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校那天，大家一起照了合照，照片上的每一个人笑的都很灿烂。
  老师对每一个人都不厌其烦的说，回家不要忘记复习，合理休息，调好生物钟。
  几个小伙伴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拍照，写同学录，收拾东西。
  老师把攒了很久的班费拿出来，又自己补了点，买了一个特大的蛋糕，说祝大家步步高升。很俗气的话，但是大家都很高兴。
  王可可特意带了手机，到古哲面前说：“古神，我可以和你拍张合照吗？沾一下学神的光环。”古哲当然不会拒绝。
  然后就是络绎不绝的合照请求。
  ……
  “你们看外面！”
  一中下起了试卷雪，夹杂着被撕碎的书，纷纷扬扬。
  教导主任在顶楼的怒吼也阻止不了这最后的一场狂欢。
  每一届走的毕业生都会造一场人工大雪，下多久取决于学校对学生下手有多狠。
  在学校毕业生教室所在的走廊里，留着不少笔记和辅导书，甚至还有一两封给陌生学弟学妹的信。
  这个时候，会有一些学生过来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过大多都被回收废品的大爷大妈拉走了。
  即将离开的时候，学校的广播里传来了悠扬的吉他声。
  那些笑声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
  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
  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
  在人海茫茫
  雪还在下，隔壁班好像有人告白了，传来一阵起哄声。
  班里有几个女生在和广播一起唱歌，她们的声音很轻，很好听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渐渐的，跟着唱的人多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唱，明明大家都还青春年少，明明大家都聚在一起。
  从来没有唱过歌的林时雨也跟着唱了，她的声音很大，一点也不压低，自信又张扬。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
  古哲想，真是快活极了一天，如果最后大家没有流泪的话。
  “古哲，你哭了？”亚伯说
  “胡扯，我才没有。”
  “哦……你的眼睛……出汗了。”
  ……
  古哲回到家，打开同学录，发现第一页居然是李轲。他说：
  虽然我们因为成绩明争暗斗，虽然因为班花多看了你一眼而看不惯你，虽然听那么多人吹捧你让我非常不爽，但是现在，我还是很感激遇见了你。
  谢谢你给我讲题，谢谢你不计较我过去对你的不好。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能和你做同学，我很幸运。未来，祝你前程似锦。
  古哲看了这么一段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因为他在所有人的同学录上都写了：收好我的签名吧，会升值的。古哲
  古哲一页一页的翻阅同学录，发现每个人都写了许多感谢的话，一句句真挚的感谢和祝福，让古哲心里暖融融的。
  同时，林时雨终于翻到了古哲的同学录，看见那一行潇洒的大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王可可看见了之后，大喊：“学神好酷~”
  李轲看见了，牙根痒痒，“呵呵，我当初怎么就觉得他人不错了呢。”
  齐圣轻笑了一声。
  李超把古哲的签名裁了下来，让工艺店的师傅装裱一下。师傅还是头一回装裱这么小的……“书法”。
  齐卓雅并没有看而是……把同学录放进了书柜。
  几天之后
  古哲以为中考会非常特别，但事实上，也只不过是一场考试。和以往的考试差不多，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做了一套题。
  出了考场，才意识到那群熟悉的人，都散了。
  下一次相聚会是什么时候呢？古哲看着天边那片洁白的云彩，想着。
  转眼间，下一次相聚就到了。
  7月上旬
  班主任召集全班同学，发中考成绩单和毕业照。
  把出去旅游的，培训班学跳舞的，网吧打游戏的，在家做肥宅的统统拉到了学校里。
  古哲这段时间主要安抚女朋友，陪她到处玩。因为，他在济兰县待不久了。
  中考之后，明珠知道这个之后，一直怏怏不乐。
  明珠和古哲一起来学校的。
  在学校的时候还要躲着老师，毕了业之后，古哲牵着明珠就进了校门。
