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星辰大海
作者:旋覆半夏      更新:2021-09-02 06:09      字数:2459
  范蠡笑眯眯的看着古哲,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戏谑和遗憾,古哲甚至看出了一丝欣赏,唯独没有古哲以为会出现的鄙夷和杀气。
  “师兄你都知道了。”古哲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虽然有些灰心,但是古哲并不是很意外,就像不是范蠡,一个官场上沉浮了二十余年的老油条看穿自己并不是很奇怪的事。
  “如果不是你太心急,我不会知道。还是过于年轻,这种事怎么能这般干脆,徐徐图之才是正理,一方面把钱洗白,一方面把人处理干净,神不知鬼不觉是其中的关键。”范蠡耐心地教导着。
  古哲频频点头……诶?不对啊。
  “你不是说什么硕鼠何足惜吗?”古哲问道。
  范蠡笑而不语。
  “你诓我。”古哲生气的说。
  “不是我,这事是师父的主意。”范蠡轻松甩锅,“师父觉得你应该经历一点打击,以后才能走的更远。”
  古哲气的牙根都痒痒了。除了不听师父的教导,他做过什么对不起师父的事了吗?
  “可是,师父怎么知道我……那些生意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的看面相看出来的吧。
  “你竟然信这个?”范蠡是古哲见过的思维最接近现代的人了,难以想象他还相信算命的那一套。
  “诶,别人我不信,可师父是真有本事的。”
  古哲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为什么?”
  “当年我第一次见师父的时候,还是在我老家。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能不能说重点。”
  “我看见师父被一男的赶出了家门,又被打又被骂,我就想着”
  “帮帮师父?”古哲接过话茬。
  “看看热闹。”范蠡如是说道。
  原来大师兄是这样的人,古哲一头黑线。
  “然后呢?”
  “然后就听见师父说,那人的大儿子真的心术不正,看面相谎话连篇,莫要把家中大事交给大儿子。”
  “怪不得被打。”古哲完全可以想到,他那性情古怪的师父做这种事情的样子。
  “那时候我怀才不遇,整日放浪形骸,世人说我怪,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偏来了一个比我还怪的人。”
  “所以你们就成了师徒?”古哲忍不住插话道。
  “去,我就请他给我也看看面相。结果神了,他说我命格极高,位极人臣,你说准不准。”
  古哲不知道怎么回答,摆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遇到一个绝世高人。”
  如果古哲没有读过这段历史,他的白眼早就翻到天上去了。可偏偏,历史上,计然确实被记载为生平不详的隐士高人,范蠡也不止一次的位极人臣,甚至勾践还曾虚情假意的要和他共享江山。
  古哲咽了咽口水,说:“师父说我是什么人了吗?”
  范蠡似乎是有些为难,迟了几秒,说,“师父说你的面相太过复杂,似乎是不止一条命格,好像你能以一身活几世似的。”
  古哲在心里彻底跪了,亚伯!你看看,这才叫金手指!
  “师兄,你是说我是妖怪吗?”古哲故作轻松的说道。
  “这倒不是,可能是表示,你带了不止一个面具。比如你今天摘下来的这个。”范蠡说道。
  古哲有些庆幸,那个人是自己的师父,而不是什么维护天道的国师之类的角色,否则自己估计活不过一集,直接就回家……回家好像也不错,最多受点皮肉之苦,还有就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古哲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
  “后悔不,傻乎乎的放弃了这么大的金矿。”范蠡伤口撒盐。
  “才不会后悔,”古哲有气无力的说,“这都是小聪明,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你这口气,倒是和师父有几分像,越国首富都只能算得上小聪明,真不知道谁能做到你们口中的大智慧。”
  你啊,师兄,就是你啊。古哲看着范蠡就像看着一座很高、很高,很高的金山。
  “在我你来,师兄就是有大智慧的人。如果师兄厌倦了官场,我就做你的随从,能时时听你教导就好。”古哲发自内心地说,这是他在现实世界里,第一次认识范蠡时的真实想法。
  别说古人了,就算的开放程度高得多的现代,人们也很少这般直接的表达情感。
  范蠡显然很是惊讶且感动。
  他忍住笑意,敲了一下古哲的脑袋。“你这个小马屁精,要是你去了吴国,哪儿还有伯嚭的事儿。”
  “伯嚭怎么能和我比,他有了这么机智可爱吗?”古哲不满范蠡把吴国最大的奸臣和自己类比。
  范蠡笑的前仰后合。
  “你的钱也够多了,不如换个方向,进官场吧,我们师兄弟齐心,创一番事业。”范蠡循循善诱。
  古哲摇了摇头,“我要经商,有师父和师兄帮我,小小的越国首富是入不了我的眼的。”
  “怎么经商?现在你没有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暗线,没有了安插在大户那的间谍,不能靠你那阴险的计谋,你还想怎么挣大钱?”
  “如果师兄是我,会怎么做?”古哲认真的讨教。
  看着古哲干净清澈的双眼,范蠡一时竟有些词穷,竟说不出调笑的话,于是诚恳地说道:“我又没经过商,怎么敢教你这个。”
  “我觉得以师兄的智谋,小小经商之道必不在话下。”
  范蠡思索片刻,“世间许多道理是相通的,经商和打仗应该是可以类比,战争讲究持盈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与地。”
  “能详细说说吗?”
  “持盈者与天,是说像月盈月缺,世间万事有其规律,我们要遵循天地自然的法则。定倾者与人,人的谋划准备可影响发展。节事者与地,就是发展生产,粮草不可不足。”
  古哲听着觉得没什么特别的,“这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吗?”
  “说的好!”范蠡击节赞叹,“竟比我多年思索的还要精炼。难怪师父如此看重你。”
  古哲这才想起,提出天时地利人和的孟子是战国时期才出生的。
  看着范蠡赞赏的眼光,古哲觉得受之有愧却又无从解释,遂转移话题。
  “师兄,越国战败使民心凋敝,而你又一直在训练军队。我们势必需要一场胜利。你说我做武器和粮草的生意如何,算不算顺应天时?”
  范蠡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说:“问师父去,他成天研究这个,说起这个来一套一套的。”
  “诶?他不是成天研究算命吗?”古哲问道。
  “不是,那是他业余爱好,他最擅长的是就是蛊惑人心和发财之术。”范蠡严肃地介绍道。
  认真的吗师兄?古哲怀疑的看着他。
  “不要用外表判断一个人,虽然他确实看着不中用了些,人老了些,丑了些,性子怪了些……但是他是真有本事的,只要你俯下身子,苦心求教,必能得其真传。”范蠡传授着他的学习经验。
  古哲不禁回忆起那个白胡子的老头子,气急败坏地要他回神听讲的样子。
  俯下身子……苦心求教……都做到了啊,师父确实都做到了。
  古哲突然想回个档,掐死那个昏昏欲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