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找匕首(一)
作者:皮球      更新:2021-09-02 10:32      字数:3178
  大家只知道,醉云楼烧死了两个人,可只是按察使司的人知道,醉云楼失踪了一个人。
  女焦尸五尺三,而青鸢身长恰巧是五尺三,那么这个失踪的女子,显然就是黄鹂了。
  那一场大火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男尸究竟是何人?胸口的那个伤口究竟是何人所为?失踪的黄鹂究竟同这场大火有何关系?
  这些问题仿佛一只只蚂蚁,正热情地啃噬着这个按察使司,所以整个按察使司的人,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起来。
  “昨日那大火是从二楼燃起来的,那里正是青鸢的房间,那火势太大,我们都吓坏了,只顾着逃命,并不知晓里边发生了什么。”
  “黄鹂吗?我昨日好像就没有看见她,也有可能她在,但我没有注意到,因为黄鹂这个人平日里不太爱说话,众多姐妹当中,就属她最老实木楞。”
  “大家接待哪位客人,都是有所记录的,只是那册子已经在大火中烧毁了,所以昨天入楼的究竟都有哪些男人,我们也说不清,更不知道青鸢昨日接了谁。”
  “一到晚上,整栋楼都在闹,就算有争吵声,想必也不会有人注意吧……”
  流云将记录下来的供词一股脑地说与叶笙听,将大致的线索理了理:“总而言之,大概就是青鸢的房间里着了火,那两具尸体也是在同一处发现的,想必那具被烧死的男尸当时正在青鸢那边,若那男子果真胸口被捅了一刀,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青鸢,当然,并不排除有旁人进去谋杀,后又为了毁尸灭迹,将青鸢的房间给烧了。”
  谭辛在旁边听完,摇头道:“仵作说,那男子胸口的伤口极深且正中心脏,一点都没偏,能够做到一击致命的,想来此人不但力道大,而且下手还利索。”她想了会儿又道,“若青鸢只是个普通的姑娘,能够做到这一点,想来不太让人信服,况且就算与那男子之间有争执,捅了那男子一刀,事后又为何故烧了自己的屋子?”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相信这个猜想,可自打那日和叶笙亲眼见到了青鸢和田大强在一块儿,她就不再相信青鸢这个人了,而且她手臂上还有有黑鹰的标记,想必在青鹰帮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她也绝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死法,对于青鸢而言,好像并不合理。
  况且之前也说了,死者胸前的那刀是一击毙命,实力悬殊至此,更不存在同归于尽的说法了。
  “不一定是他自己烧的,或许是途中不小心碰到了油灯,导致屋子烧了起来?”流云摸着下巴道。
  叶笙道:“我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知晓那个男尸的身份。”
  在水落石出之前,什么猜想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已经让人下去查了,江宁就这么大,想要知道谁昨天晚上失踪了应当不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流云拍着胸脯道。
  “嗯。”叶笙点头。
  谭辛眸光一动:“用火来解决问题,无外乎是为了掩盖某种东西,毕竟什么都烧干净了,那么能够找到的线索,也就少之又少了。”她转头对叶笙道,“我想去看看。”
  叶笙犹豫了,一时之间没有回答,这点犹豫落到了谭辛的眼中,她问道:“怎么了?”
  “还是不要去了。”叶笙回道,“那座楼被烧了一半,危险至极,你不能去。”
  “放心,我会小心的。”谭辛笑道。
  “不行。”叶笙坚持道。
  流云突然感觉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可想想自己该做点什么,便福至心灵地来了一句:“谭姑娘,你还是听大人的话吧,那边我去好了。”
  说完,便眨着一双大眼睛向叶笙邀功,无奈主子的夸赞不但没有用,反而挨了一记冷眼。
  他这是说错了什么吗?
  流云十分疑惑。
  谭辛道:“你不是已经去了很多趟了吗?”能带来的消息已经全都带来了。
  “不差这一趟的!”流云丝毫没有听出谭辛的意思,而是再次拍了拍胸脯,马屁拍地都快写在脸上了。
  “也不差你跑这一趟。”叶笙不冷不淡地在一旁说道。
  流云半是不解半是委屈:“为什么?”