  看到的几个老师也不像以前那么严肃，有几个还会打趣几句。
  办公室里
  “古哲，怎么又瘦了。”李栋林看见古哲之后大为感慨，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矮胖的小子，现在都成了又帅又瘦的尖子生。
  “正常体重，以前那是太胖了。”
  崔斌炜也看见古哲和他小女友了，其实老崔一直知道，也就怕强制分手让古哲不高兴，影响他成绩，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崔也曾是学生，知道对于一些学生而言，谈恋爱不影响成绩，分手……影响很大。
  别问他有什么故事。
  明珠没有在老师面前秀恩爱的经验，有些手足无措，说要回自己班里，就和古哲分开了。
  崔斌炜把合照给了古哲，说：“小哲，恭喜你赚到人生第一桶金啊。”
  “啊？”古哲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斌炜把一张银行卡递给古哲，解释道：“学校每年奖励全校第一名一千块，如果是全县第一就是一万块，全市第一，就是十万块。这卡里啊，有十万。密码是你的学号后六位，拿着吧。”
  纵使不缺钱如古哲，也不觉得十万块是小数目。
  毕竟，温良玉不会一次就给小孩这么多零花钱。
  古哲双手接过卡，跟老师鞠了一躬，说：“老师，谢谢您。”
  崔斌炜摆了摆手：“算了，主要还是你下了功夫，我教了你多少我心里有数。也就是初中，你能这么快赶上，高中可不敢这么学。你比你爸还聪明，只要你踏实……”
  ……
  古哲的分数不用到学校也能看见，毕竟，济兰县很久没有出过市状元了，古哲的名字早就在报纸和当地电视台轮番出现了。
  温良玉这两天净忙着收集这类报道了，儿子都不管了。古哲连着吃了好几顿外卖，然后找女朋友诉苦。
  市郊区监狱
  万一里面，接过电话，说：“你们应该中考结束了吧。”
  “嗯，成绩出来了，我……不打算继续读了。我可能去南方闯闯。”黄毛说。
  万一咧嘴一笑，说：“也好，等我出来了就去找你。”
  黄毛点头说：“到时候，我罩着你。古哲……想来看你，我听你的，一直没跟他说你在哪，现在他都考完了，要不……我告诉他。”
  万一说：“他考的怎么样。”
  “市状元，这些天风光着呢，还有一个可漂亮的马子。”
  “哈哈，古哲哥，真厉害。”
  “古哲的班成学校的传奇了，考上市一高的有足足26个人，剩下的都哭着去县一高的重点班去了。”
  万一笑了，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在这里呆的一年，他活的像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不跟任何人说话，也很少见太阳，整个人皮肤白的有些病态。
  万一说：“别和他说我在哪儿，你也不要再来看我了，我不想成为谁的负担。”
  黄毛故作轻松地说：“对了，我准备换个名字，行走江湖怎么能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号，记住啊，我以后呢，就叫做黄鹤怎么样。”
  万一顿了顿，说：“你不开皮革厂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个人都笑了。
  黄毛挠挠头，说：“你脑子一向好使，你帮我想一个吧。”
  万一想了想，说：“不想叫黄毛，就叫黄茂吧，繁茂，丰茂，听起来还不错。”
  黄茂念了两遍自己的新名字，说：“好，就叫黄茂了。”
  ……
  万一回到监狱，隔壁那个男人苍老的声音传来过来：“你朋友对你真好，都快一年了，每个月都来看你。”
  万一依旧没有理他。
  “狗子，你真能忍，说点什么吧，不说的话，你迟早有一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像上个月自杀的那个老家伙一样，忘记怎么说话了。”
  万一神色微怔。
  “你没必要防着我，我都这么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上帝了，早就没了害人的心思。你是学生吧，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狗子，其实你要是还能出去，认识一些人没有坏处的。”
  ……
  “你进来之前是干什么的。”万一终于说话了。万一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吵的人。
  “律师。讽刺不。”那老人说着就笑了。“我还兼修了心理学。”
  “你怎么会进这里？”万一从来没想过，监狱里竟然还会关着律师这样的……体面人。
  “要怪就怪我学习太好，特别是《刑法》，我学的太好了。”