在未出醉云楼之前摔落在地,想来事发之时,至少在醉云楼,除了三娘之外,还存在另一个与青鸢敌对之人,换而言之,此人或许就是帮三娘的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将此物交给飞羽的人。”
“我觉得事情可能是这样发生的。”谭辛继续道,“当日三娘逃出,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复仇,然而她第一个找的,却是青鸢,想必当日为难她丈夫和女儿的,应是与此人有关,之前我们也曾看见了,青鸢的手臂上有黑色的刺青,她在那群人当中的地位自然是居足轻重。三娘寻得青鸢之后,恰巧田大强也在他的房里,两人大打出手,三娘赤手空拳,可青鸢的手中却藏有匕首,以至于田大强途中被一刀错杀,我倒是觉得青鸢应当不会故意放烧了自己的屋子,况且以当时的情况,醉云楼一定还存在着青鸢所安置的其他势力,三娘和青鸢实力悬殊明显,她没必要放火。所以青鸢的房间之所以会走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三娘有意为之,欲与青鸢同归于尽,二是打斗途中不小心碰倒了油灯所致。”
“我是比较相信第一种的。”叶笙道,“当时火势蔓延地很快。”如是无意为之,两人皆在场,又为何会任由火就这样烧起来呢?
谭辛点头,便是同意叶笙的想法:“然而最让人无法的理解的一件事就是,青鸢为何要逃。”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逃。至少在江宁,她才是青鹰帮的领头人,三娘本就是被放弃的棋子,就算青鸢杀了她,也不用和谁交代,所以她为什么要逃呢?
这其中,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让她非得逃走呢?
“还有就是黄鹂。”谭喜继续道,“黄鹂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我现在有个很奇怪的猜想。”
“什么?”
谭辛道:“当日,将这东西交给飞羽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消失的黄鹂。”
叶笙默了一瞬,他不知道这个猜测是不是完全正确的,可至少,他一直都相信谭辛的直觉。
她好像有一种极为奇异的敏锐力。
叶笙看着她那双极为认真的眼睛,竟然微微弯了弯唇角。
这点细微的表情落在尚在思考中的谭辛的眼中,让她十分不解。
“你笑什么?”她奇怪地问。
叶笙早已收起了刚才的情绪,又恢复成了以往正经十足的样子,他无辜地看着谭辛的眼睛,表示自己并未听懂她在说什么,只听他淡淡地摇头:“我从不笑的。”
谭辛抿了抿唇,虽然没有当面反驳叶笙的话,可却是忍不住腹诽起来,她怎么看着,叶笙近来笑得次数越来越多了呢。
“你继续说。”叶笙看她一脸郁闷的样子,提醒道,话说间,他端起来谭辛之前倒给她的茶,十分认真地听谭辛讲话。
“嗯。”谭辛只好继续道,“关于黄鹂,我也只是猜测,大人若是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我们再做判断。”
“此外,醉云楼虽然明面上为青鸢所管,可之前飞羽也说了,真正掌管醉云楼的人,是夏州人,他们在这里设为据点,周围定安插了不少势力,可如今看来,楼里的那些姑娘倒像是不知事的,当然,究竟是真的不知事还是有意为之我并不能一口咬定。可是能够威胁到青鸢,除了三娘之外,想必就只剩下夏州人,或许这跟她当日失踪有关。”
叶笙将杯子搁在桌上,手指在上面随意地把玩着:“傅实同夏周人私通,继而同黑鹰帮的有着密切的联系,既与傅实的参与,黑鹰帮私自制盐、卖盐,想涉及的范围,远远比我们所想得大得多,如今我们手上不过才抓着两个证据,这些虽然都对傅实意有所指,可要想要将他拉下来,仅凭这些,我担心不够。”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不是不够,而是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