  谭辛噗嗤笑了一声:“好了流云,先谢谢你,不过此番,我确实是想要去一趟的。”
  叶笙没有说话。
  “谭姑娘,那儿真的很危险,稍不留神,那栋楼便会倒得稀巴烂……”流云无奈劝道。
  “大人。”谭辛看向叶笙,见他神色有些冷淡,“我想去看看。”
  叶笙默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坚持:“我陪你一起去。”转头却对流云道,“既已成了危楼,留着也不是道理,去通知一下那边的人,命人将那座楼给拆了。”
  流云得了命令下去了,叶笙和谭辛也打算出门往醉云楼的方向去了。叶笙将那日在街头买了的马牵了出来,这马极其温顺,谭辛只要一摸它的脑袋,他就会在她的手心里蹭来蹭去,似在撒娇,谭辛平时虽不会骑马,却对这匹马喜欢的紧。
  “坐上吧。”叶笙也摸了摸那马的脑袋,眼中淌过一阵柔光。
  “我不会骑马。”谭辛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牵着你。”他温柔地安抚着那匹马。
  谭辛看着他牵着马的模样,鼻子猛然一酸。叶笙从前在外随着他父亲征战,想必最离不开的东西,无非就是马和刀剑了吧。可是如今,他平时碰的最少的东西,这是这两样。
  她想起很多天前,看到叶笙正在极其虔诚地擦着一把剑,她开始能够理解他当时的心情,那种带着无奈和挣扎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受。
  不再碰刀剑,也不再碰骑马,不再上阵杀敌,一切好像都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可她却看得出来,叶笙是喜欢当初的生活的。
  叶笙看她失神,问道:“怎么了?”
  谭辛回过神来,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罢了。”她摸着那匹马,又道,“我只是在想,若是让旁人看到你在牵着马上的我,那么他们又该如何想?你可是大人呐,而我又是谁呢?不妥。”
  “有何不妥?”叶笙打断了她,“牵着你,有何不妥。”
  “无甚不妥。”他沉沉地说道。
  谭辛扬唇一笑,尝试着道:“要不我们走着去吧,其实也不远。”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好跟你说会儿话。”
  “好。”叶笙这次倒是答的干脆,又重新将那匹马给栓好了。
  谭辛惊讶于他此次的干脆,笑了笑,便拍了拍那马的头。
  “叶笙。”她唤了一声。
  其实说起来,谭辛鲜少唤叶笙的名字,故而每唤一次,都会让叶笙格外重视一点。其实说起来,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会连名带姓地叫他,以前大家都叫他世子,后来又都叫他叶大人,叶笙这个名字,倒也显得极为清冷。
  他侧头看着身边的人,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我不敢想象,若我们果真去了京城,见到了傅实之后,我会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他。我该是愤怒,还是难过,还是无动于衷呢?”她沉沉地问,“以往,你又是如何做的呢?”
  叶笙未曾想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一瞬才回道:“以往,我并不知晓他同我父亲的死有关,可就算如此,我对他,好像也提不上尊重。”
  “哦?”谭辛饶有兴趣地问,“如何了?”
  “许是每次一见到他,都不像旁人那般对他毕恭毕敬吧。”
  谭辛认真地评价道:“看来,傅实应当非常不喜欢你。”那样一个自私自利且锱铢必较的人,怎么会容许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呢?
  “岂止是不喜欢。”叶笙鼻子里哼了一声,“而是厌恶极了我。小时候随太子伴读之时,我还曾拿弹弓打过他,他当时气得胡子都翘了,太子在场,偏偏又得憋着不敢说我,就这么狐假虎威地捉弄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噗嗤——”谭辛忍不住笑出了声,“想必,他应是恨极了你。不过你那个时候还真是顽皮。”
  叶笙默了一瞬,仿佛觉得这两个字眼用在自己身上极为不合适,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不过我一点都没有后悔打他。”
  谭辛笑得更开了,好像真的很少见到这样的叶笙,实在是可爱的很。
  笑过一阵,谭辛的面色又渐渐地凝重了一下,想到将来的事,她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直到再次看到叶笙的脸,才猛然恢复过来,说好要一起去面对的,她怎么可以多想呢。
  念及宣平侯的事,她担忧地问叶笙:“关于你父亲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查。”叶笙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只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尚无完全把握?”谭辛心中愧疚,“对不起,若非是我的事情让你分心了,你也不会这样分心。”
  叶笙似乎很不喜欢她这样说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谭辛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安慰道:“我的意思是,我会尽快将醉云楼的事情弄清楚,然后回京城,同你一起查你父亲的事。”
  叶笙心里一松,虽是在极力控制,可是唇角却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